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川问道：“这条生门难道是条水路？”
一想到地下湖那么幽暗，不知道有多深，更不知道水里有什么，就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这个还真说不准，总之，咱们先做好潜水的准备吧！”佛爷说完，把手指伸进关眼中，神色随之变得凝重起来，可见考古这一行，真心不好干，就差来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了。
这一次，没人要帮忙，毕竟专事有专人处理，外行人跟着搅合只会添乱。
“起！”佛爷憋住一口气，卯足了劲，像拎井盖儿似的，缓缓把地砖掀了起来。
顿时一阵潮湿的寒意从下面涌出，刘一川和石教授同时打了个寒颤，体表的汗毛上，一层水珠在手电筒下清晰可见。
整块地砖的长宽都是两米，厚半尺有余，通体都是实心青石，非常沉重，佛爷不得不用肩膀顶住边缘，双手一齐往上推，“咣！”一声闷响，地砖终于被完全打开，倒在一旁。
“小心点！”地上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像一眼深井，流水“哗哗”作响，刘一川看得心头发紧，在这种鬼地方，一切都不能按常理对待。
“放心吧，为了方便棺椁通过，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机关！”佛爷说完，保险起见，还是沿着洞口边缘摸了一圈。
“确实没有机关，下面的水不知道有多深，水流还挺急的，这样，我先下去试试，你们在上面照应着！”
摸完后，佛爷把半个身子都探下去，声音带起一片回声。
“先别！看看水里有没有东西？”刘一川急忙叫住他，过了平桥后，他真是被弄怕了。
下面的水很清澈，一眼能看到最下面的墓砖，佛爷嘴里叼着手电筒，照得到处一片波光荡漾，把上下左右都仔细检查过后，再次确认里面没有任何危险。
硬要说有的话，就是水流太急了，墓砖被冲刷得滑如鱼背，一不留神可能会滑倒。
佛爷终于松了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一段登山绳系在腰上，把另一头交给石教授和刘一川，交待道：“水搞不好很深，咱们没有潜水装备，我要是下去没踩到底，你们就把我拉上来，再想别的办法！”
说完，佛爷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绳子瞬间去了一大截，“噗通！”一声，无数水花从洞口溅了出来，落在刘一川身上，果断淋了个透心凉，简直比冬天洗冷水澡还刺激。
记得小时候听父亲讲过，以前村里没有冰箱，夏天要是谁家有什么重大喜事，就会把事先割好的猪肉吊在井里，等办事的时候再拿出来用，那肉凉的，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拿不住。
刘一川想到这里，急忙走到洞口边，喊道：“佛爷？你怎么样？”
“哗……”佛爷的大光脑袋从水面顶出来，抹了把脸，仅仅几秒的功夫，嘴唇已经冻成紫色。
“我没什么事，就是水太凉了！早知道就该喝口烧酒再下来！”佛爷大声答道，水确实很深，他身高一米七八，水面直接没到下巴，要不是努力抬着头，起码要淹到鼻子了。
刘一川闻言赶紧活动了一下身体，把登山绳在腰上牢牢打了个死结，第二个跳下去。
“噗通！”入水的瞬间，第一感觉就是全身都麻了，周遭又冷又黑，窒息感让内心特别无助，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刘一川还是一阵慌神，呛了不少水。
而且更要命的是，水流太快了，他立即被水卷着向后方的黑暗中冲去！
在上面看着佛爷没事人似的在水中站着，但他忽略了一点，佛爷体重二百多斤，还扛着背包，论重量，足够能抵上两个他了。
三人被绳子连成一串，顿时乱成一团，只听“噗通、噗通”两声响，先是带倒了佛爷，而后，上面的石教授也被拉了下来！
倒霉的石教授，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这么下水了。
他比刘一川还瘦，落水后，两人一齐往后卷去。
匆忙中，佛爷赶紧爬起来，大声喊道：“稳住！稳住！”双手紧紧抓着绳子，想把两人拉住。
换做平常，凭他的力气，一只手就能拉住两人，可现在，脚底下比刷了油还滑，他根本吃不住力道，身子不由自主地一点点往后移动。
“大少爷，快站起来！”
他嘶声大喊，照这样下去，他们早晚会被一齐冲走，只有盼刘一川或石教授中的一个能够自救，才有希望挽回局面。
