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老板办公室的沙发上,吴奎正和孙夭夭搂抱着窃窃私语:“这个江鸥砸了我的脸和嘴巴,砸掉了我的三颗金牙,叫我受罪不小,你这个孙夭夭造谣工作完成得很好,我咋奖励你?”
“我想取代江鸥,坐上前台经理的位置,然后做你的老婆!”半坐半躺在吴奎怀里的孙夭夭嗲嗲地说着,并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吴奎的胡碴,又摸他重新镶的三颗闪烁着金光的大金牙。那一刻,孙夭夭真想把吴奎的三颗金牙拔下来,镶嵌在自己的嘴里。孙夭夭出身贫穷,她当然爱金子!
吴奎被孙夭夭撩拨得受不了,呼哧呼哧地急促喘气说:“只要你给我生个大胖儿子,老婆的角色可以考虑给你!”
“真的?”孙夭夭当然激动,哧哧地笑着。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砰砰”的敲门声,忘记上锁的办公室大门被打开,一个戴眼镜的大檐帽走了进来。客观地讲,市公安局刑侦科科长宋明的形象不是很威严,个子瘦高,眼睛不大,戴着眼镜,白嫩的娃娃脸。他之所以具有震慑人的力量,估计就是他顶上的大檐帽发挥的威力。
宋明用眼镜后面的小眼睛紧紧盯着正在跟孙夭夭调情的吴奎,片刻发愣后的吴奎浑身一哆嗦,那一刻,他感觉宋明架在高大鼻梁上的眼镜像一架史上最先进的冲锋枪,是瞄准他吴奎射击的枪眼。见来者不善,吴奎像是滚圆的皮球一样从沙发上蹦起来,想要握住宋明的手,宋明往老板椅上一坐,冷冷地望着诚惶诚恐的吴奎,根本就不伸出手给吴奎握,仿佛他倒像是酒楼老板的角色。
吴奎艰难地坐在老板椅对面的紫红色转椅上,隔着桌子,像个员工似的怯怯地看着对面的宋明,殷勤地说:“宋哥,我正想去拜访你呢。八月十五,兄弟之所以没有登门造访,实在是太忙了。可是礼物早都给你备下了!”他压低声音嘻嘻地笑着,然后叫孙夭夭从办公室的柜子里拿出名贵烟酒拿到宋明面前,可宋明看都不看。吴奎又赶紧下了紫红色转椅,跑到宋明身边,附在他的耳朵边窃窃私语:“我还给你准备了一张5万元银行卡!”
宋明仔细看了看办公室的四周,心想:我有那么傻?说不定有摄像头。于是,一派正气浩然地把传票往桌子上一拍:“少来这一套,先跟我走一趟!”说着,又看了看姿色平庸的孙夭夭,心想:这女人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看她刚才偎在吴奎怀里的娇嗔劲儿,还真让人喜欢!宋明心思暧昧地想着,却威风凛凛地对战战兢兢的孙夭夭说:“你也跟着我们走一趟!”
吴奎跟着宋明走的这一趟结果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回来了,据说还给宋明乖乖地跪地叩头谢罪了!被打的原因除了八月十五没有给宋明等人上供外,还跟他造谣诬蔑江鸥有关。若不是一同前去的孙夭夭急中生智编了个瞎话,滚圆皮球样的吴奎估计会被打得瘪在地上起不来。
孙夭夭想伺机栽赃陷害赵娥,然后自己一跃成为新一任老板娘,于是灵机一动,对宋明等招供说:“指使我造谣诬蔑江鸥的是老板娘赵娥。”
几个人私底下交换了意见:“吴奎已经被修理得差不多了,听说这老板娘赵娥是个惨不忍睹的超级黄脸婆,懒得再审问她。但是,非常有必要让赵娥来送钱,然后接走吴奎。”
吴奎早已经对以宋明为首的这群人的暧昧心思了如指掌,双手哆嗦着给他的黄脸婆打电话……然后,结束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交易,狼狈不堪地离去了。赵娥心疼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丈夫,在私家车里大骂:“不行,反正我已经是无用的女人了,这就去跟他们拼了!或者直接拿着钱说理,去告他们!”
“老婆啊,不行的,我听出话音了,宋明看上江鸥了,错都错在咱们不该让江鸥代孕生子,真是法比权大,权比情大,情比钱大,钱比法大啊。所以,咱们自认倒霉吧。”
江鸥有宋明这个保护伞罩着,还真是令人感到意外和羡慕。想想,他们两人的认识也是缘分使然。
2
自从有人造谣江鸥上大学期间被人包养,那一段时间,她气得简直要发疯。后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想到了维权。孙夭夭积极给江鸥献计献策:“知道吗,这维权的第一步,是必须查出新闻的传播源。”
“如你所说,先找出制造我被人包养的绯闻的罪魁祸首,然后打官司!官司结束后,考研离开这个不堪回首的S市……”
“这年头,要想发,坑蒙拐骗拿。临散伙儿我还该再骗江鸥几千元钱。”孙夭夭想着,给了江鸥一家私家侦探公司的电话号码,说:“江鸥姐姐,走法律程序解决这件事,估计需要的时间很长,因为这年头的司法办案拖沓得很,尤其是对你这样的没钱人。这是我亲戚开办的一家证件齐全的侦探公司,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要价不高,3000元就可以把这则绯闻的传播源给你迅速查出来!”
