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不好了,打起来了。”正在这时,一个大班的小朋友跑到了办公室门口,大喊道。
“怎么了?”杨老师急忙问。
那个小男生气喘吁吁地说:“老师,余子宸和李小军打起来了。”
只感觉一阵风过,杨老师抬头,刚才还站在这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而此时,餐厅里已经乱成一团。
一个小朋友将另一个胖胖的小朋友正压在身下狠揍,一边打还一边大声质问着,一群小朋友将两个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互相争吵,有人还偷偷在那个压在下面的小胖子屁股上补了两脚,明显是想帮那个揍人的小朋友。而两个生活老师面对一群炸锅的娃娃,手忙脚乱地去拉。
闯进餐厅的林皓宇将一群小朋友拨开,正想去拉开打人的安安,却突然愣在原地。
“叫你骂我是野孩子,叫你嘲笑我,叫你把我推到鱼塘里,叫你害妈妈担心我。我今天要狠狠揍你,看你还敢不敢叫我是野孩子,还敢不敢把我推到鱼塘里。说,还敢不敢了?”安安气得小胸膛一起一伏的,明明那么小,生气起来,却也有一股气势。
那个被他压在身下的小胖子,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明显怕了,弱弱地说:“不,不敢了。”
“不敢什么了?”安安追问道。
“不敢说你是野孩子,不敢把你推进鱼塘了,不敢了,都不敢了。”那个小胖子连忙回答。
“哼,我告诉你,我才不是野孩子,我的爸爸叫林皓宇,他今天送我来的,一会儿爸爸来了,还会揍你。看你还敢说我是野孩子。”安安提到爸爸,眼里都闪着亮亮的光芒。
“安安!”那一声里满满都是疼惜。
“爸爸!”安安转头看见来人,眼里亮亮的,转瞬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忙不安地低下头去。
林皓宇将安安拉起来,揽进怀里,温柔道:“安安告诉爸爸,发生什么事了?”
“他,他——”他指着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小胖子,满是愤怒,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
“他叫安安野——”林皓宇哽了一下,连他都无法忍受那样的称呼,他的安安,他捧在心上的宝贝,却被叫——。他的安安还那么小,又是如何面对那样的嘲笑的?“叫安安野孩子吗?”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了。
“嗯,”安安点头,眼里含着的泪花终于滚落出来,“他说安安是没爸爸的野孩子,他、上次就是他把我推进鱼塘里的,爸爸,安安不是野孩子,安安不是——”说到最后小小的人儿已经泣不成声。
“安安是爸爸的宝贝,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宝贝!”林皓宇将安安紧紧扣在怀中,心口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疼。
“上次是他把你推进鱼塘的?这些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爸爸呢?为什么没有跟妈妈说呢?”本以为那是场意外,哪里想到还有这样的曲折在里面,林皓宇又是自责又是疼惜,自己怎么连这样的事情都疏忽了,还说什么要守护好他们娘俩。
“因为,因为妈妈——,安安要保护妈妈,不能让妈妈伤心!爸爸,哇——”小小的人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林皓宇将那颤抖的小身子紧紧抱在怀中。心里的疼痛漫入了骨髓,疼得他连张嘴说话都已不能。
是了,安安那么在乎妈妈,那么聪明懂事。别的小朋友的嘲笑,他怎么会告诉妈妈,让妈妈伤心呢?小小的人儿常常捏着拳头说——“我是男子汉,我要保护妈妈。”那是真的,并不是说说而已,小小的男子汉,他以自己所有的能力,以他特有的方式保护着妈妈。他说要保护一个人,比很多大人都做得好。
每次那个小胖子的嘲笑也好,挑衅也好,他都紧紧握着拳头忍着,他知道他不能打架,如果打了架,老师就会叫妈妈来幼儿园,那样妈妈就会知道别人叫他野孩子,妈妈就会很伤心很伤心,他不能让妈妈伤心,所以每次他都拼命忍着。
也许是因为爸爸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也因为上次小胖子将他推进鱼塘里,他差一点儿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那种感觉,到现在他都还很害怕,面对小胖子的嘲笑,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忍,而是冲上去一顿狠揍。
因为心里有了更强大的依靠,因为不用担心妈妈,因为他真的很讨厌那个称呼。
林皓宇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千万遍,因为自己的缺失,让他的安安忍受了那么多,让小小的他承受了那么多不该承受的,可是偏偏这样的安安依旧善良懂事,怎能让他不痛恨自己,怎能不心疼这个小人儿?
