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缄默,不敢再挑三拣四。好吧,反正一人分饰两角的是倒霉的洛洛。真可怜,当恶毒的女配角我在别墅里头对着壁炉取暖时,为了表现女主角坚忍不拔的品质,洛洛还得在冰天雪地里头赤着脚飞奔。
可怜的洛洛,再一次对你表示深切的同情。小石头也有份参演,第一次看他演混蛋,感觉真的很神奇嗳。
嗯,其实D也不是坏人吧。他只是患了一种叫“暴力倾向”的病。他很爱A啊,只是他没有办法控制好自己。从小的争权夺利毁了他,他已经没有办法矫正自己混蛋的人格了。真是可怜。
唉,看到D男从自己的身上取下骨细胞去做成戒指,拿自己的头发碳化成钻石镶嵌在上面时,我承认我也撼动了。
真正的撼动了。
好有钱啊,真的太有钱了。做那样的戒指,一定得花很多钱吧。
钱真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轻易地让很多人脱掉衣冠楚楚的面具。
如果B男有钱有势的话,那么他还会如此轻易的放弃A吗?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B男大约不爱A吧。这个问题我问了小石头,他没有给出正面回答。唉,男人啊男人,真是奇怪。
也许,我应当去问一问小南瓜?
可是小南瓜从上上个月去英国以后就一直没回来。老是说忙,都从来不打电话给我了。国际长途好贵!真讨厌,不要理他了!
嗯,第一部电视剧,加油!
好吧,既然谈到了偶像剧,那么就说一说现在的偶像剧吧。呃呃呃,真无聊。想想看,偶像剧真是害人匪浅,全都是闭门造车YY的结果。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富家子爱上相貌平平,学历又低,人又笨还不思进取的女生,然后还爱的死去活来,不顾家庭反对甚至愤然为爱离家出走的故事。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杉菜,但是又有几个道明寺呢?何况起码杉菜还有勇气有魄力。像紫菱那样的,整天无所事事的女人,唉,只能说费云帆没女儿,所以有恋女情结吧。
女孩们啊,如果可以,还是认认真真读书,老老实实工作,做一个有知识的,有气质的,有内涵的,有教养的女性吧。那些举手投足间都充满自信和魅力的女性,才是真正能够长久的吸引男人的,能够让他们有想把你娶回家冲动。特别是如果你已经有漂亮的脸蛋,就更要学会保护自己,更要学会告诉世人,你有的不仅仅是表面而已。不要沉迷于那些虚构的偶像剧,它存在的目的就是制造粉红色的泡沫。公共汽车,不会有人爱惜的。你在衡量着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掂量着你。老师说的没错,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能力成为贝隆夫人的。既然如此,还是乖乖的,脚踏实地吧。
栾曦下意识地再一次翻看日记本,发现每一篇日记都有日期标注,只是因为版面设计的缘故,日期都隐匿在花纹里头。从2001年四月份开始到2003年五月份,整整两年的时间。栾曦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翻看着,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希翼从中发现些什么,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能够发现些什么。他有点儿混乱,索性坐到了地毯上,默默地摊开了日记本,背靠着书橱,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到电子书选项,找出了自己制作的爱丽丝行程文本文档,点开来照着日记本上的时间一一的对照。其实不用查看,他相信他自己的记忆,他的记性很好,尤其对于落在白纸上的黑字,有着令人惊惧的记忆力。
没有错,可以对应上的日期记载的事情都相吻合。
难怪她口口声声不离小南瓜,原来她的小南瓜在这里。
栾曦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哄”的一声,遥远的记忆开始慢慢地苏醒,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念头慢慢在脑海之中形成。他起身,拿了本张夕夕的课堂笔记,摊开来,两本本子平放在面前,两页纸上都是清秀的楷书。栾曦混乱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在书房里头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
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他的铃声是《时与光》,自从那天知道张夕夕喜欢这首歌以后,神差鬼使的,他将自己用了好几年的《秋日私语》钢琴曲换成了爱丽丝的《时与光》。
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应当是接电话或者立刻掐掉电话,但是他不想动,他瘫坐在那里,默默地倾听着手机里流淌出来的歌声。异常平和的声调凸现的却是如同海洋般湛蓝深邃的感情,那种深蓝,是海上的星光,清朗美好,犹如梦境般甜美。
沉沉的夜色如桃花般绽放
晚风掠过灯影跃然于纸上
起伏的声线
吉他的和弦
缓缓勾画昨天
黄昏的街灯打一脸的黄
隐隐记得
剪影的你侧影很好看
公车来了又回
碾碎过往
我在座位忍不住回看
你悄悄躲在时光的门后
浓烈的旧时光渐渐被流年冲淡
时间折叠成片成片飞落
落在记忆的深海里
如歌退变
岑寂的夜色中,少女的声音清晰而宁静。他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倾听着乐声。跃层公寓里静悄悄的,房间的隔音效果极好,厚厚的门板隔绝了外界的打扰。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房里头,对着那些字迹发呆。
手机铃声终于断了,那一点点的明亮终于回归无尽的黑暗。他看着手机,隔了半晌,终于按下了查看未接来电,然后回拨过去。
“喂——罗哥,是我,June。”
“June,考虑好了没有?要是没问题的话,今天就过来签约。千载难逢的良机,能够被‘天空之城’选中。只要是他家愿意捧的艺人,就没有不红的道理。June,别犟着了,没意思,你已经二十四岁了。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规矩,你走,不代表你就是背信弃义欺师灭祖。不要告诉我,你真的舍不得蒙萌?你还玩真的啊你!”