江鸥怀抱着对孙夭夭万分感激的心情,来到了私家侦探公司,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拿了出来,但还少了1000,就规规矩矩地立下了1000元欠费的字据。江鸥是个不习惯借人钱财的人,除非万不得已。借了钱总是想着积极偿还,为了筹措这剩下的1000元钱,想来想去,便去了住在工行家属院的哥嫂那里。
江鸥的哥哥江涛不在家,嫂子金好打开门后问江鸥啥事。得知江鸥要借钱,金好的火蹭蹭直往上蹿,瞪着一双惊恐眼说:“你爸干财务主任的时候,追求什么一路清廉,不但没把自家的贫穷面貌改变,还欠了一屁股外债。你哥跟我结婚时,你们江家没给我们拿钱买房,我们差点儿住到大街上,是我娘家可怜我,借给我钱,买了你哥工行的福利房!我的意思是,你们江家对不起我,我凭什么给你们钱?更何况我也没钱!”她越说越生气,“你爸去世后,你妈紧跟着病瘫,看病吃药,你妈肯定偷偷跟你哥要钱了,你上大学肯定也向你哥要钱了,你小妹江帆肯定也跟你哥要钱了。如今,你还来要钱,我们是造钱机器吗?”
听金好张口总是“你爸”、“你妈”、“你们江家”、“你小妹”,好像她没嫁给江家似的,不,好像她是江家的仇人!江鸥心头不由得冒起了火,对一脸猜疑神色还总是想当然的金好说:“既然说到了这儿,你们扪心自问,咱妈患了偏瘫后,你们给她出钱看病了吗?咱妈以前在大街上摆地摊做点儿小生意,有点儿小积蓄。我读大学从来没跟我哥要过钱,我是在工行申请了国家助学贷款,江帆现在也是申请了国家助学贷款。”
“为啥在工行申请?还不是你哥帮的忙,跟我们掏钱供养你们上学差不多!”金好强词夺理。
“你不懂就不要胡说,我当时考上大学后,带着身份证、户口簿、录取通知书等到教育局去咨询后,自己去银行办的助学贷款。江帆现在的助学贷款也是我给她办理的。”江鸥据实而言。
金好撇撇嘴:“谁信!”
江鸥毫不迟疑地拨打了在外面应酬的江涛的电话,叫江涛亲自当着金好的面澄清此事。
江涛听金好在电话里又哭又叫,心里说不出的烦,便对江鸥发火说:“当初我跟你嫂子结婚,咱家里没钱,买房的钱都是你嫂子娘家给我们借的,就冲这点,咱们就不能再对你嫂子有什么意见!”
金好见丈夫跟她一个立场,便对江鸥气哼哼地说:“你不是想在你哥面前垫我的砖吗?有用吗?还是两口子亲!”
“我是在澄清事实,没垫你的砖!”
“跟垫砖差不到哪儿去。”
江鸥气得再不说话,离开了哥嫂家。她步履沉重地走着,越想越难受,便伏在街道旁的法国梧桐树上为难地哭起来。钱没借来,反倒生了一肚子气!
江鸥哭过之后,有心再去江如那里借钱,想想觉得无趣得很,最近,她们姐妹俩一直都在因为死去的刘枫闹别扭,姐妹俩骨子里都有点儿倔强,谁都不想主动开口说话。
亲情不睦,爱情离场,江鸥的内心一时郁闷痛苦得无以复加,在雾气沉沉的夜色中行走着,越发感到压抑、窒息。她抬头看着明晃晃的街灯,只觉得一阵眩晕,才想起自己连着两顿都没吃饭了,饿得有点儿头昏眼花……正在这时,突然两束强光直射她的双目,一辆轿车不知道啥原因突然跑进了路边人行道,随着“嘎——吱吱”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苍茫的夜色,江鸥倒在了马路边上。
“妈的,你找死吗?想要碰瓷儿吗?”一个青年男子气咻咻地冲出驾驶座,他身材瘦高,皮肤白嫩,长着娃娃脸,高大的鼻梁上戴着眼镜,他就是宋明。看气势,宋明想拽住倒在地上的江鸥拳打脚踢。
旁边的群众议论:“这也太横了,自己把车开进了人行道,反倒怨行人。”但是,看他是这个社会上不好惹的角儿,也没人敢帮助江鸥。正当大家都认为将要发生一场悲剧时,情况出现了逆转,宋明愣在了那儿,只见昏黄的路灯下,迷茫的雾气中,江鸥像一朵开在暗淡光影中的炫目花朵。江鸥淡黄色衣服和白裤子,在夜晚的灯光中非常炫目,而且,视觉效果非常清爽。
宋明看着淡淡的雾气中躺在那儿的江鸥,呆呆地想:这女孩看上去真漂亮!便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抱起吓得晕厥过去的江鸥。宋明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遂抱着江鸥上车,加速赶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