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盯着姚远有些羞红的脸，憋住不敢笑出来，可他脸颊上依然还残留着乔昕薇吻痕，那红彤彤的颜色，竟然那么刺眼。
“你笑什么！憋回去！”姚远不知道他的脸上有唇印，只是觉得同事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姚队，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办女同志的案子？尤其是像乔昕薇那种美女的案子？”小峰打趣地说，一脸的坏笑让姚远全身不自在。
姚远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他的肚子里没有好主意，竟然会把歪脑筋用在了他的身上。
“去去去！你这个小子不学好，你要是不老实的在我身边待着，那么我一会让张立陪我去办案！”姚远显然就是不喜欢小峰这种做派，他要是能够把心思都用在办案上，也是一个不错的警察。
小峰收敛了一下顽皮，正经地咨询姚远：“那么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难道你真的打算去找那个聂柳？”
姚远点头。“没错，既然她是这个案子的中间人，应当去了解一下情况。而且，一般中介都会有房主的钥匙，这也是很重要的一条线索。”
“话虽然说得没错，可……总不会是中介杀的人吧？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笨的中介，会把死人放在房主的家中！何况，中介也未免会认识死者的！”小峰的话还没有说完，姚远就打岔。
“那你错了！你想想，如果乔昕薇不认识聂柳的话，那么她是怎么找到这个人的？显然就是认识！”姚远很认真地说，“你想想，从市中心地带，竟然可以到那么偏远的地方买房子，这难道就不是最大的疑点？如果不是她们之间认识，乔昕薇也不可能去看这个房子！”
小峰就不信，他觉得这根本都是不可能的，姚远永远都是把好人也当做坏人来盘问，就连乔昕薇这么漂亮的小妞，也变成了他的怀疑对象。
“算了，就算是要证明你的正确，我和你去！”小峰披上了一件外衣，和姚远再次走出公安局大门。
从今天早上开始，姚远已经从这个大门走出去几次，几次回来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的心已经疲惫了。
风肆意地在吼着，阐述着死者的冤屈和不平。姚远裹紧了大衣，不让冷风钻进他的身体。
已经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可路上的行人竟然如此稀少。就算是市中心这个焦点，应当是人群涌动的地方，依然寥寥无几。
看的出来，这就是初春时候的景象，一片萧条，令人心寒。
姚远和小峰从车上跳下来，回头就看到了那么明显的中介牌匾。
那是黑底金字的牌匾，在众多花哨的招牌下显得尤为突出，开这个中介的人也很有创意。
姚远首先踏进了房间，上下打量了一番。
屋子并不是很大，只有三张办公桌。其中一张看上去应当是老板的，另外两个桌子上都凌乱地放着各种文件。墙上贴了一个市区的交通路线图，用红色的笔圈圈点点的花了很多东西。
“请问谁是聂柳？”姚远直奔主题，小峰还要把警官证拿出来，他已经说出了口。
在房间里的四个人回头抬头看了姚远一眼，三个低下头继续做事，其中一个迎了上来问道：“请问您找聂柳有事儿吗？”
姚远下意识的想要摇头，小峰却走了上来补充：“我们想要租一个房子，是朋友介绍过来的！他给了我们聂柳的电话，所以想要过来看看！”
老板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把刚才谨慎的表情都收了回去，忙让小峰和姚远坐下。
“只是租一个房子而已，没有必要找聂柳！我们这里有更好的经纪人，让她们帮你看看好吗？”老孙可是一个精明的人，只要有生意上门，就算是再难搞的客户都要交钱。
姚远绷着脸，没有好气地说：“不，我就要找聂柳！朋友都说了她好，既然都是朋友介绍过来的，介绍费我也不想给别人！”
老孙听出姚远的意思，“我明白，这年头经纪人赚得都是中介费的提成，聂柳的客人当然要给聂柳，可现在她不是不在这里嘛！要不然我帮您联系一下她怎么样？”
姚远点头，默认了。
老孙走到电话前，拨打了几个号码都没有人接听。他锁紧眉头的样子，让姚远更加烦躁不安。
“怎么了？别告诉我，你联系不上！”姚远有些生气，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声调。
“这位先生，真抱歉！我确实没有联系上她，要不然这样，我帮您选房子，然后业绩算聂柳的还不行吗？”老孙就是老谋深算，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姚远抢过老孙手中的电话，按了一下重播，电话号码根本都不是聂柳的，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个老狐狸，竟然骗我！这根本都不是聂柳的电话号码，说！聂柳呢？”