刘一川已经彻底乱了阵脚，听到佛爷的话，四肢在水中胡乱扑腾，想极力站起来，却是身不由己，反倒喝了不少水，肚子鼓起，像怀了五六个月的孩子。
石教授在更后面的位置，看不清是什么情况。
佛爷急坏了，脑中灵光一现，倒转手电筒，用后面尖锐的金属部分用力朝墓墙上砸去。
神火手电的质量很好，这个设计专为登山者而造，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来当锥子用，三两锤下去，凿开岩石不在话下。
“当！当！”他砸了两下，墓砖上飞起几个火花，脱落下少许石屑，远不足以挂住他们三人。
“老子去你吗的！”佛爷怒吼一声，顾不得手指被震得酸麻，甩开胳膊，拼命把手电筒砸过来。
“咣！”一声闷响，神火手电筒成功刺进一道砖缝中，看样子有二指多深。
“成了！”佛爷牢牢抓住手电，感觉身子不再向后滑了，另一只手急忙往回拉绳子。
刘一川腰部一紧，知道是佛爷在帮他，赶紧顺势往回游。
终于，一只有力的大手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扶起来，佛爷晃了晃狼狈不堪的刘一川，惊魂未定道：“怎么回事？大少爷，你是不是怕水？”
往后一看，石教授也站稳了，正抓着绳子往回走。
刘一川吐出嘴里的水，接连喘了好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摇头道：“不是，我就是怕水深的地方，尤其是这里，特别压抑，心理克服不了……”
他这是深海恐惧症，大部分内地人都有，就算会游泳，在水里一旦控制不身体，就会胸闷，好像深处有什么东西游过来了。
这么一折腾，唯一的好处就是感觉不再冷了，三人站在水里休息了一会儿，趁功夫用手电筒把前后都照了照，这才看清整个水中墓道，它比前面走过的墓道更宽更高，有一半的部分都被微微带些绿色的地下水填充。
身后远处的漆黑中，只能隐约看见水雾蒸腾，水流声仿佛呼啸而过的火车，应该是个地下瀑布，真不敢想象，万一他们被冲走了，会是什么下场。
“来，大少爷，你抓着我的肩膀，咱们接着走吧！”佛爷道。
刘一川点点头，双手在水中摸索着，牢牢握住他背包的肩带，水电筒的光柱远远投射向前，在水下照出一片清幽，石教授也凑过来，把手搭在刘一川肩头。
三人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佛爷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刘一川问道，说完就忍不住脚底发软，这里要是有什么意外情况，绝对九死一生。
佛爷还没说话，石教授疑惑道：“有点不对劲，我感觉水好像变腥了！”
“对，水确实变腥了，前面肯定有东西！”佛爷沉声道。
刘一川仔细闻了闻，情况确实如二人所说，水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丝腥甜，有点像河水的感觉！
三人都怔住了，地下水跟地表水不一样，因为没有鱼类，也不接触雨水，所以它是几乎没有异味的。
而且，这里的地下水是流动的，明明之前没有味道，现在却有了腥味，恐怕问题不简单！
回头见身后两人的面色都有些发白，佛爷道：“先不要担心，这里水这么多，就算有机关，也早给冲坏了！”
话音刚落，前面突然蹿出来一个白色的东西，它浮在水面上，被冲得极快，拿手电筒一照，圆滚滚的，远看像个小皮球。
三人面面相觑，都认不出是什么名目。
佛爷道：“小心！”同时那个东西已经到了面前，眼看它当胸撞来，他不敢伸手去抓，急忙用手电筒抵住，二者相撞，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白色物体不再移动，在水中缓缓打了个转儿，佛爷定睛一看，突然惊呼起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有滑倒。
刘一川用力撑住他的背，忙问道：“怎么回事？”
佛爷面色煞白，呛了好几口水，一时说不了话。这时，那个东西失去了控制，又朝刘一川漂来。
他瞟了一眼，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伸手把它轻轻接住。
手中是一个人类的骷髅头，尺寸很小，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估计苦主只有四五岁左右。在医学院里，他早已见惯了各种各样的骨骼，小孩儿的也有，但都是石膏做的，像这样的真东西，还是头一次见到。
把同类的脑袋拿在手中，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