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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败涂地

他一脸慈爱沧桑,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如严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脸上条条皱文,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这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这个老人并不老,也就五十多岁。只是经历的事情太多,加剧了他的老化罢了,尤其是那段黑暗的十年直接让这个中年儒雅男子提前步入了老年。可就算这样,这个老人依旧保留了一个文化人该有的底气与率真。

他就是李可爱的爷爷:李正道。

人间正道是沧桑,无疑是对李正道完美的诠释。

李家世代书香世家,到了李存善这一代就戛然而止。幸亏当时农村的娃结婚的早,生子更是快溜,李可爱的大伯老爹二十来岁就有了孩子,五十岁当了爷爷的李正道郁闷的同时也感到了庆幸,儿子不行,可以培养孙子嘛。

就这样李正道先开始摧残起了李可爱的哥哥,搞得他哥哥现在看到他就发抖。李可爱出生的晚,逃过了一劫,并且他生下来实在太美了,三姑六婆隔天就往他家跑,来瞅李可爱这绝世美颜,李正道就连看他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要摧残李可爱。后来李正道觉得李可爱妈妈李善是个文化人,应该知道怎么教孩子,就随他去了。结果这么一拖就是五年。

而今天李可爱的大展身手,霸气侧漏的英姿直接镇住了李正道。

五年了!打麻将?打牌?我这儿子儿媳妇难道就教了这个吗?可真行啊.....

除了下棋还算正常(还是跟我学的!)外,其他的咋就跑偏了呢?不行不行,我这孙子是聪明人,不能这么小就误入歧途啊,得把他拉回正轨才好。文化人就该做文化人该做的事,打麻将算什么男人?

瞧瞧,长得都快成女人了!还有一点男儿的样子吗?

“嗯.....好吧!爷爷就跟你下一盘,说好了啊,就一盘,爷爷可没那么多的钱给你买糖葫芦。”

可怜李可爱绝顶聪明,但无奈阅历还是不够,“老奸巨猾”的爷爷来了个欲擒故纵李可爱就乖乖入套。

“没问题,一局就够了!本宗师出马,爷爷等着被我杀了个寸草不生吧!”

“混小子,怎么说话呢?是片甲不留!”

“对对对,片甲不留!”

......

......

很快,爷孙俩摆好了阵势,李可爱本着女士优先,不对...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决定让爷爷...后走!

“爷爷,看我的当头炮!”

“哦?那我马来跳。”

“嘿嘿爷爷,这么熟悉的套路我都看了两年了啊,早就看腻了。给您来点新鲜感!”

李可爱不走寻常路,直接用另一个炮吃了爷爷还没出场就惨死的马。

李正道:“......”

李可爱的不按套路出牌让李正道很是无语,摇了摇头,只好用車吃了李可爱一心寻死的炮。

“跳马。”

“飞象。”

......

五分钟后。

“出帅.....”

“可爱,不要挣扎了。你就剩一个光杆司令,就别折腾了。”

“......”

一番切磋下来,不知不觉中李可爱被杀了个“寸草不生”。

李可爱完全愣了,观了两年棋的自己什么招式没见过啊,没想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但好歹能跟爷爷五五开吧?可今天五分钟不到就输得一塌糊涂呢!

“不对,我大意了。爷爷我们再来!”

李可爱不服气,继续花样作死。

“先吃饭吧。吃饭的时候你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输得吧,想到了爷爷就陪你再下一盘。但还是一串糖葫芦一把哦!”

李可爱眼睛一亮,忙点点头。

在老狐狸面前,他这个小狐狸着了套依旧浑然不觉,就想着等会要找回场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高兴劲让李正道含笑不语。

饭来了,李可爱饿虎扑食一样吃着饭,直看得他奶奶一个劲的拉着他慢点吃,生怕噎死他。嘴里一边念叨孙子咋跟个几年没吃过饭的饿死鬼似的,一边骂李可爱的老爹等会要给他好看,居然把我的孙子饿成这样!

哎呀,可冤枉我的老爹了。但谁叫老爹今天居然敢吼我呢,李可爱也懒得解释了,还是下棋要紧。

吃饱喝足,奶奶收拾好了碗筷出门去跳大路舞(原谅当时的农村还没有广场)。李正道气定神闲的又喝了几口茶,把旁边的李可爱给急的哟,爷爷您就不能快点吗!

李正道斜了李可爱一眼,慢悠悠道:“孙子你真的明白刚刚输得原因了吗?”

“当然了!是我轻敌了嘛!”

“嗯...轻敌是一方面,但还有。”

“还有什么?”

“罢了,算你勉强答对了,我就再跟你下一局好了。”

“好好好,快来!”