“罗哥,不是这个意思。我跟蒙萌姐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最近有点儿乱,事情又太突然了,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栾曦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他戴着耳机,手没有停歇,迅速地将地上的笔记本收拾好,将东西重新塞回了书架上。然后随意地摆弄了一下,使得书架子恢复了那种乱七八糟的状态。他很清楚,按照张夕夕那种丢三落四的个性,即使东西被人动过了,她想必也难以察觉。窗外蒙蒙的,灰灰的天空,是微微的天光。栾曦知道公寓里头居住的人差不多该醒了。连忙起身,屏气凝神地又潜回了客房里头。
电话那头他们的前任经纪人还在苦口婆心地规劝他:“算了,你想这么多干什么?人生处处是陷阱,陷阱处处有风景。是机会就抓紧了赶紧上,机会都很大牌,绝对不会停留在原地等待你的。你过来,就当是最后一搏,说不定这就是你人生的分水岭。好了,别磨蹭了,抓紧时间准备一下,八点钟到宿舍集中一下。然后我带你们过去。”
栾曦没能将拒绝说出口,平心而论,这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从此就踏上了成名的康庄大道。这对于一个舍弃了自己父母为他规划好的光辉灿烂人生道路的人而言,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只是现在他困惑了。他进入娱乐圈的原动力是什么?是小爱,他是为了寻找小爱,又或者说他希望能够离小爱近一些。即使不能够寻找到她,起码能够沿着她曾经经历过的生活轨迹行走下去。但是,现在,他还有必要这样做吗?
他将手从裤子口袋里头掏出来,里面有两张纸。按照毛边来看,应当是分别从两本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其中一张纸上写着一段话:很喜欢十四世纪哲学家奥卡姆的两句话。第一句是他被教皇迫害时得到德皇庇,他对德皇说的:你用你的剑保卫我,我用我的笔保卫你。仅此一句,我便深感敬佩。一个人能够正确的认识自己的地位,衡量自己的价值,就很不容易。第二句就是举世闻名,影响了哥白尼,牛顿,爱因斯坦等等一大堆科学家的“奥卡姆剃刀”,内容就是:如无必要,务增实体。这句话听上去或许很残酷,但是优胜劣汰的地球进化论告诉我们,没有必要的东西确实不需要存在。以此自警,希望自己不要成为不需要的存在。
栾曦盯着这段话,慢慢地在手机电话薄里头查找想要的号码:“喂,孙教授,我是栾曦。是这样的,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好的,我把东西给你寄过去。麻烦你了,孙教授。”
盛夏的陵城,即使是清晨,阳光依然暴戾肆虐。栾曦站在小区对面的公交站台前等车,背对着阳光,却依然被对面大楼的玻璃墙反射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睛。他抬头看了眼高大的水杉和葱葱郁郁的银杏树掩映着的红色砖墙的公寓楼,巨大的落地窗后面的窗帘,掩盖了一切的宁静和秘密。路旁有树,栾曦无法分辨树木的具体品种,只觉得碧影苍翠,阳光洒在上头,绿的发白,明亮的近乎晃眼。有蝉鸣,蝉噪林逾静。夏日周末的清晨,总是安静的。一同安静的还有公交车,站牌上标注着15分钟来一班的9路公交车,他等了足足有二十分钟还没有过来。他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时间可能不够了,当机立断打了个电话给罗哥,直接打车去了帝国大厦。
张夕夕跷班了。
赵主编很忧伤,他想他不应该那样轻易拍胸口说实习证明包在他身上的。刚养熟的徒弟,一打眼的工夫,就成了别人的孩子。别的没学会,跷班倒是学的比谁都快。无奈手下人已经都女的当男的用,男的当骡子使了,不能真把自己当成穆仁智,帮着黄世仁欺压杨白劳。可怜他一堂堂的主编,只能亲自出马,参加“天空之城”的新人签约仪式。
帝国大厦17层举行的签约仪式颇为隆重,作为年度娱乐圈的重头戏,现场来了近百家媒体。赵主编端坐在媒体席上,看着台上的俊男美女们暗暗叹气,真忧伤,看明星就是这样一个忧伤的过程。以前,他管这些大众偶像们叫叔叔阿姨;现在,人家差不多能叫自己叔叔了。每一位艺人出场的时候,摄影记者们的长枪短炮都对准了那些收拾的极其精致的孩子们一顿猛拍,当然记者们花费在前面所有人身上的镜头加起来也不及最后压轴出场的云磊。作为大师兄,他代表“天空之城”的艺人们欢迎新人的加入。
赵主编摸了摸下巴,看看站在人群中央与新人合影的云磊,不由得叹气,啧啧,到底自古美人如良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云磊不过三十岁吧,比不得当年,妆容再好,也找不回那份青春逼人的鲜嫩。跟站在他边上的Boys一比,三个男孩子被映衬的鲜脆欲滴。
十年老了云磊。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果然无论是谁,永远都无法一直站在巅峰的位置。
出乎众人意料,Boys并不是以一个三人组合的形式签约“天空之城”,而是拆成了两部分。祖祖跟阿南继续以男子双人组主攻音乐方面,而June则单打独斗,单独在影视圈发展。主编大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有点儿新闻的样子。不过他家杂志主打的并非演艺圈秘闻,他斟酌,要不要把张夕夕招过来,给Boys的三个男孩子,哦,不,是前Boys组合成员祖祖、阿南还有June做个专访?
