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火车站广场上,看着周围那像蚂蚁一样数不清的人头,听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南腔北调,杨淮一阵头大,这他妈哪儿是火车站呐,分明是人才招聘会现场,分明是菜市场嘛!
前天先后打了两架,发泄了胸中怨气,昨天又紧张了一整天,晚上杨淮睡得别提有多舒坦了,以至于今天醒的的太晚了,唯一的一班返程大巴是赶不上了,有心停一天再回去,但是在宁翎的威胁下,又必须准时参加聚会,所以,杨淮只能硬着头皮赶到了火车站。
他拍了一下脑袋,难怪!后天就是五一节了,正好遇上了客流高峰,人不多才怪。
直到这会儿,他才后悔自己的决定,干嘛非要坐火车呢,早点儿起床乘长途大巴回家多好,至于说多呆一天,坐明天早上的班车回,他连想都不敢想!
时间太久了,那封情书的内容他记不得了,但依着自己当时无法无天的性格,肯定是很嗨的,一旦被公布出来,肯定会让自己名垂青史、遗臭万年的。
上大学期间,杨淮最害怕的莫过于挤火车了,尤其是春节前后,学生流加上民工流,光是那无边的人海,就足以令你心惊胆寒、望而却步了。这么庞大的客流量,火车票自然也就一票难求,成了紧俏货,也因此成就了数不清的黄牛。
不过,即便你能买到火车票,也未必上得了火车,因为车门处永远都被堵得死死的,很多人都是从车窗那里,直接踩着别人的脑袋钻进去的。
每次坐火车,杨淮能买到手的,从来都只是一张硬板票,上车时没有座位,只能够站着。记得有一次,他一连站了五六个小时,又累又困之下,竟然像马一样站着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他吃惊地发现,身边的人仍然在紧紧地挤着他,根本不用担心摔倒,后来,他干脆又闭上眼睛接着睡着了。
不过,觉是睡了,等到下车时,他的腿却浮肿了,几乎连车都下不来了,后来一连好几天都没力气走路。
也因此,他对火车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恐惧,一听到汽笛响,他就没来由地心慌。所以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坐火车的。
杨淮从来都不喜欢按常理出牌,一看到有这么多人排队买票,他就急了,四下里一踅摸,马上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两分钟后,他就和排在队伍中部的一个女生建立了友谊,在小学妹的热情帮助下,不到三十分钟,他就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一张小小的硬纸板,上面印着“长安——经由洛水——淯州”的字样。
杨淮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搞到附带座位票的车票,但能上车就算不错了,先上去再说吧,毕竟这么多人都还在排着队呐。
队列中那些想要杀人的眼神,他习惯性地选择了无视,谁叫你们不知道变通呢,活该!
检票进站时的位置也很重要,这方面杨淮同样很有经验,他认准了七号车厢,在别人刚开始登车时,他就已经悠哉悠哉地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上。
这是一列普快列车,火车刚一停稳,经验丰富的杨淮就根据外观做出了正确判断:九号车厢是餐车,按照经验,九号之前应该是硬座,八号一般是办理补票的车厢,餐车后面一般是卧铺车厢。
他的打算是,先跟座位主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挤着坐一下,实在不行了,可以去餐车。因为非用餐时间,餐车是空闲的,在那里可以买到茶座,当然没有茶喝,只有座位。
总之,对于杨淮来说,规矩是给死板人制定的,他可不在此列。
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匆匆奔走的人流,杨淮控制不住内心的悲凉,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热泪。这一次,再也没有那个美丽的女孩儿来送行了,他只能一个人默默地离开。
杨淮心里默默说道:“再见了长安,永别了戴雨柔!最多三年,你必然会后悔。我永远忘不了,你带给我的耻辱,来日,我必以十倍回报给你!”
他有这个自信,凭他两世为人的经验,和领先十二年的先知先觉,以及刚得到的阴鱼符,他要是再混不出个人样来,还不如找块嫩点儿的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正在暗自伤心,耳边忽然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对不起,这好像是我们的座位吧?”
