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盗亦有道
瘸腿的老秦，是一名后天五重的武者。
他本是‘黑石城’驻军‘铁煞营’的一员后勤老兵。
三年前，在执行一次物资运输的任务当中，被一只突然袭来的七品妖兽‘赤眼猪’咬掉了一条腿，虽说在众位兄弟们拼死厮杀之下，万幸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他从此也就告别了军旅生涯。
老秦的出生地就在这无双城郊外，卸甲之后，他在家中过了两年种田栽花，颐养天年的日子。
当了一辈子大头兵的老秦，似乎没有半点悠闲的福气，一天摸不到刀枪，一天听不到号角，就觉得浑身难受，吃放也不香，就连女人都没了滋味。
于是厚着脸皮，央求从前的上官，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看守城门的职务，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不过，他的目的可不为了那点俸禄，只是为了找点事情做罢了……
如今，虽然右脚整个换成了一根枣木棒，但老秦却是比新来的那几个小年轻，都要站得笔直，明眼人一看便能瞧出区别，以及他那身飒爽的军旅作风。
老秦面色严肃，不苟于言笑，不过心中却是意气风发，得意非常，时刻想着，若是没有自己的那条断腿，哪能有眼下这片沁人的安逸和繁华……
老骥伏枥，志虽未在千里，胸却是豪情万丈！
……
韩冰教训了那两个出言不逊的书生之后，也赶紧收起了自己那副土鳖相，倒不是畏他人之言，但总不能见人就打不是？这里是大城市，可不能再给家乡丢脸了！
眼前这扇城门，名为‘南极门’，宽约两丈三尺，高有一丈九分，和梅林县的最大的那扇城门差不多大小，不过这在无双城的九十九扇城门当中，只当属最小的那一扇。
来来往往的通行之人，也只有那些行色匆匆，进城卖菜的农夫，和摇头四望，估摸着找点活计的乡下人。今天好不容易有两个准备去郊外踏青吟诗的贵家公子经过，却也被韩冰吓破了胆，灰溜溜地回了家。
此刻排队进城的人不多，守卫查验地极为高效，不过些许时间便轮到了韩冰。
“腰牌！”守门的士兵神色严肃地伸出一只手，铿锵道。
“腰牌？在下是第一次来到无双城，还……”
可还不能他说完，那个年轻的士兵抬头一望，点点头，随即连珠炮似的吐出一串问题：“姓甚名谁？何方人士？来无双城中所谓何事？”
韩冰楞了楞，深吸一口气，也是一字不停地回道：“在下名为韩冰，天悠府梅林县人士，来无双城中寻找亲人。”
“韩冰？”
听到这个名字，那士兵的脸上浮现出了略微惊诧之色，嘴角一扬，不禁呼了出声，随即虚着眼，仔细将韩冰打量了几遍，片刻之后，他似乎又有些不确定了，问道：“你真的叫韩冰？”
“正是！”见那人的反应，韩冰一时也有些糊涂，自己这个名字有那么稀罕？值得他大惊小怪的。
“天悠府梅林县人士？”
“是啊！”韩冰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裆下，感觉后脊发凉，这人的眼神，有些不太正经啊！
“你等着，千万别走！”
士兵匆忙跑开，一步三回头，似乎真怕韩冰悄悄溜走，韩冰则傻乎乎地楞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只等了片刻之后，那名士兵又跑了回来，这次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走路一瘸一拐的中年男子。该男子面容极为刚毅，全身披着重甲，右手时刻紧握着一把九齿钢刀，眉宇之间泛着紫黑，隐隐有着几分煞气。
“好强的杀气！”
看见此人的第一眼，韩冰就在心中给出了评价，虽然那人修为不高，但眼中灵光闪闪，精气十足，气息之上完全将他面前那个小伙子压了下去。
“秦队长，就是此人。”
韩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由着二人打量。老秦只是从上到下将他扫了个遍，随即裂出了笑脸，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还阁下请入城！”
韩冰眉头一瞥，完全是懵了，也不知道这两人一唱一和，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但他也没做深究，拱手者过之后，直接走进了城。
那个年轻士兵的表情却是比韩冰还懵，凝望着韩冰远去的背影，不解问道：“队长，你怎么就这么放他走了？万一他是……”
“哼，你小子都跟我两年了，怎么还是没个眼力见？”老秦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真认为他是上面要找的人？”
“他叫韩冰，又是梅林县人士……”
老秦默默摇头，冷冷一笑：“上面要找的人，是个瘸腿的木匠，你瞧方才那人有哪样符合？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还能见一个就逮一个啊！”
“但……”
年轻人似乎还想狡辩几句，不过刚开口就被老秦打断：“我看你那对眼珠子真是屁用没有……那人至少有后天七重的修为，你若是惹恼了人家，挥挥手就能灭了咱俩！”
