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向东沉默了，心中满是茫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念了四年大学，成绩虽然一般，好歹也学了些知识，以后却要像赵林一样坐在办公室里混日子。但又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男子汉要有担当，路是自己选的，就不要怨天尤人，既然选定了，那就不要后悔。
却又听王甜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冷饮吃得太快对肠胃不好。”
卢向东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吃完了，而王甜才只吃了一小点。自从跟随刘振武学习形意拳以来，卢向东便很少生病，吃东西也是生冷不忌，王甜还是除了父母以外第一个关心他身体的人，而且就算父母也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为他的身体操心了。卢向东不禁有些感动，点了点头，说：“没事，我的胃是铁打的。”
这时，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瘦高个儿从他们身边匆匆走过，忽然又退了回来，大声喊道：“卢向东，真的是你！”
“戎进！”卢向东愣了一下，也马上站了起来，“呵呵，一晃四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前几天我还想找你来着，只是不知道你家住在哪里。”
“真是巧。”戎进使劲在卢向东胸前打了一拳，又看了看坐在卢向东对面的王甜，冲卢向东挤了挤眼睛：“你女朋友？”
卢向东想要解释，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上高中的时候，这些来自城市的同学在他们面前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种优越感，现在自己身边有了这样一个漂亮、时尚、家境优越的女朋友，也让卢向东的自尊心小小地满足了一把。尽管王甜并不是他的女朋友。
“向东，你同学？”王甜却主动打起了招呼，对他的称呼也很亲热，配合得天衣无缝。
戎进心里就有股酸酸的味道：“你们坐，我就不当这个电灯泡了。”
解决了行政编制，卢向东留在县城上班基本没有问题。而戎进是他的同学，又是老县城的人，卢向东就有意和戎进处好关系，便拉住了戎进，说：“没事，这么多年不见，好好聊一聊。对了，你现在做什么呢？”
戎进瞄了一眼王甜，就在卢向东旁边坐下，说：“没考上大学，家里找了关系，进了供电局，瞎混。”
现代生活已经离不开水电，掌握着这两大资源的供水、供电部门也就被人们戏称为水老虎、电*老虎，卢向东很是意外：“不错嘛，你小子现在是电*老虎了！”
“电*老虎我可算不上，只是变电所的小电工，骑自行车来回要一个多小时，三班倒，四天才回城一趟。那地方就是农村，我们吃住都在所里，每个月700多元工资，即使有钱也没地方花。”戎进说得平淡，却给卢向东一种他在有意炫耀的感觉。
王甜也是吃了一惊：“每个月700多元，工资这么高！”
她父亲是人事局长，每个月的工资也才200元出头，卢向东的这个同学工作才三四年，竟然能拿700多，电*老虎的福利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也不全是工资，还有奖金、补贴加在一起。”戎进已经是切切实实地炫耀了，“过年还会有几千块年终奖。”
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甜见到戎进眉飞色舞的样子，就有点不舒服，起身说：“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
看着王甜窈窕的背影，戎进好半天才收回目光：“卢向东，你行啊，在哪泡上的？”
卢向东岔开话题，说：“戎进，我毕业分回了县里。咱们有多少同学在城里？如果有机会，好好聚一聚。”
还没等戎进回答，洗手间方向就传来一声尖叫，还夹杂着几声放肆的嘻笑和轻佻的口哨。
卢向东听出是王甜的声音，立刻从座位上一蹦而起，冲了过去。
只见三个流里流气的少年正把王甜围在中间：“小妞，一个人来的吧，陪哥哥坐坐？”
卢向东一把拉过王甜，把她挡在身后。
为首那个少年看到卢向东，忽然脸色一变：“师、师兄，是你啊。”
“谁是你师兄！”卢向东使劲捏了捏拳头，冷笑道，“你们几个，想干什么！”
那个少年正是张达，他在附中上学的时候就被刘超凡教训过，看到卢向东人高马大，更是犯怵，只得点头哈腰，讪笑道：“我是刘超凡的同学，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滚！”卢向东听刘超凡说过，张达有个亲戚是县里的大官。他以后也要在机关工作，而且王甜也没有受到伤害，便不想闹得太僵，让开一条路。
张达不敢吭声，带着两个少年灰溜溜地走了。
王甜从小到大生活的圈子和这些街头混混没有一点交集，对这些人既厌恶又惧怕，却不明白卢向东为什么会认识这些人，便问：“刘超凡是谁？”
“我师妹。”
王甜更加好奇：“那我不也是你师妹吗？”
“你不是，你是我学妹。”
“师妹、学妹有什么不同。”
“师妹是和我一起练武的，当然，她也能算作你的学妹。”
“原来你练过武术啊！难怪这么厉害！大侠，有空教教我。”王甜的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她虽然已经二十岁了，不再是喜欢幻想的青春少女，但她和卢向东一样，都是看着电影《少林寺》长大的，心里自有一股英雄情结。
刘振武对他们师兄弟说过，侠以武犯禁，他们练武的目的只是为了强身健体，除暴安良、劫富济贫的侠客只应该存在于小说和传记当中。卢向东不太明白师父说这番话的意思，但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也知道社会上不公平的事情虽然多，单纯依靠以暴制暴的手段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可不是什么大侠，现在的社会也不需要大侠。”所以，卢向东一口回绝了王甜，“而且，你这个年龄学武，太迟了。”
“哼，小气鬼！”这只是王甜的口头禅，并不代表她就对卢向东有意见。相反，如果真有一个会武术的男朋友呵护着她，她只会感到无比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