回过头,杨淮就看到三个漂亮的女孩儿,身背沉重的背囊,站在自己身后,为首一个身材高挑、肤色白皙的女孩儿,正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
见杨淮回过头来,女孩儿把手一扬,“呶,我们的票。”
“哦——”女孩手中,拿着一张硬纸板票,上面还粘着一片软纸条,纸条上清楚地印着“7号车厢11号座”,杨淮知道,那张小纸片,就是自己想要的座位票。
这个女孩儿,声音听起来甜美动听,乍一听,还带有一种南方人特有的韵味儿,整个人给他的感觉,极富青春活力,俏皮可爱。
后边两个女孩儿,身材相对较低,娇小玲珑,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冷淡,尤其是那个披肩发的女孩儿,似乎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杨淮抢先坐下的,是一个三人座,正好是这三个女孩儿的。
杨淮眼珠儿一转,赶紧站起来,对高个女孩儿说道:“来,我帮你们把包放到行李架上去吧。”
也不管三个女孩儿如何吃惊,杨淮不由分说,麻利地托起高个儿女生的背包,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
“好重啊。”杨淮心想,这些女孩子,看起来好像是出门旅游的,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像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就配了一个腰包和一个单肩斜跨包,多便利呀。
心里想着,手上一刻也没闲着,杨淮帮着三个女孩儿,把她们沉重的背包全都放到了行李架上,后面两个女孩儿的脸色,这才柔和了点儿。
在接过中间那个黄头发女孩儿的背包时,一阵浓郁的膻气扑鼻而来,差点儿把杨淮的早饭熏出来。
“尼玛,你是在羊圈里长大的吗?怎么这么大的味道。”杨淮心里腹诽着。
这时,大家基本上都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没位置的人要么席地而坐,要么靠在别人的椅背上,车厢里面终于安定了下来,只有少数人还在走动。
三个女生在座位上坐下,披肩发靠着车窗,金发女孩坐中间,高个儿女孩儿临着过道坐下,往里边挤了挤,示意杨淮靠近她身边坐下,然后笑着问:“你咋没座位?”
杨淮一脸郁闷,外加尴尬,“我……”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女孩子解释,灵机一动回答道:“我买的是站票!”
这个女孩儿咋这么不懂国情,在华夏,有火车坐就不错了,还敢奢望座位票?你能买到,只能说你们幸运,你以为每个人都象你一样,生就这么一副天使般的面孔?
杨淮也不好解释,自己没买到座位票,只好自我解嘲般地随口编了一个“站票”。
“Standingticket?”坐在中间的矮个儿黄发女孩儿吃了一惊,随口说了一句英语,这倒是没能难住杨淮,哥们儿虽然外语不好,但这区区两个英语单词,还是可以听懂的。
不过,因为这一句话,杨淮开始认真端详起这个黄毛女生来。
这一看不打紧,这哪里是华夏人,分明是一匹小洋马嘛,自己这是什么眼神儿啊?高高的鼻梁,比黄种人更加白皙的肤色,金黄色的头发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一看就不是染的,虽然没看清她眼珠儿的颜色,但毫无疑问,这是一洋妞、进口货。
发现了这一现象,杨淮不由好奇地朝两边看看,里面的披肩发女孩,和自己身边的高个女孩儿都是一头乌黑的长发,肤色虽然白皙,却不像金毛那么白,典型的亚洲人。
杨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样跟身边的高个女孩儿聊起天来的。高个儿女孩儿一口带着怪异韵味儿的普通话,听起来非常悦耳,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慢慢儿地,杨淮终于明白了三个人的身份。
三个女生,都是燕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的留学生,在华夏学习汉语,趁着假期,三个人结伴出来旅游,刚从华山下来,正准备要去江城。
挨着杨淮坐的,名叫安然,很好听的一个名字,英文名字叫Ann,是英籍华裔人,居住在伦敦。
据她自己说,她的老家,应该在江北或者江中省,在大6解放前夕,他的爷爷迁居海外,在英国生下了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生在伦敦,又在伦敦长大,她的母亲,属于英国的贵族,安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英混血儿,不过她的相貌,更倾向于黄种人,除了眼睛是黑棕色的。
挨着她坐的黄毛,竟然是荷兰小妞儿,不过也难怪,她身上有那么大的羊膻味,喝羊奶长大的嘛。
最里面挨着窗口坐的那个披着长发、挂一对儿明晃晃水晶耳坠儿的女孩,就更厉害了,竟然是一个倭国人。
看着那姣美如花的俏脸,杨淮不无恶意地想,她姥姥的,难怪从气质上看,有点像岛国的***女主角呢,果然是倭国人!唉!这么清纯的倭国小洋妞,不去做女优,实在是……唉,太他麽的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