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她看见了飘逸的白发,在这赤焰河的上方……
“花紫洛,你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统统告诉我!这赤焰河……原本不是红色的,是不是?”
花紫洛扶住她以防她跌落下去,“真是的,早知道你这么激动人家就不带你来了!小心腹中的宝宝……好吧好吧,是,这里的河水以前是透明的,一千年前,北冥宫的一场变故才会一夜之间让这河水变成赤红色!”
是的……一千年前,是柳毓沁救了风月……是她为他挡下了那致命的一箭!
风月啊风月……你竟是刹那间白头……
“呵呵……你可知这河水为何会变红?”
花紫洛沉默。
“我来告诉你……因为是当时那个圣女的血,尽数流尽了这河水中,而那个圣女……就是我,上官沁儿!不……又或许不是我……”因为那种痛彻心扉她突然觉得离自己很遥远,离这个现实中的自己很遥远……
她很乱,乱到没有办法思考。
是柳毓沁救了他,是他欠她一条命啊!
龙芩鸢……你用什么偿还,都偿还不起人家一条命!
你还有什么资格留他在身边……即便她是你千年来追寻的梦有怎样,即便跟他有千年情缘又如何,该是你们欠下的,就要去还!
不知道何时,她已经被花紫洛抱离了赤焰河。
“因为那河水融进了圣女的血,所以除非是圣女不然任何人碰到都是死是不是?”
花紫洛点头,据他所知,的确是这样子的。
“可那是我的血啊……为何我都不能进去这河水?”
“因为你身上少了天魂精魄!”缺少了东西,当然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若能取回天魂精魄,那么即便现在不是北冥宫现任圣女也可以进得赤焰河!”
他的眸中突然闪现一抹紫色,妖媚万分,让龙芩鸢不能忽视。
天魂精魄……她在口中默念这一魂一魄的名字,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他们趁着月色赶回了月女宫,却赫然发现在红色的箩帐后面,笔直站立了一个人,孑孑独立。
“月……”龙芩鸢失口。
风月缓缓转身,一片冰眸中柔情似水……还是,她的错觉?
“沁儿……”他哑声开口。
虽然这个名字他已经叫过她很多次了,但是今天却仿佛是她第一次听见,只要他一出声,她的心就砰然而动!
可是他不应该属于这里啊……外面有隐约的鼓声喇叭声,所有的地方都铺盖上了大喜的红色,唯独这里才是平静而正常的,可是他怎么也还这么素白,倒是趁了月女宫的色调!
一瞬间她的脑海想到了什么,几乎要脱口而出,脸上难掩的喜色,
“月,你是不是决定不……”
“沁儿,明日就是我跟毓沁的大婚之日了……”
话,如鲠在喉!
原来刚才只是自己天真的幻想……
花紫洛已经默默退了出去,偌大的月女宫只剩他们两个人,静的连一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呵呵……很好啊,你本是嫁于我作夫,现在我就可以放你自由,你娶了柳毓沁,再好也不过了……”她拼命转身,拼命研磨,这都不知道是她第几次为了眼前这个男子写下休书二字了!
当初是席风和哥哥不让她休,可是现在他们也不会再拦她了吧。
“沁儿!”
执笔的手被人突然从身后握住,她的整个脊背都在瞬间贴覆上一个温暖的胸膛。他灼热的呼吸就在耳畔,每一下都沁入她的心房,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沁儿,我宁愿跟别人共同分享一个你……你知不知道啊!”
泪,灼烫地滚落脸颊,滑落到他紧紧抱住她腰肢的手背上,一颗颗晶莹的,就好像易碎的水晶石,透明无暇,而又分明混着伤悲。
她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能优柔寡断,一定要断了这份情,告诉自己不可以犹豫不决,他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还有另一个女人等着他。
可是,在他抱住她的一刹那,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轰然崩塌,她的世界已经天崩地裂。
月……其实你不用跟别人分享的啊,上官沁儿,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没有人可以与你分庭抗礼!
但这些话她只能憋在心里,即使出了内伤,即使万般不忍,她都不能说出口,她怕一说出来,便不会肯让自己放手……
他们曾经那么相爱,即使生离死别,那一段记忆犹在,仿佛就在昨天。
可是这样的爱,不是输给了时间,只是……只是输给了良心……
龙芩鸢转过身来,葱白的指甲悠悠拈起他的一缕发丝,娉婷回首,从妆台上执起一把剪刀,咔嚓一下,那一缕墨黑的发丝就被截断。
如墨的青丝,竟刹那间成了白发,飘荡在她莹亮的指尖。
默默将白发攥紧在手心,她抬起婆娑泪眸缓慢眨动,似乎要将他看透。
“月……”她扬起头,把泪水重新咽回去,逼着自己不闪躲他灼灼的注视,“你觉得……别的女人碰过的男人,我龙芩鸢还会稀罕么……!!!”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赫然转身,挣脱开他钳制在她腰间的双手,重重写下了休书二字!
“从此以后,你真的自由了……”她连身子都没有动,用指尖夹起薄薄的一张纸往自己的耳侧甩过去。
良久,身后都没有动静,这样的沉默让她的心尖都在颤抖,她不知道自己能保持多久的冷静……就在她的手都要开始颤抖的时候,那张纸赫然从指尖滑脱。
立刻,就有极轻微的声音……咝咝的……
“你……”
同样,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他撕碎了她给的休书,面色冷漠嘴角却又隐隐噙了一抹笑意,凝若冰霜。
“沁儿,我现在没法向你解释什么,但是一千年了……我们都等了一千年了,何必还在乎这短短的几天时间?”
白纸的碎片洋洋洒洒从他们的头顶飘落下来,好比红色之中飘舞的雪花。
她不懂他的意思,几天时间?成了亲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而且……他们还要孕育北冥宫下一任的大祭司。
蠕动嘴唇,她想要问些什么,可是到了嘴边她硬是没有说出口,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走吧!”
她轻移脚步,躲到一出红帐的后面,强迫自己不要回头,不能回头!
直到听见宫门开合的声音,才长呼一口气,颓然跌坐在地上!
只是这样的时候她竟然流不出一滴眼泪了,明明很痛,却千方百计让自己麻木。
她就那样坐在地上,不知坐了多久,外面的喜庆喧闹一直持续,声音越来越响,也是离吉时越来越近了。
宫门再一次响起,飘进来一股淡淡的气味。
龙芩鸢极为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声音讷讷的,
“花紫洛,要怎样才能打破地封取出我的那一魂一魄,是不是取出来了,我就能恢复灵力了?”
热气腾腾的饭菜被端到她眼前,花紫洛瞄了一眼她失魂的样子,“你怀了孩子,就算你不吃,孩子也要吃啊,不然等他出来该是要埋怨人家这小爹爹不给他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