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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剑桥 (5)

1953年2月28日,两位科学家在老鹰酒吧宣布发现了DNA双螺旋结构,并因此获得1962年的诺贝尔生理和医学奖,这应该是该奖设立以来所奖励的最重要的科学成就。同年,剑桥的分子生物学实验室正式成立,它脱胎于著名的物理研究机构——卡文迪什实验室。

早在1947年,剑桥的物理学家就知道研究生物系统分子结构的重要性。DNA的发现使得生物学从一门理解生命的科学,变成能改变生命并创造新的生物的科学。剑桥在生物学延伸至医学的过渡阶段,获得了激发自我能力的能量,使得医学研究也走在了世界前列。

牛顿爵士吧

剑桥 2008年夏

老鹰酒吧的生意主要在白天,顾客大多数是游人。我最喜欢去的酒吧是在卡斯特尔街,那里离我的住处比较近。那附近有三家酒吧,其中一家是成都女子开的,白天兼做餐馆。最大的数牛顿爵士吧(Sir Issac Newton ),任何初到剑桥的人,冲着牛顿这个大名也得驻足侧目。我自然不例外,后来,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去一次。

牛顿爵士吧占据了一个街角,分上下两层,底层的角落里有一张台球桌、一副梭镖。酒吧里有3台电视机,但平常不开,只在转播重大体育赛事的时候开。2008年温布尔登网球赛有几场关键性的比赛,我就是在这里看的。要一杯黑啤酒,便可一饱眼福了。费德勒和纳达尔决赛那场,我甚至在这里吃了晚饭。

酒吧外面放了3张木桌,墙壁上刻了一个大苹果图案,旁边写着“宇宙的秘密”。顶上挂着两盏红外取暖器,剑桥的夏天比较凉爽,即使是7月,夜晚还能用上。我在这里结识了不少朋友。英国人平常有些拘谨,但喝酒以后也非常热情,任何人只要你打声招呼,都愿意与你攀谈,更多的时候他们主动。从17世纪开始,泡吧在剑桥就被认为是一种“单纯的娱乐”,没准牛顿这样的书虫也会前来喝上一杯。

我在这里认识了一对夫妻,男的是歌词作者,崇拜美国诗人E·E·肯明斯,仅这一点足以让我们交上朋友。他的太太是莫德林桥下那家饭店的女招待,她告诉我,他们相遇就是在那家饭店。还有一位华沙来的美女大学生,因为波兰已加入欧盟,她到英国无须签证,趁着暑假来剑桥,在牛顿爵士吧做招待,既练英语又挣外快。

在大西洋底

伦敦—里尔 2008年夏

6月中旬的一天,我离开剑桥,前往比利时参加瓦隆—布鲁塞尔诗歌节。那天早上,我照例吃了一碗麦片泡冰牛奶,里面加有葡萄干。之后,我骑车到李约瑟研究所看了3个小时的书,从那里坐公交车到火车站。在离开办公室的时侯,我脱下西装,换上了夹克衫。

到车站后,我顺利搭上下一班去伦敦的火车。我一路看着窗外的田园风光出神,走过一半多路程后,才发现没带护照,找遍行李箱和口袋都没有。我断定放在西装里了,赶忙给秘书苏姗打电话。我知道她有钥匙也有汽车,想请她送到火车站,交给下一班的乘客带到伦敦。

苏姗平常和我关系不错,她喜欢我的诗,认为与德国诗人黑塞有相近之处。没想到苏姗告诉我,她可以把护照送到车站,但面对站台上的陌生乘客不知道如何开口。在手机时代,这本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能是中英文化的差异吧,那会儿所里别的同事又都去吃午饭了。

不得已我到伦敦后又返回剑桥,在售票窗口取到我的护照,苏姗已把它装在封好的信函里送达。等我再次抵达伦敦,走到街对面的圣潘克勒斯车站,原先要搭乘的那班欧洲之星已开走。我准备好补交罚金,没想到售票员小姐听说我忘带护照,免费改签。更让我高兴的是,从折返剑桥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灵感便源源不断。

