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吟,想要问什么就去问吧。”令狐九翎叹了一口气,望着张灯结彩的冷府大门,扭头对一直一言不发的令狐浅吟说道。
外伤易治,情伤难解。如果浅吟情伤无法治好,那拼去一命血洗冷府的事,他令狐九翎也不是干不出来。
令狐浅吟听着冷府里宾客们的嬉笑声,再看着张灯结彩满目喜庆的冷府大门,一切都显示她是那么格格不入不受欢迎。
上官落舞对她说过,冷落羽不希望在婚礼上看到她。可是,可是她就要跟九翎回令狐家了,以后估计就真的永世不见了,至少,她至少要亲口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挣脱令狐九翎修长有力紧紧握住她的手,她的心颤抖着支撑着她往冷府里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令狐浅吟深呼吸一口气,推开了冷府的大门。
“吱呀——”大门开了,里面喧杂的声音变得清晰明了,主婚人带着笑意的声音穿透宾客们的笑闹清晰地传进令狐浅吟的耳朵,如一道响雷炸在了令狐浅吟心里:“夫妻交拜——”
身穿红色华袍的冷落羽与盖着流苏红盖头的上官落舞面对面正在进行三拜中的最后一拜,冷落羽脸上还带着一丝丝宠溺的微笑。
听到门开的声音,冷落羽扭头看见令狐浅吟纤细的翠色身影站在门缝中间,一张俏脸带着明显的疲惫和久经折磨的狼狈,脸色徒然变得十分难看。
令狐浅吟见冷落羽望向自己的神情带着明显的难看,心下一阵痛彻心扉的心悸,加上久经折磨,嗓子一甜一口浓艳的鲜血便从嘴中喷出。
“浅吟——”
“吟儿——”
两道男音同时响起,令狐浅吟却意识逐渐迷糊再支撑不住自己纤瘦的身躯往地下倒去。
“对不起…”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令狐浅吟喃喃地低语。不知是在对冷落羽说还是因为辜负了令狐九翎的好心。
婚礼前。
冷落羽徘徊在上官府地牢的方位,俊美而英朗的容颜上时不时闪过一丝阴霾。
半个月了,整整半月没有吟儿的消息了,他试过了所有能试的方法都没能接近地牢,更别提闯进地牢了。
“落羽哥哥,你想救浅姐吗?”突然,围墙上方传来一阵娇笑,打断了冷落羽的沉思与焦躁。
冷落羽抬头看去,上官落舞身穿一袭粉色罗裳坐在围墙上,眼睛微眯笑的明媚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说不出的娇俏可爱,也说不出地让人厌恶。
“落羽哥哥,你是进不了上官牢狱的,你很清楚。”上官落舞见冷落羽朝他望过来,一副对他了若指掌的样子,“不如不要在这里白费精力,乖乖听冷伯父的话回去准备跟我成亲比较好。”
“上官落舞,你到底是怀的什么鬼心思你和本少爷都心知肚明,别以为那面镜子在你手上小爷我就会跟你成亲,大不了小爷我再逃一次婚就是了。”冷落羽逆着阳光的狼眸眯了眯,不屑地朝上官落舞撇了撇嘴,扭转视线再不看上官落舞一眼。
上官落舞见冷落羽一脸嫌弃地转头望向别处,心中怒火更胜,却是怒极反笑道:“你不是在想怎么救浅姐吗?那好,我告诉你,除非你跟我成亲,否则休想我把令狐浅吟放出来!你知道上官牢狱的防御有多密不透风,跟我成亲是你救她的唯一方法。”
上官落舞知道,他不会逃婚的,因为令狐浅吟还在上官牢狱里,一旦他逃婚,令狐浅吟一定会生不如死。就像他现在虽然厌恶到不去看上官落舞,却也没像以往一样直接离开一样。
令狐浅吟是冷落羽的软肋。
上官落舞知道,冷落羽自己也知道。
于是,冷落羽沉默了。半晌才冒出一句:“婚礼一过立马放吟儿毫发无伤地回令狐家,记住,是毫发无伤。若是我知道她少了一根头发或是出现在你我婚礼之上,倾我妖力血洗上官府我也不是干不出来!”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象征威胁,同时也是冷落羽的妥协。
上官落舞甚至从最后一句里嗅到了整个上官家的血腥味。望着那毫不留恋的玄黑色背影,上官落舞苦笑,落羽哥哥啊落羽哥哥,你竟然爱她如斯!