老孙被姚远吓住了，战战兢兢地说：“她已经有阵子没来上班了。前一阵子我真给她打过电话，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接听。所以我把她的客户，都介绍给我其他的经纪人了。不过，她虽然认识一些有钱人，但不上班也让我很恼火！”
姚远回头一想，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
“她多久没有来上班了？你们是什么时候联系不到她的？”姚远再次做好了心理准备，看样子她真的是凶多吉少。
“大概能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上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刚刚接了一个大客户。可是没有几天，她就消失了一样！”老孙回忆着，然后问其他的几个员工，“之后你们见过聂柳吗？”
其他的员工纷纷摇头，其中一个穿红格子外衣的女子说：“那个时候她好像说不想做经纪人了，说要自己开一个中介什么的，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可之后没有几天，她就像蒸发了一样。”
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从人间蒸发？
这不是太奇怪了？
小峰看情形不对，把警员证亮了出来。
“我们是市局刑侦大队的，希望你们配合一下工作！”
姚远脑子转了个弯儿，对总经理说：“你们有没有聂柳的居住地址，给我一个！”
老孙可不想惹一身的骚，把地址赶快写给了姚远，盼着他俩迅速离开。
姚远看了看纸条上的地址，头皮发麻。
“怎么会这样？”姚远递给了小峰。
小峰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神情把自己都吓到了。
“姚队，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小峰显然不相信，难道真的让姚远给猜中了？
老孙的地址上写的正是闵文家附近，并且地址那么相似，恐怕这个聂柳和闵文是认识的。
姚远哼了一声，说道：“没错吧？看来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恐怕这次由不得你不去了！”
小峰还真的不想去。
这几次只要和姚远出勤，但凡是去找线索，或明知道她就是下一个知情人，一定会遭遇到不测。
“姚队，你说这个聂柳不会是……”小峰不敢妄自菲薄，姚远的预料已经很令他吃惊，如果再次出现王叶宁的情况，他还真的承受不住。
姚远明白小峰要说什么，点头，沉住气。
“你的话我懂，唯恐是凶多吉少！”
姚远的话一出，小峰的心已经凉了一半，恐怕这次又是扑个空。
走出中介，狂风呼啸得更加厉害，吹在人脸上，似一把利刀，让人的脸疼痛。
姚远和小峰拉紧了衣服，小跑着上了车。
小峰开动引擎，车疾驰在寥寥无几的车道上。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站在聂柳家门前。
黑色的大铁门，并没有上锁。姚远用力地晃动着门板，让屋里的人能够听见，过了两分钟从矮小的房子里走出一个年迈的老太太。
“谁啊？”她苍白而无力的声音，有些刺耳，“你找谁啊？”
她并没有给姚远开门，而是透过铁门的门缝看出来，眼神闪烁着害怕。
“大娘，您好。我是来找聂柳的，请问她在家吗？”姚远很有礼貌地低头说道。
“聂柳啊？她很久没有回来了，你还是给她打电话吧！”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大娘，您别走！那您知道聂柳最近去哪儿了吗？我和她联系不上，她的电话已经停机了！”姚远大声地喊着，总算是把老太太叫住了。
她回过头，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很无奈地说道：“算了吧！她要是想回来的时候，一定就回来了！不过，她还是不回来比较好！”
这句话说得让姚远有些费解，“大娘，她不是您女儿吗？怎么这样说话呢？她又没有说出去偷抢，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唉！你要是她的朋友就劝劝她，没事去什么联谊会，跳什么舞，好好上班养活我就行了！”老太太见姚远还算是有诚意，把铁门从里面给他打开。
姚远这才意识到，原来他竟然说错了话。面前的这位大娘已经有六七十岁，不可能是聂柳的母亲。
“可是……这些不是我能管的了的，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怎么管啊？”姚远觉得可笑，她一定是误会了姚远和小峰，以为他们其中一个是聂柳的男朋友。
“哎！也对！我这个当奶奶的都管不了，更不要说你一个男朋友了！”看吧，她还是误会了，“看小伙子一表人才，是做什么工作的？一定帮我好好管教一下她！”
奶奶说的话，让姚远更加不好意思了。小峰在另一旁憋得脸通红，也不敢笑出声来。
“奶奶，您放心！我哥一定会帮您好好教育他的，可问题是现在我们找不到她！她多久没有回来过了？”小峰忍住笑，把该问的替姚远问了出来。