张夕夕没有接赵主编的电话。准确点儿讲,她今天穿的衣服没有口袋,手机丢在了苏芩的包里。苏医生今天按道理是应当放假的,只是她主管的床位有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情况不稳定。医院打了电话过来,苏芩直接从游泳池里头跳起来,连澡都没顾上冲一下,带着一身消毒水的味道就往医院里头奔去了。张夕夕无奈地在后面喊:“喂,姐,我没带钱出门。”
回答她的是苏芩的背影。
可怜的张夕夕无奈地端坐在泳池旁边对着一泓碧波发呆。她们今天是到郊区的这处新建的度假村里头来尝鲜的。苏芩用的是贵宾卡,身无分文的张夕夕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被押在这里抵债。反正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出来她不具备抵债的价值。她对着游泳池发了半天呆,没有瞥见身材健美帅哥。果然,这年头,褪去层层包装和化腐朽为神奇的PS技术,帅哥基本上也就是个传说了。
张夕夕叹了口气,麻利地从泳池边上跳了起来,光着脚走在泳池边上的鹅卵石上。犹豫不决,接下来自己究竟要到哪儿去。泳池是室内泳池,屋顶却是玻璃,一抬头,可以看见如海一般湛蓝的天空。玻璃过滤了过于耀眼的阳光,呈现在她眼前的是碧空如洗白云蹁跹。
身后有人拍她的肩膀,张夕夕浑身一个激灵,直直地跌到了水里头去。她猝不及防,一大口水猛然全部呛在了气管里,然后她就跟个秤砣一样沉了下去。此处是泳池的深水区,绝对具备足以淹死人的能力。已经到底了,她的身体不再往下掉,而是慢慢地上升。她的意识依然保持着清醒,她的身体像是漂浮在水中央,软软的,骨头是酥的,四肢像是被水藻缠绕了,一丁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她想起了很久以前俯仰在海面上,周围有星星点点如碎金子一般的阳光,温暖的,金晃晃的阳光,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长眠一世不复醒。
救生员跳进了水池之中,一把将像是昏迷过去的女孩子直接从水里拽了出来。一个翻身,张夕夕的肚子扣到了他的膝盖上,只觉得背部传来重重的捶击。她的手被拿开了,水却没能从口腔里头顺利地控出来。足足过了一分多钟,就在她觉得自己的肺部都要炸开了时,那股水终于找到了出来的通道,从鼻腔里,混合的血水,静静地沿着鼻唇沟滴落到地上。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眶中有快要聚集成滴的液体。张夕夕不清楚那到底是眼泪还是泳池里头的水。救生员如释重负,表示要送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张夕夕摇摇头,摇摇晃晃地回到躺椅前坐了下来。救生员不肯放弃,追了过来孜孜不倦地意图劝说她按照自己的专业指导做事张夕夕不胜其烦,起身意欲离开。一直在边上抱着胳膊看戏的美女终于大发慈悲了,手一伸,将张夕夕拉过来,冲着救生员冷笑:“行了,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张夕夕很忧伤地看着救生员渐行渐远。老实说,这哥哥虽然脸凑合,但那身材是相当的好,包着肌肉的皮肤紧绷绷的。张夕夕有点儿忧郁,她想这肌肉要是长在阿南小盆友身上就好了,她也可以伸手去捏了捏了。然后她设想了一下阿南那张美丽可爱过分的脸蛋配上这一身纠结的肌肉。顿时惊悚得浑身颤抖,饿的个神嗳,那是标准的金刚芭比。
蒙萌看她一个劲儿摇头,“咯咯”的笑了起来:“哟,几天不见学会溜冰了,还嗑药?”
张夕夕白了眼前自来熟的女人一眼,很没好气:“你谁啊你!”
蒙萌心情却是很好的样子,还有心思调侃道:“装不认识啊你,够可以的你。至于吗?啊!别的不说,咱们四月份见过一回吧。这么快,贵人多忘事。”
张夕夕勉强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回,兴趣缺缺:“不认识。”
蒙萌气结,自报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