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自从逃出黑铁城城主大宅,已经过去快三年了,这三年之间,他一直躲在这黑风山上打猎为生,但是每天晚上做梦的时候都会梦见三年前,发生的那件事。
林风自幼丧母,父亲林虎在黑铁城城主王浩府上做厨子,自己与弟弟林沙也生活在王家,地位低下,平时经常被王家的公子王宗兴欺负毒打,可是父亲作为仆人,也无处诉苦去。
林风经常跟父亲说:“父亲,咱们离开这里吧,与其在外面饿死,也不要受人凌辱。”
林虎总会伸出自己布满老茧的手摸着林风的头道:“孩子,你从小就很聪明,算命的说你日后必为大才,是爹对不起你,找不到把你培养成才的法子,但在这城主府里,说不定有一丝机会不是。”
这个忠厚老实的人,骨子里却有着一丝不甘,祖祖辈辈都是当厨子的,做别人的下人,他不想认命,但是这个没文化的老人又不知如何做才能改变悲惨之人的命运,他总想着,待在这大宅里,儿子的见识总会比在外面广吧。
林风不理解父亲,他每次看到弟弟林沙被那些公子哥欺负,他都觉得心里像被刀割一样,他想救弟弟,却也只是被人按在地上,与弟弟一道被打。
这天午饭刚过,林风向往常一样打来几桶水,准备洗碗,王家家大业大,每一顿都要做上许多菜,所以这碗筷还要洗很长时间。
林风正洗着碗呢,有两个宽背大汉踏进厨房里来,大声喊道:“林虎,跟哥两走一趟。”林虎站起来,双手在身上擦了擦,问道:“两位兄弟,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那人拿着长棍往地上一杵,骂道:“谁跟你兄弟了,老子跟你讲,三小姐吃了你做的饭菜后肚子不舒服,大夫给看了,说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今天的菜是你买的,老爷叫你去前堂问话呢!”
林风唰的一声也站了起来,不安道:“父亲!”林虎挥了挥手,示意他没事,便跟着那两个大汉走了,林风在厨房里心里焦急,胡乱地把剩下的碗筷洗完,便出去找父亲去了。
王府极大,林风穿过了几个院子都没有到达前堂,忽然他听见了不远处假山传来了王宗兴的抱怨声:“这小子不会死了吧,不就是喝了几口水吗,这么不经弄!”
林风吓了一跳,赶紧转头看去,只见放假山的清池旁边,几个衣着华贵的少年正围着一名躺在地上,衣着破旧的小孩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林风这一眼望去,心头一震,仿佛有一把石锤朝着胸口猛击了一记,接着全身血液都仿佛停止流动,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身子向前走了一两步,忽的向那小孩飞奔而去。
“小沙,小沙,你怎么了,快醒醒!”林风拼命地摇着躺在地上,上身湿透了的林沙,可是往昔那个敬哥哥,爱哥哥,护哥哥,喜欢和哥哥一起玩的弟弟,除了嘴角会时不时地流出水来,一动不动。
“死了,怎么办,表哥,我们杀人了!”一名年纪较小的公子哥道。
王宗兴道:“没事,表弟,他只是我王家一个厨子的儿子,贱种而已,哼,他那个贼老爹竟敢害得我妹妹那般难受,就这般死了也是便宜他了!”
林风脑子翁的一声,心中涌现出巨大的怒火,他想冲上前去把这些畜生都杀掉,但是他知道,他一个人绝不是对手,泪水从他的双眼流出,低落到他可怜的弟弟脸上,这是什么世道!这是什么世道!他内心喊道。
“哥哥,为什么王宗兴老是欺负咱们呢,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真是傻弟弟,因为他们是坏人,咱们是好人啊。”
“那小沙就更不明白了,为什么好人会被坏人欺负呢,好人那么好。”
“如果将来有机会,哥哥要做坏人,做一个,欺负坏人的坏人。”
“那小沙就做一个好人,保护坏人的好人!”
公子哥们见林风抱着林沙发呆,只是流泪,顿觉没趣,都散了。林风呆了很久,他想起了父亲,他要去找父亲,可是弟弟怎么办?
王家会怎么处置林沙,林风问自己。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不行,我要把弟弟的尸身带走,再来找父亲。
但林风也只是个孩子,他想把林沙带出王家,又谈何容易,刚拖出几丈远,便被几个护院给抓住了。“老爷有令,把这小子和那尸体带到前堂,听候发落!”
不一会儿功夫,林风就被带到了王家大堂,他从没来过这里,一进门,便看到了那块用鎏金写着“公正廉洁”的大扁,堂前坐着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两撇八字胡,看起来颇有威严,正是黑铁城城主王浩。
两排站着护院和刀卫,躺在地上被打得浑身是伤的正是林虎,林风一把扑了上去,大哭道:“父亲!父亲!弟弟被他们害死了,被他们害死了啊!”
满心的悲愤,在见到林虎的那一刻瞬间爆发,整个大堂都飘荡着他撕心裂肺,却又显得苍白无力的哭声。林虎听到了林风的话后如遭雷击,沙儿,沙儿死了!他费力地地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了被护院仍在地上的林沙。
“为什么?就因为三小姐肚子不舒服?”突然,林虎大笑起来,接着变得面目狰狞,他本已重伤的身体不知怎么向注入了魔力一般,向正坐在檀香太师椅上的城主王浩冲去,喊道:“王浩,我杀了你!”
“噗——”一声闷响,林风分明看到一把红刀从他父亲后背透出,接着,那个熟悉的身体向后倒去。倒地之后,林虎的双眼睁着极大,盯着林风,满怀不舍与悲愤。
林风看着那名拿着刀子,捅进父亲身体的刀客,目眦尽裂,张着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再看了看倒地的父亲,那双死死地盯着自己双眼仿佛在述说着不甘。
怎么了?怎么感觉自己,甚至这个世界都变得没有重量,变得不存在了呢,耳旁似乎有声音,是“欲刺城主者死”吗?
但是林风真的,无法做什么了,因为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了身体,紧接着,他连思维都失去了,扑通一声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