心知肚明我想要在你我婚礼之上羞辱于她,便是这般警告于我,让我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也罢,既然你已然答应了婚礼,那么在牢狱羞辱她跟婚礼上羞辱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罢,上官落舞抬起满是恨意的双眸望着关押令狐浅吟的方向森然地笑了,然后一转身轻巧地跳进了上官牢狱后院。
而冷落羽虽然走得潇洒,却是满面严肃,他知道他和上官落舞将要成亲的消息对于吟儿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吟儿戴上戒指,却没想自己已经身不由己。
吟儿,我不是不爱你,你不要恨我,千万千万不要恨我。
冷落羽眼睁睁地看着令狐浅吟一口血箭喷出,纤细的身影在门口微微一晃,随即朝后倒去,他再也无法淡定地进行婚礼。只见他把手中握着的红绸随手一扔,身形一闪便瞬移到了令狐浅吟身边,和令狐九翎一左一右同时接住了已经陷入昏迷脸色苍白的令狐浅吟。
“吟儿,吟儿?”冷落羽一张冷峻的脸上布满焦急,但是令狐浅吟一点有意识的感应都没有。他甚至能感受到令狐浅吟的妖力正在一点点消散。
“冷,落,羽!”感觉到令狐浅吟正在迅速消失的妖力,令狐九翎白皙俊美的容颜上染上丝丝彻骨的冰霜,咬牙切齿地叫出冷落羽的名字,浑厚的妖力一瞬间散发出来席卷整个冷府。他一手搂着令狐浅吟,一手对着冷落羽的额头高高扬起,“我要你死!”
令狐九翎的突然发飙是冷落羽以及在座的宾客们所没有想到的,在他的庞大妖力充斥整个冷府之时,众位宾客便带着无比惊慌的神色争相往冷府后门逃离,整个大堂唯有上官落舞以及上官落舞的父亲上官钦和冷傲依旧是一动不动。
冷落羽抬头看着一脸愤怒的令狐九翎,知道令狐浅吟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她自己不愿意活,失去了活的意志,自然潜意识不会阻止妖力和生命的消散。
“我知道你一定也是来自令狐家,令狐兄,你要杀了我为吟儿泄愤我无话可说,只求你给我一炷香的时间,让我了结一个算计吟儿之人,夺回吟儿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朔光镜,可以吗?”堂堂一个狼族长老之子,一个心比天高的暴龙性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用如此商量甚至请求的语气去和另一个人说话,这是所有人以前都不敢想象的一幕。
令狐九翎听了冷落羽的话,冷哼了一声,眼角余光瞟向大堂里那位依旧拉着红绸另一端一动不动的那个少女。
他知道冷落羽说的是这个女人,也知道是这个女人将浅吟折磨成了现在这幅模样,更知道这个女人没有她表面那么温顺娇俏。
令狐九翎终是点了点头,高高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环住了浅吟的身子,接过了浅吟另一边的力量让冷落羽站了起来。
刚刚冷落羽提到朔光镜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和浅吟同是身为令狐家的护法,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头脑。或许,只要他保住浅吟的魂体和原形带着回到令狐家,家主会有办法救浅吟的……
冷落羽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进大堂,面容一片冰冷,没有一点波澜,他遥遥指向一脸平静的上官落舞:“你不是说吟儿毫发无伤吗?你不是说不会让吟儿出现在这里吗?你真的以为我冷落羽不敢对你上官家族出手吗?”
三个愤怒到极致的质问,让被他指着的上官落舞暗自心惊。她从未见过冷落羽愤怒到这个样子,平时虽然对她冷言冷语,虽然对敌人一副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样子,对朋友一副流里流气的痞子样,但真的愤怒起来仿佛又谁也无法承受他的怒火。
“是我每天用各种刑具问候她,羞辱她,是我今天命人放她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被令狐家的人救出来,但是也相差不大,至于你和冷伯父,朔光镜在我这里,你们真的敢对我们上官家出手吗?哈哈,冷落羽,你太天真了,你遇见令狐浅吟那晚是不是觉得有人牵制了你的妖力?你就没有觉得很奇怪吗?告诉你,你的体内从小就被我父亲种下封印,一动用大量妖力就会反噬,你真的有资本对我们出手吗?落羽哥哥,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上官落舞抛下手中红绸站在上官钦旁边,高傲不屑的冷笑出现在了她原本娇艳可爱的小脸上。
冷落羽和冷傲明显一愣,原来在两家依旧交好的时候,上官钦的野心就已经开始滋长了,他在不会不觉中早已经限制了冷落羽的妖力!
“可恶啊——”冷落羽一声暴喝,体内凝聚狂暴的妖气对着自己再次感到异样的妖丹位置狠狠冲击,在狂暴的妖气下,妖丹外的反噬层猛然碎了,而冷落羽则一口血箭喷了出来,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羽儿!”冷傲。
“冷落羽!”令狐九翎。
“这样,就没有限制我的理由了吧。”冷落羽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抬头冷眼看向已经呆住的上官落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