火车驶离伦敦半个小时后,进入了英吉利海峡的海底隧道,那该是在海平面以下数千公尺,我有了21分钟奇妙的经历。在温暖的灯光照耀下,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与子夜国际航班上听到的几乎一致。柳暗花明,那天我很幸福,从英国一路写诗到法国、比利时。

三一学院

剑桥 2008年夏

在剑桥31座学院里,三一学院无疑是最有声望和影响力的,其院长需首相提名,比常务副校长还牛。同时,三一学院也是最富有的,有一个广为流传的说法,若从剑桥步行到牛津(公共汽车的标准时间是单程三个半小时),可以一直沿着三一学院的地盘走。用数学术语来表达,两校在三一学院土地的集合内是连通的。

1546年,国王亨利八世把第二和第三古老的两所学院合并,创立了三一学院。关于培养的杰出人才,前面已经有所提及,这里只想介绍一下门面。或许是年代久远,同时又失修,显得比较古旧。门口是普通的石板地,随意停放着自行车,更不见有豪华轿车,甚至没有栽种鲜花。唯有看门人比较高贵,个个戴着保龄球帽。

木制的两扇大门并列,一高一矮,那高的难得敞开来。大门上方还有两层,据说是教师住宅,二楼的两扇玻璃窗之间,有一尊塑像,那正是亨利八世。除了创办三一学院,这位国王所做的另一件大事是,让英国脱离罗马天主教,他本人也成为新教的最高领袖。这与他一连串失败的婚姻有关,两任皇后均以通奸罪被送上断头台。

国王塑像的位置比较高,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装束颇为戏剧化。色泽灰暗,脸部毫无表情,下身穿着短草裙,前门敞开来,幸亏有两根绳子遮掩。国王左手托着一枚十字架,右手举着一把宝剑。不,是一条桌腿。据说原先握着的是权杖,一名恶作剧的学生偷偷把它换了,那是在1615年。剑桥是个相当宽容的地方,那条破桌腿一直保留着。将近4个世纪过去了,那桌腿的木质可真是不赖。

牛顿的苹果树

剑桥 2008年夏

在三一学院门外,栽着一棵苹果树,据说是从牛顿故乡的农庄移植过来的。牛顿在剑桥求学时,正好遇到瘟疫流行,英国死了很多人,大学只好放假了。牛顿回到自己家乡,帮助母亲干农活,有一次他坐在一棵苹果树下歇息,突然有只成熟的苹果从头上掉下来,这引导他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

上面这则故事的讲述者是法国思想家伏尔泰,他曾来英国旅行。虽然这则故事难以证实,却广为流传,就像传说伽利略在比萨斜塔上做自由落体实验一样。这棵树因为栽在门外,所以参观者不必购买门票,但因为他们急于掏钱进门,反而会遗漏掉,8年前我初访剑桥时便错过了。苹果树仍会结果,据说有人品尝过,味道不敢恭维。

进入学院大门后,眼前是一片大草坪,右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进去便是礼拜堂,它与贝克教授的住处连成一体,不是一座独立的建筑。因此,有些游客花了钱也忘了去参观。他们一般在草坪旁边对着古建筑拍几张照片,然后走到

中庭,那里有古老的图书馆,收藏着弥尔顿的诗歌手稿、莎士比亚的初版著作,还有牛顿的笔记本,甚至还有一缕头发。继续向前,直奔剑河边的三一桥。

在礼拜堂的外厅,是三一学院的名人堂。牛顿的大理石全身塑像独显尊贵,在他的名字下面写着一行拉丁文:qui genus humanum ingenio superavit ,试译如下:这人世间,再没有比他更高的智慧了。这座50来平方米的大厅以各种形式纪念学院的名人和赞助者,尤以牛顿背后的那面墙壁居多,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名字。

