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要迟到了。”余朵朵轻声说,牵过安安的小手往自己车边走去。林皓宇急忙跟上。
“我来开。”
余朵朵看他一眼,将手中的车钥匙交到了他的手中,坐到了后座安安身边。
一路无话,将安安送到了幼儿园,老师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了。
“妈妈。”安安不安地拉了拉余朵朵的手。
余朵朵半蹲着,握住安安的小手笑着安抚,“没事的,安安乖,妈妈下午下班早点儿来接安安,好吗?”她又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高大身形,轻声说:“和他,一起来接安安,好吗?”
“嗯,”安安用力点了点小脑袋,突然伸出小小的胳膊,搂住余朵朵地脖子,软软地说:“妈妈,安安最爱妈妈。”
小孩子对气氛最是敏感,安安总觉得妈妈今天不一样,尤其是眼前这个人出现以后,妈妈都不对他笑了。早知道,他就理都不该理他了。其实他也预感到了眼前的人可能是——,但是,什么都没有妈妈重要。
余朵朵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安安的背,“妈妈知道,妈妈也最爱安安。去吧,下午见。”
安安这才背着小书包一步三回头地向老师走去。
还是他开着她的车,一路无话将她送到了公司楼下。
她下车来,看着他慢吞吞地下车来,不情不愿地将车钥匙递过来。抬腕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她轻轻开口,“我们谈谈吧。”
公司对面的咖啡馆里,此时几乎没有人,一切都还未睡醒的样子。
抿了一口手边的咖啡,有点苦涩。这一次她认真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男人,他几乎没怎么变,还是那样俊朗的模样,只是比起五年前更显消瘦了,更衬得五官立体深邃。他双臂撑在桌面上,低垂着眸光,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躲避着她的视线。
桌子本来就小,余朵朵一只手磨蹭着杯沿,另一只手伸出去轻轻拨开了他额边一点碎发。原来不是错觉,浅浅的一道疤痕印在那里。余朵朵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场车祸,想起了在医院里他躺在重症病房里苍白无力的模样。
手背一暖,林皓宇将余朵朵纤细的手裹在掌心,双眉微锁。
“朵朵,我,我不想提起过去那些痛苦的回忆,你不开心,我也会伤心。我只想你和安安继续快乐地生活。原谅与否都不重要,但只求你给我机会,站在你和安安身边的机会。可以吗?”他的语气很低很低。
余朵朵用力抽回手,发现挣脱无能,只好由着他去。
垂眸看着手边冒着热气的咖啡,她轻轻点头,“我知道,我也希望安安,可以,可以和别的小朋友一样,有爸爸妈妈的疼爱,有——”
“有个完整的家?”他接过她未说完的话。
余朵朵惊讶地抬头,对面的人,哪里还有半点刚才期期艾艾地模样?那双沉黑的眸中甚至带着点点笑意,唇角上扬的弧度压都压不住。她真想学安如雪那样大大方方地翻个白眼,真怀疑,五年前那场车祸是不是撞坏脑袋了?不然怎么感觉这人有点精神分裂?
余朵朵猛地抽回手,硬邦邦地说:“我要去上班了,你慢慢喝吧。”抬腿就走。
走了两步猛地被顿住脚步,她回头瞪着抓住她胳膊的人。
林皓宇有点弱弱地收回爪子,可怜兮兮地小声说:“朵朵,我,我今天早上出来地急,忘记带钱包了。”
靠,余朵朵学着安如雪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脏话,翻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元大钞,用力拍在林皓宇身上。
林皓宇微微踉跄了一下,却是顺势抓住了余朵朵的手,有些心虚,“朵朵。”
余朵朵咬着牙,沉声问:“还有什么事?”
林皓宇缩回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低着头,“我,也没开车。”
呵呵,余朵朵在心里干笑了两声,翻出车钥匙,真想摔在他的脸上,最终还是砸在了他的身上,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呆。这个神经病。
“老婆,你放心,我下午会早点来接你和儿子的。”身后轻快的声音追上来。
余朵朵一个踉跄差点扭到脚,这次连头也没回。真丢人,幸好大清早这里还没什么人,否则就要被看笑话了,一个大男人,大清早居然伸手跟女人要钱、要车,真丢人。还有谁——谁是他老婆,滚蛋!