“呦喂，她可是有段日子了！”聂奶奶掐指一算，“恐怕得有快一个月了吧？”
如此说来，这个时间和老孙说的基本相符，可她的人究竟去了哪儿？
“奶奶，她一个月都不回来，您都不着急？”姚远都着急了，现在人都找不到，更加不要说找她的尸体。
“不着急，不着急！”这个老太太倒是自在，好像没有了这个孙女儿她的心里更高兴，“你可不知道！她才不让我省心呢！”
聂奶奶一边走一边说，外面的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年纪大了，就是应当找个人照顾。可整个房子里，只剩下她一个孤单的老婆子。
聂奶奶的家里要比闵文的家好很多，虽然和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比不了，但也算是富足。房间里的家用电器，一样不少，摆设陈列也还算崭新。
“家里就奶奶一个人？”小峰也觉得奇怪。
地上的拖鞋只有两双，奶奶穿了一双，另外的一双粉红色的放在鞋架上。它都已经落灰了，也没有人洗。
“是啊！你们坐，我和你们慢慢说。”聂奶奶也坐下来，并没有给他们倒水，“聂柳的身世也是挺可怜的，孩子那么小就失去了双亲，所以一直过得都不快乐。要不是她爷爷当年有些积蓄，和一直坚持着和我出去做点小生意，恐怕也很难维持这个家！以为她长大了，我们的负担也就轻了，谁知道……”
奶奶的眼角竟然流出了眼泪，看样子聂柳一定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让老人伤心。
“她之前认识了几个流里流气的女孩子，然后就开始不争气的活着。幸好还有一份工作，不然我看她连自己都养不起！”奶奶抹了一下脸上的泪，心酸的往事让她憔悴，“可就在去年底，她爷爷也坚持不住的撒手走了。留下我一个孤老婆子，我一个人也没有办法支撑这个家，小生意也没有办法做了，只能在家待着吧！可她也不争气，总是不回家，我也就习惯了。”
姚远抿了一下嘴唇，奶奶的遭遇也很不幸。年迈的身体还要坚持出去练摊，这样的生活确实很艰辛。
小峰感受到房子里透着寒气的风，钻进他的后脖颈，他耸耸肩，顿然觉得这里阴森恐怖起来。
“奶奶，那您可要注意身体！一个人住，能行吗？”姚远把聂柳的事儿放在了一旁，反而关心起她老人家的身体。
“没事，没事！我现在还硬朗着，一个人出门逛街都没有问题的！”她笑呵呵的样子那么乐观，可就不知道见到了聂柳的尸体，她还笑得出来吗？
姚远趁着她还算高兴，问了一个不应当问的问题：“聂柳是不是认识一个叫闵文的女孩子？”
聂奶奶的脸色，瞬间冷了，“你提她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的问问，聂柳总是说起这个名字，我一直都没有见过。奶奶莫非是认识？”姚远故意把话题说的亲密，把情感的界限模糊了，也好套出奶奶的话。
“她不是个好人，就算是聂柳以后回来了，你也要看着她，不许她和这个女人来往！”聂奶奶就算是生气，也还是关心聂柳的生活，“要不是因为认识了这个叫闵文的女孩子，她也不可能学坏的！”
姚远转了一个圈子，问题再次回到了闵文的身上。
这个闵文，究竟隐藏了多少的秘密？她又究竟和多少的人有过恩怨？
闵文都已经死了，可她身边的这些女子也都相继死亡，原因又是什么？
姚远锁紧眉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聂奶奶见到他有些不高兴了，连忙把抽屉里的瓜子和花生拿了出来。
“快，吃点！这是过年的时候买的，聂柳都没有吃多少，你们也尝尝！这瓜子可是我亲手炒出来的呢！”奶奶眼睛放着光，提起聂柳还是忍不住地骄傲。
就算是姚远心急，他也要把事情的真相问清楚，一个闵文还不够。
“那么奶奶，您认识乔昕薇和王叶宁吗？”这两个可是这个案子的主要人物，只要他们有了眉目，那么也算是没有白跑一次。
“好像是见过。”她把剥好的花生放进姚远的手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好像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听说是高官子弟呢！那个小伙子是她的男朋友，也是一表人才，说是做生意的。不过那些我都不关心，我只关心我们家聂柳什么时候能结婚啊！小伙子，你说呢？”
这句话可给姚远问住了，两次拜访案情者家，两次遭到这种待遇。他怎么就这么不幸？
姚远推了推小峰，让他解围。
“奶奶，您不要着急啊！”小峰坐到了她的那边，拉着奶奶的手说，“我哥这不是在找聂柳姐吗？等找到了，他们就可以结婚了！人都找不到，那我哥多着急，是不是？”
“好！好！好！奶奶一定给聂柳准备厚厚的嫁妆！”聂奶奶连忙点头，嘴笑得都何不拢。
姚远这个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奶奶，如果聂柳回来了，让她给我打电话！我真的有急事找她！”姚远把电话号码写在了本子上，撕下来交给奶奶，“记得一定啊！”
奶奶认真负责地点头说：“没问题！这件事我一定办妥当！”
姚远不是怕奶奶办不妥当，而是怕他永远都见不到活着的聂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