牛顿的随从

剑桥 2008年夏

在三一学院礼拜堂里,陪伴牛顿的4尊白色大理石塑像分别是诗人丁尼生(他的学长和同道拜伦只立半身胸像)、哲学家培根(仰头瞌睡表明了他的厌学姿态)、历史学家麦考莱(神态更符合生前的政治家身份)、巴罗(作为牛顿的老师,他反倒像个好学生)。

先来说说培根,以他的学识、成就和影响力,其个人简介应该出现在剑桥导游图上,但却以小丑的模样在这里充当晚辈牛顿的随从。作为掌玺大臣的公子,培根在剑桥并不得志。他体质孱弱,常有疾患之苦,也因此开始厌倦经院哲学,后来提出“知识就是力量”。

培根过世4年以后,巴罗才出世。他13岁便进三一学院,仍比培根进校时大了一岁。而立之年巴罗在剑桥教授希腊文,两年后才任几何学教授。虽说牛顿是他的学生,但微积分的发明者中,还是莱布尼兹受其更多影响。33岁那年,巴罗出任第一任卢卡斯讲座教授,6年以后他主动让贤给26岁的牛顿,目前担任此职的是霍金(第17任)。

接下来要说的是麦考莱,他和培根一样是多面手。在剑桥时读的是法律,却由于数学成绩不尽如人意,未获得学位。离开剑桥后麦考莱当过律师,但目标是政坛,官至国防部长。退出政界后他开始撰写《英国史》,不料竟成为不朽之作,也是他为何在这里的原因。

最后是维多利亚时代的桂冠诗人丁尼生,他和小他两岁的小说家萨克雷同是三一学院的学生,也都未通过毕业考试。如此一来,牛顿的这4位随从,一个厌学,两个肄业。反倒那位放浪不羁、英年早逝的诗人拜伦考试顺利,最终和牛顿一样获得剑桥的硕士学位。

国王学院

剑桥 2008年夏

既然三一学院由国王亨利八世创立,那为何不叫国王学院呢?原因非常简单,因为此前国王学院已经有了。那是由亨利六世于1441年创立的,比三一学院早了一个多世纪。由于亨利六世与其独子在一个月内相继去世,亨利八世的父亲亨利七世作为家族里唯一有继承权的男孩,当上了英国国王。

亨利六世在位40年,治国无能,是个虔诚好学的遁世者,唯一关心的是宗教仪式和教育。除了国王学院以外,他还创办了伊顿公学。事实上,国王学院原本就是专为伊顿公学的毕业生而建的,不收其他学生。为了显示皇家气派,建院之初就追求宏伟壮观的建筑,最著名的当数礼拜堂,高耸的尖塔和恢弘的哥特式建筑由国王亲自设计,已成为剑桥的标志之一,甚至在英国建筑史上都占有一席之地。

除了建筑以外,国王学院的草坪也宽敞美丽,临河的空间最大。遗憾的是,尽管财力雄厚,且历史悠久,但国王学院的毕业生里取得大成就的寥寥可数,与三一学院无法相比。这其中,计算机天才图灵、经济学家凯恩斯、小说家福斯特可谓佼佼者。此外,还有汉学家阿瑟·韦利,正是经他之手,陶潜、李白、杜甫等中国诗人才扬名世界。

凯恩斯作为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经济学家,也热衷于金融投资,并长期保持高收益率。虽然如此,他在小事上却斤斤计较。一次,凯恩斯在北非度假,当地小孩们为他擦鞋。凯恩斯付的钱太少,气得小孩向他扔石头。朋友建议他多给点钱了事,这位国王学院的毕业生不肯,还煞有介事地回答:“我不会贬抑货币的价值。”

剑桥的后园

剑桥 2008年夏

国王学院和三一学院均在剑河东岸,西岸那片沿河的土地被统称为后园(The Back )。1447年,当亨利六世买下国王学院东岸的那片土地时,也买下了西岸的农庄。老地图上标着“国王学院的背后”,后人把它简称为“后园”。这里没有平坦的草坪,却别有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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