.......

.......

摆好阵势,开战。

“上卒。”

这回李可爱也不来当头炮了,而是采用了保险的上卒跳马的战略,李正道点点头,开始跟李可爱见招拆招。

这种战术需要的是更为长远的控局手段,虽然李可爱没再轻敌,但他走一步都是不假思索,走完还催促李正道快点。

一开始看着挺主动的,可慢慢的李可爱就陷入了被动,然后被动就陷入了防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把李可爱虽然没有第一把那样输得一败涂地,但他却觉得比第一把输得更加丢脸。

因为自己有点认真了。

“爷爷,再来!”

李可爱的语气少了几分急躁,多了几分坚定。

“好,爷爷还欠你一串糖葫芦哦。”

李可爱翻了翻白眼,明知道我现在心思只在下棋上,还跟我提那个。

“知道啦~”

又是一番博弈,李可爱众望所归的又输了。但他坚持的时间多了一点,且没有再催促爷爷。

继续,还是输。

时间再次多了一点,李可爱开始跟爷爷一样下得缓慢起来。

就这样一直下了五盘,李可爱也输了五盘后,他的心终于是彻底静了下来,两年来观棋的经验加上他下每一步棋都要深思熟虑,李可爱开始跟爷爷战成了旗鼓相当,第六盘,李可爱和爷爷杀成了一盘和局。

“唔.....居然是水路花!”

李正道大感惊讶,想不到今天晚上居然跟孙子下出了这种残局。

“啊?爷爷,水路花是什么?”

李可爱一脸蒙圈,只想着下步棋怎么将死爷爷。

“水路花是象棋残局中比较罕见的一个残局,红方走即为和,黑方走即为输。”

“啊???我不就是红方吗.....”

李正道耸耸肩,两手一摊,“那没办法,和了。”

“我靠...下了半天居然是这种结果。”

李可爱灰心丧气的把棋子一丢,瞬间感觉自己好累,是真累啊!从来没有这么动过脑子,身为一个美男子实在吃不消。

“可爱,今天的下棋你感觉到了什么?”

李可爱闭目养神道:“下棋真累啊!”

李正道点点头,继续循循善诱:“前五盘累吗?”

嗯?李可爱睁开眼睛,仔细想想突然发现已经这么累的原因基本是在第六盘,下完都有点眼冒金星。而前面五盘一点感觉都没有。睿智的李可爱很快就明白了原因,学着爷爷点点头:“不累,只有最后一盘我感觉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棋盘,下完就好累啊!”

“你这小子。”爷爷笑骂道,“对,没错,你认真了,你会累的原因是因为你的心开始静了下来,不急不躁,精气神全都扑在了下棋上,能不累吗?”

李可爱似懂非懂,感觉爷爷要给自己讲大道理了。

果然,李正道背起了双手,开始摧残李可爱。

“夫弈棋者,要专心、绝虑,静算待敌,坦然无喜怒挂怀。大抵一局之中,千变万化。如车前马后,发炮逐卒;如电掣雷,炮铺卒行,逼近士、象,如狼奔虎跃。顺手炮,先要活车;列手炮,补士要牢;士角炮,急使车冲;当关炮,横车将路;破象局,中心进卒;解马局,车炮先行;巡河车,赶子有功;归心炮,破象得法;辘轳炮,抵敌最妙;重叠车,兑子最宜。马飞过角,车便巡河。未得路莫离本位,已得势便可争先。鸳鸯马,内顾保塞;骑河炮,河岸拦车,禁子得力;两肋车,助卒过河;正补士,等他车路;背立将,忌炮来攻。我势弱勿轻进;彼势强弃便攻。弃子须要得先;捉子莫教输手。急赶将有后着可行;慢入悻无内子宜动。士象全或可求和;士象亏兑他车卒。算隐着,要成杀局,使急着,恐悻不完。得先时,切忌着忙;输棋时,还叫定心。子力猛,局中寻胜;子力宽,即便求和。学者详察于斯言,可为国手矣。”

李可爱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

“这是一篇《棋经论》,它是一篇有关象棋全局战略、战术的论文。通篇告诉我们:象棋博弈之时,一定要做到专心致志,要挖空心思地去考虑制胜方法与技巧,要沉思静想;在与人博弈过程中,要待人坦然,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人生如棋,这说的又何尝不是人生呢。如果我们把下棋这些技巧拿来做事,又有哪件事不会成功?别的不说,它开头就强调了下棋者要心无杂念,戒骄戒躁,否则哪怕棋艺再高也终将必败。可爱,你输得五盘你确定输给我的是棋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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