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澜的电话很识趣地关掉了,晓寒窝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可泄,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她摊上了这样一个闺蜜呢?晓寒、蓝澜和薛妍是高中时期的同学,不过蓝澜是高三那一年才转学来的,按理说晓寒和薛妍的关系应该更深些,但事实就是越谦和,心理越是贴近不了。也许是晓寒和薛妍都属于那种对人比较谦和的人,所以相对而言晓寒和蓝澜的关系可能要更亲近一些,所以晓寒恼火归恼火,却知道在蓝澜的准婆婆来临之时,自己断是不可以追上门去兴师问罪的。晓寒不得不收起愤愤不已的情绪,她得去幼儿园先把琅琅接回来,然后去爸妈那边吃饭。
晓寒带着琅琅回到家时,暮色已经很浓了。韩箐还没有回来,客厅窗子外白杨树淡淡的叶子,在暮色中模糊成一团阴影。沙发上,地板上,到处扔着琅琅的玩具和彩笔。家就显得冷清而凌乱。晓寒突然想,她不在家的时候,韩箐是如何陪着琅琅渡过这一个个难熬的日暮时分,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在落日的余辉从屋子里一点一点溜出时,心中是否有着和她一样的寂落?
每次晓寒在家,琅琅都要和晓寒闹到很晚才肯入睡。看着熟睡中的琅琅,晓寒的心中充满了歉意的柔情。
已到午夜时分,韩箐还不见回来,晓寒突然想起白天里见过的那个人,他是谁,他怎么让她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越想越难以入睡。钟表秒针移动的声音在静寂的夜清晰而空灵,有风掀动阳台上的窗帘……晓寒轻轻地下床,披上衣服,来到客厅,她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良久,她站起来,打开灯。从鞋柜最底层拉出了一只红色的皮箱。厚厚的尘土落了一层,晓寒用手指轻轻地在灰尘上划来划去,思忖了好久,她打开了皮箱。
晓寒的皮箱里,装着晓寒和韩箐相爱的见证。透明玻璃瓶子里的幸运星,撒着玖瑰花瓣的千纸鹤,被精心地用丝带扎起来的信,粉红色丝带扎的是晓寒写给韩箐的,黄色丝带扎的是韩箐写给晓寒的……还有两大本日记和留言册,一些很久以前的照片和贺年片……
晓寒的皮箱,不是晓寒的秘密。结婚之初,天气很好的午后,晓寒常和韩箐常坐在阳台上一件件地看,一遍遍过重温他们的浪漫,但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便很少再有这样的美好时光了。
晓寒拿出皮箱里的照片和贺年片,一张一张地看,然后目光停留在一张名信片上。一张很普通的贺卡,背面,潦草面稚嫩的字迹写着当年很是流行的诗人汪国真的一句话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晓寒的手指轻轻地滑过这两行已经淡了下去的字迹,又从照片中抽出一张来。照片上,一群男孩女孩挤在一起,无忧的笑脸灿烂如盛夏的荷花,而背景,是两株含苞待放的玉兰!
晓寒的目光久久地停在照片上,如今,那两株玉兰已然长成了茂盛的大树,而那昔日的玩伴,被命运的风,吹向了何处?
晓寒的神情中,又弥漫了一层如雾的忧伤。眼前,却莫名地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脸来。迷迷蒙蒙中,晓寒沉睡过去。
晓寒站在半崖上,对面是万丈高峰,中间,隔着一条汹涌的河水,突然,晓寒看到对面峭壁上的岩洞里伸出一条巨大的蛇来,探出长长的身子,头便伸到河边的路上,路上有好多的修路工人在施工,那些人还没有察觉,晓寒吓的腿发软,却喊不出声来,只见那大蛇嘴一张,便把一个人吸了进去,顿时,人们纷乱起来,晓寒的脸色惨白,双手紧紧地抓住石崖,突然,一个人拉住她,“跟我来,”把她拽进了山崖的一个山洞。这是个类似于防御工程的山洞,里面纵横交错。晓寒惊魂未定,那人说,现在好了,不过,这工地上全是男人,都是好几年没见过女人了,你得小心点,别让他们发现。晓寒使轻地点点头,却发现有许多的人已经向这边涌来,那人忙拉着晓寒跑起来,穿过一条一条的洞,后面隐隐有人们的追赶声……终于,他们跑出了洞,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来,他们在被雨洗刷过的草地上狂奔,晓寒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那人也被拉倒了,压在了晓寒的身上……晓寒先是惊恐,却又不自觉地回应着……
“晓寒,晓寒……”那人在她耳边呢喃,晓寒嘴里含糊不清地回应着。
“晓寒,醒醒,你怎么了?”晓寒迷惑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燥热,“晓寒,你做恶梦了吧,看你满脸的汗。”韩菁关切地在晓寒的额头摸了摸。哦,刚才是做梦啊!晓寒倦意地闭上眼睛,梦中的情形却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她脸刷地红了,天啊,我怎么做这样的梦!
“晓寒,你梦到什么了,看你吓成什么样子了?”黑暗里,韩菁并没有发现晓寒的神色中的不安。
“我梦到一条大蛇在吃人!”晓寒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二天,晓寒觉得昏昏沉沉,一直睡到九点多才起来,桌子上放着韩菁买来的包子,已经冰凉了,草草地洗了把脸,晓寒随手把包子塞进微波炉,一边给蓝澜打电话,可连打几次都是关机,这个死蓝澜,你最好别永远别开机!晓寒想想昨天的事,就有一股无名之火。
韩菁进门时提了一大袋的菜,边换鞋边说,这个项目终于忙结束了,好多天没在家里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今天我们好好做顿饭吃。
韩菁做饭的手艺比晓寒好,每次做饭晓寒也只是负责洗菜就行了。晓寒准备洗菜,韩菁说,这些天加班,没有照顾到你和琅琅,今天你就不用帮忙了,坐下来只等着吃好了。
看着韩菁在厨房忙碌,晓寒走过去,轻轻地从背后抱住韩菁,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
韩菁笑着说,“你怎么了啊!”
“你说,我昨晚梦到一条大蛇在吃人,这样的梦是好是坏啊?”
“睡梦嘛,胡梦罢了,以后你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会做恶梦了。”
晓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了,别瞎想了,你先去看会电视,饭一会就好。”韩菁回转头在晓寒脸上亲了下。
晓寒在卫生间时,听到自己的电话提示有信息。
“晓寒,蓝澜的信息。”韩菁随手拿起来,“为了答谢昨天的解围之功,特约你去吃火锅,下午五点,老地方”,韩菁奇怪地问,“你帮蓝澜解什么围了啊,还答谢你?”
晓寒边擦手边走出来,“蓝澜就爱小题大作,没事找事,想见面了找个借口罢了。”
“是吗,那你去好了,下午我和琅琅把剩下的菜热上也就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