安安这一哭,就停不下来了,仿佛有天大的委屈全都要发泄出来。可是对于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来说,这怎能不是天大的委屈呢?只是潜意识里也知道,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承担这些沉重的包袱了,从今以后他所有的委屈都不用再独自忍受,因为他有爸爸。
“安安,”林皓宇见安安哭得这样厉害,担心再哭下去会脱水,只好轻拍着安安的背,帮他平复情绪,一边柔声哄着,“安安乖啊,爸爸在这,爸爸在这。不哭了,不哭了,以后都有爸爸。”
安安哭得都抽噎了,却仍旧没有停下来。
林皓宇将小人儿抱坐在自己腿上,低头在安安耳边轻声说:“安安帮爸爸想个办法,让妈妈快点嫁给爸爸,好不好?”
安安终于停止了哭泣,抬头看着他,嗓音哑哑的唤,“爸爸。”
“爸爸在这,安安乖啊,不哭了,眼睛哭肿了,回家妈妈会发现的。”他轻声哄着。
“嗯,安安、不哭了。”小小的人儿窝在爸爸怀里,虽然停止了哭泣,但还是轻轻抽噎着。
杨老师带着那个小胖子,也就是李小军处理好了伤口以后,又重新返回了餐厅。其他的小朋友也早就被老师们带回教师上课了。
“擦擦脸吧。”杨老师递出湿热的毛巾。
“谢谢。”林皓宇接过来,轻轻给安安擦去脸上的泪痕。
杨老师轻声开口,“我刚刚问过李小军同学了,他也承认是他不小心将子宸推下了鱼塘。可能是发生了口角,小孩子没有轻重,劲使大了,就闯了祸。”
“爸爸,那天李小军也是跟着他爸爸妈妈道那里去玩,他爸爸妈妈在打牌,他跑来看钓鱼,看见我,就叫我,叫我——,我就想揍他来着,他却先把我推下去了。”安安嗓音哑哑的,急忙解释道。
“你是小班,他是大班,他比你高,还比你壮,安安不怕?”
“我才不怕他,你看我刚才就把他揍趴在地上了。”安安有些小得意,随即意识到老师就坐在旁边,马上往爸爸怀里缩了缩。
杨老师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有些歉意地说:“是老师失职了,没有发现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杨老师,不怪你的。”安安小声说。
此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林皓宇掏出电话,是秘书打来的,看了看怀里全身心依赖着自己的小人儿,直接接了起来,“嗯……现在不行,……这样吧,把今天的安排都往后推一推,有什么问题,一概由我负责。”
安安看着爸爸挂断了电话,急忙问:“爸爸很忙吗?是不是要走了?”
他微微一笑,“没有,安安在这,爸爸哪儿也不去。”又抬头看向杨老师,“老师,这件事情,我还想请你通知一下那位小朋友的父母,我们当面解决一下。”
“这是自然。”杨老师本来就是打算说这话的。
“爸爸?”安安有点担心,毕竟自己刚刚把李小军揍得鼻青脸肿的。
林皓宇看他有点怯怯地,有点好笑,轻轻刮了一下安安的小鼻子,“现在知道害怕了?刚刚那么英雄。”
低头亲了亲安安的脸蛋,林皓宇柔声说:“放心,爸爸会把事情全部处理好的,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让安安陷入危险的事情,也不会再让安安被嘲笑。知道了吗?”
安安乖乖地点了点头。
“安安也不可以随便打人,知道吗?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告诉爸爸,爸爸会保护安安,保护妈妈。”
“安安知道了,爸爸。”
“……”
也或是哭累了,也或是得到了真正地放松,安安在林皓宇怀里沉沉地进入了让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