“他敢？这里可是无双城！！”年轻人的脸色忽然涨红了起来，对老秦这句警告是不屑一顾，敢对无双城军士动手，那就意味着公然挑衅大罗剑宗，哪个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嘿嘿！”
老秦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假肢，又笑着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只要你一旦没了价值，就成了废物，既然是个废物，你还真以为会有人替你出头么？”
“这个世道，人命值钱，人命也不值钱……这都得看命啊！”
……
“请问，大罗山怎么有？……哦！多谢！”
韩冰一进城，打听了一个方向，然后直奔大罗山而去。
大罗山在城北，他此刻所在却是城南，于是一口气跑了四个时辰，贯穿了整个无双城。不过，他却是丝毫没有兴致去欣赏身旁这片繁华之相。
整个人累得气喘吁吁，脸色潮红，眼见那座巍峨高山渐渐清晰，心中又是兴奋的不得了！
“马上就要见到那两个小东西了，三年没见，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虽然从未来过无双城，不过也不知为何？韩冰的心中却是油然升起了一丝丝近乡情怯的感觉。
当大罗山整个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心跳也莫名地快了一些：“以丫头的聪明劲儿，再怎么也应该有后天六重了吧！……恩，小弟或许是懒了一些，不过管他修为几重，待会儿也得好好表扬表扬！”
想到这里，韩冰嘴角的笑意是再也止不住了。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虽说那大罗山看似就在眼前，不过当他真正抵达之时，却又是用了半个时辰。
“大罗剑宗外事堂……”韩冰抬头望着一座白玉牌坊，呼出了一口浊气，“恩，看来就是这里了！”
压制住激动的心情，快步走进一间装潢气派的红楼大殿，见其中有一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书，他赶紧堆出笑脸，放低了姿态，轻声问道：“大爷好！劳烦一下，请问这里是大罗剑宗外事堂么？”
“你有何事？”
老者悠悠抬起头，面容和善，体型富态，宛如一派尊者模样。
韩冰又笑了笑，道：“家中弟妹正在大罗山中修行，我想来看看他们。”
“所属分堂？姓甚名谁？”老者缓缓起身，随口问了一句。
“姓名是林小妹和林小弟……至于所属分堂，我也不是很清楚！”
当日匆匆别离，韩冰又是与世隔绝地在谷中待了三年，这连一封信也没有收到过，两方完全没有了联系，对于那姐弟二人的情况，自然不甚了解。
“那……是外门还是内门？又是何时入的大罗？”
大罗剑宗内门与外门的区别，韩冰还是知晓的，外门是后天武者所在的地方，内门中则全是先天之上的强者，小妹和小弟才离开自己不过三年多，不用想也知道，哪能有进内门的可能？
“老先生，他们才进入大罗剑宗三年！”
“哦，那就是外门了！”
老者应答一声，随即转身走到不远处的一排书架前，仰头看了一会儿，然后踮起脚尖，抽出一本书册，翻看片刻，微微摇头，随即又将书册塞了回去。再往前走了几步，又抽出一本，翻看了起来……
韩冰望穿秋水似的紧盯着他，不停地吞着口水，拳头一会儿紧，一会儿松。见他那慢悠悠的模样，心中焦急万分，若不是见他老态龙钟，恨不得一脚将他踹飞，自己亲自去找。
一刻钟过去，老者最终还是在韩冰耐心耗尽之前，取出了一本书，走了过来。
“老先生，可是找到了么？”韩冰的语气中带着微微焦急。
老者半眯着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大罗剑宗外门之内，有着百万弟子，你也不知所属分堂，就指名点姓的要找人，哪有那么容易！”
“啊？”
韩冰瞪大了眼睛，脸色很是不解，如果自己所提供的信息难道还不够详细，那他刚才那番上蹿下跳的举动是在做什么？逗自己玩么？
“那您方才在做……”
“在这里登记一下，一年以后再来！”说着便递过来一直笔，表情很是正经。
“什么？……一年？”韩冰刚要伸手拿笔，不过在听到后半句话之时，突然全身一僵，情不自禁地大喊了出声，这大罗剑宗的办事效率也……哦，原来如此！
老者右手上的三根手指轻轻捏在一起，搓了几搓，韩冰当即恍然大悟，手腕一晃，三瓶聚气丹悄然出现在他手中。
左右望了望，见大殿内只有自己二人，韩冰将玉瓶放在桌上，推了过去，道：“老先生，一点心意，麻烦你了！”
老者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桌面，吐出一句话：“九个月之后……”
还不能他说完，韩冰又拿出了两个玉瓶。
老者眉目一缩，微微点头：“七个月！”
“妈的，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跟张相一个损样，真黑！”须臾之间，韩冰就知道了他的计算公式。
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取出了七瓶聚气丹放在老者面前。老者不动声色地收下了其中的六瓶，然后又将剩下的那一瓶给推了回来，仰头笑道：“嘿嘿，不瞒你说，最快也得一个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