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好啊哥哥。”
“哥哥，我藏好了，你来抓我吧。”
“哥哥，你在吗？”
“哥哥，你说话呀。”
“哥哥……”
……
哥哥，你怎么了？
你的头，怎么消失了？
而且，这里好臭。满地都是黏糊糊的液体……
那是……什么？
怪物。好恶心。不要过来、不要……
“不要——”
花芜零突然惊醒，吼声在无限延伸的下水道中回响。
一个鲤鱼打挺，花芜零刚想站起身，却感到左腿一阵剧痛，再一次倒在地上。
又来了，那种黑暗中摸爬滚打的感觉，以及直面她的恐惧。
一抬头，花芜零就看到了这张脸，这张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脸。
“你醒了。”一口生硬的中文从她的嘴里发出。
“是啊，我醒了，但你呢？凯西。”花芜零面无表情，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凯西皱起眉头，不解地问，“我不是一直醒着吗？”
花芜零话锋一转，问：“那些警察呢？”
“吃了。”凯西干脆利落地回答，好像这件事情早就习以为常。
“像我哥哥一样？”花芜零开始感到胸膛中有一股火焰正在燃烧，她强压着内心的愤怒，说。
凯西伸了伸懒腰，从水里站起，歪起脖子，略带不快的说：“拜托，这都多久的事了，再说我只吃男人的大脑，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没有威胁？这就是你对你罪行的态度？”花芜零咬紧的牙关里渗出的话愈加愤怒，“你吃了我的哥哥，现在又吃了那些警察，更别说你从英国一路过来的那些倒霉蛋了。你的罪孽足以让你堕入地狱，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的话，听我的劝告，赶紧停止你所有的行径！”
“切，”凯西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不屑，“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没想到和那些家伙一个德行，只能逞口舌之快。不过那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明明拥有和我相似的气味，为什么你不是「罪恶体」呢？”
花芜零也从水里站起来，略带疑惑的看着凯西。
凯西敲了敲脑袋，想用微笑来打破这浓重的火药味：“也许你还不知道吧。「罪恶体」，专指我们这些拥有恶魔行为的人。这些行为是天生且无法改变的，而且「罪恶体」之间有互相吸引的效果，所以我才能闻出你身上的味道。其实吧，你哥哥也是「罪恶体」，只不过他的罪恶比较特殊……”
话音未落，凯西只觉脸上一股大力传来，自己一个跟头摔在水中，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花芜零甩了甩刚刚出拳的右手，言语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不准你再说他的名字，你没有资格！”
凯西拼命拍着被污水浸湿的衣物，微笑地说：“难道你就有资格说？我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你就是「罪恶体」，你还想把你的能力埋藏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残害了多少生灵，现在还在这里装清高。”
“哈哈哈哈……”花芜零的笑声在狭长的下水道里回荡，“是啊，经你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不错，我是害过人，我的能力是只要你对我的话语有反应或与我有肉体接触，那么在接下来的一星期到一个月内，你就会以各种方式死去！你不是说我害过人吗？现在我就要害死你！”
凯西脸上的微笑僵住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瞪着花芜零，脸色已经变得煞白。许久的沉默后，凯西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花芜零的衣领，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怨恨：“不可能，我历经12年跨越两个大洲一路逃亡到天朝，经历过多少天使的追捕，有上千次我差一点就没命了，本来以为天朝可以逃脱他们，没想到居然栽在你的头上。一定有方法解咒的，一定有！你快说呀！你不说的话信不信我……”
“信不信你把我杀了？”花芜零不屑地说，“好啊，反正我活着就是一个祸害，不如早点了结我。”
凯西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像是在思索什么。许久，她松开了紧揪着花芜零的手，像失了魂一样，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水中，自言自语道：“也是，如果有解咒的方法，那你应该不会被隔离，不会被研究。我也累了，不想逃了，就让我一个人默默地死去吧……”
花芜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太重了，即使是对待仇人也不太妥当。但是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干脆就让它吧。
“听我说，”清了清嗓子，花芜零认真的说，“如果你还想活得久一点，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可以不计前嫌与你合作，你负责保证我的安全，我负责研究如何解咒。”
凯西叹了口气，再次从水中站起，说：“收起你的假心意吧，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想不合作都难。”
花芜零长出了一口气。这也许就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接下来怎么办，她没想过，她只是望着下水道中的污水向前流淌着，带走了所有的污秽，只留给自己默默承担。
污水望着越来越脏的自己，心中却有着无比的快乐。污浊了自己，洁净了他人，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