余朵朵突然有些后悔刚才做的决定了,前景堪忧啊。
中午安如雪打来电话约余朵朵吃饭,想着最近两人确实没有见面好好吃顿饭了,而且发生的这些事情也还没跟她说,余朵朵便欣然前往了。
地点就在公司附近,走路过去的话,也就十几分钟,再说了自己的车早上被某个丢人的家伙开走了,余朵朵便步行到达了。
进了餐厅,一打眼就看见了已经在窗边坐着的安如雪。
两人点好菜,等着上菜的时间,捧着手边还算爽口的茶慢慢喝着。余朵朵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偏。
“如雪,说实在的我现在都还有些不习惯。”
安如雪认真地听她说完,这一次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耍宝,而是认真的说:“朵朵,你和安安一直以来都是两个人相依为命,突然回到家里肯定会有一段时间来适应,而且你也跟我说过,以前你和家里人的关系挺不好的,现在有了安安,不为自己,也要为他考虑对吧,好的家庭氛围和环境对安安的成长更有利。”
“嗯,”余朵朵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希望安安能够得到来自健康家庭的正面力量,希望他的性格能够更开朗一些,这对他今后的人生肯定是有益而无害的。”
“那安安的爸爸那边呢?”安如雪轻声问,她知道余朵朵最大的雷区就是那个叫林皓宇的家伙了。
“他?”余朵朵想起早上那个让她觉得丢脸的人,皱着眉开口,“说老实话,我也说不清楚,可是他毕竟是安安的爸爸,安安需要他,我总不能——”说到这里余朵朵便停下了。
安如雪点点头,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好吧,虽然是为了安安,但是你也要为了你自己想想。我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是从你这里了解的,至少觉得他对你还是有真感情的,不然也就不会一知道你们娘俩的消息就赶来。”
说到这里安如雪皱着眉想了想,又接着道:“不过,你离开了五年,他这五年有没有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啊?”余朵朵傻傻地摇头,“不知道,我也没问。”
安如雪伸手戳了戳余朵朵的脑门,“你说说你,别人最多一孕傻三年,到了你这,安安都四岁了,你怎么还傻乎乎的?”
余朵朵被安如雪说的有些心虚,便一直低着头,却突然感觉一阵风刮过来似的,随即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有些茫然地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林皓宇正气呼呼地瞪着对面的安如雪,而安如雪也在愣了一愣之后,恶狠狠地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
“你谁啊你?”
“你是谁啊?”
两人同时开口。
——
安如雪靠在座椅里,斜睨着对面坐着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口,“原来你就是林皓宇啊,还敢瞪我?”安如雪朝着余朵朵抬了抬下巴,“我可是他们娘俩的救命恩人,没有我的话,你以为你还能温香软玉在怀?你还能有软萌萌的儿子?”
“哦,对不起。”转头疼惜地看着余朵朵,轻声道:“但是,你还是不能欺负我老婆。”他刚才一进来就看见她在戳余朵朵的脑门,还挺大里力的样子。
安如雪无语地翻了翻白眼,有些同情地看着余朵朵,“朵朵,你,确定他是安安的爸爸?”
余朵朵还未接话,林皓宇却不干了,“你什么意思?安安是我货真价实的儿子,你知道什么?”边说边挪了挪屁股,紧紧挨着余朵朵,顺便把人搂在怀里。
“哟?没看出来。”
“你——”
“好了。”余朵朵没好气地推开他,“吃饭。”
“对,吃饭,朵朵一定饿了。”林皓宇连忙笑眯眯地给余朵朵夹菜。
总算耳根清净下来。
“你,”安如雪吃饱喝足,擦了擦嘴,盯着林皓宇,“朵朵不在的这些时间里,有没有整个什么小三、小四、小五的呀?”
林皓宇抬头直视着安如雪,认真地回答:“没有。”
安如雪歪着脑袋,又问:“你,确定?”
这一次,林皓宇转头定定地看着余朵朵,“没有!朵朵,真的没有。我想你和儿子都来不及,哪有什么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余朵朵却跟没听见似的,擦了擦嘴,对安如雪说:“如雪,既然吃好了,也没什么别的事了,那我就先回公司了,手里还有些事情要忙,有什么事儿,我们电话联系。”然后提包走人,只留给某人一个潇洒而去的背影。
“噗呲!哈哈哈——”安如雪看着林皓宇那幽怨地眼神一直追着余朵朵的背影,都看不见了,还盯着那个方向,终于一个没忍住拍着桌子狂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