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向东很奇怪：“为什么？”
“你没听说吗？县城里最近出了几个流氓，好几个女孩子都受了害，就连散步的情侣都不放过。”
“有这种事？我还真没听说。”卢向东摇了摇头。侯家集跟县城就像两个世界，县城里的消息很难传到侯家集，侯家集的人也不会主动去关心县城里的消息。
忽然，卢向东眼前浮现出刘超凡拚命击打沙袋的身影。这丫头是要到县城上学的，难道她听见了什么风声？不过，自己在县城和侯家集之间来回了两趟都不知道，她又能从哪里听说呢？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
“喂，你怎么突然发起呆了。”王甜张开五指在卢向东眼前晃了晃，见他有了反应，这才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分配结果出来了。”
“哦，哪个单位，快告诉我！”情急之下，卢向东竟然一把抓住了王甜的手。
其实只要到明天早上，卢向东就能够知道自己的分配去向。但他此刻的心情就像当年在等待高考分数公布一样，能早一刻知道就能早一刻解脱。
“告诉你可以，但你要怎样谢我？”说完，王甜轻轻闭上了眼睛。
王甜的脸越来越红，呼吸也越来越重，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湿润的薄唇半张半合。
卢向东似乎闻到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喉咙便有些发干，忍不住就有一股想要亲下去的冲动。这时，初恋失败的阴影忽然涌上他的脑海，有如当头棒喝，让卢向东立时冷静下来。他当然明白王甜的心意，但两个家庭的巨大差距摆在那里，注定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与其承受今后分手带来的痛苦，还不如将一切扼杀在萌芽当中。
“到时候我送你几斤最好的金桃。”卢向东松开王甜的手，下意识地抽了抽鼻，确实有股栀子花香，并不是他的幻觉。
“哼，小气鬼！”王甜睁开眼睛，竟似有几丝幽怨，“不想谢就算了。等你家的金桃成熟，我都在学校了。”
金桃是侯家集的特产，侯家集是官庄镇的一个村，而官庄镇又是CY县的一个镇，因此金桃也就自然而然成了CY县的特产，CY县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金桃，只是金桃产量太少，能吃到的却不多。王甜家境好，当然有条件吃到金桃，而且她也很喜欢吃，但这并不是她今天想要的答案。
这个呆子，怎么跟木头一样！王甜心中未免有些怨气。但转念又想到，她和卢向东其实只是刚刚认识没有几天的普通朋友，说不定卢向东已经有女朋友了。卢向东不肯亲她，正说明卢向东不是个随便的人，心下也就释然。这大概就是常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卢向东却很认真地说道：“只要你喜欢吃，到时候我想办法送到你学校去！”
“那好，一言为定！”王甜像孩子一样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其实她还想问问卢向东有没有女朋友来着，可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万一出现了她不希望的答案呢？
卢向东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和她拉了拉钩。女孩的手指柔软滑腻，很是舒服。
“我问过了，你分到了环保局。”王甜怕卢向东不满意，又解释道，“我爸说了，今年行政编制卡得比较紧，除了军队转业干部，否则不许超编。环保局虽然一般，但人不多，进步的机会反而更大一些。”
环境保护是一个新兴行业，环保局在政府部门中的地位也不高。国家层面只设有国家环保局而不是部，省一级设有省环保局而不是厅，CY县环保局更是三年前才刚刚从城建局分立出来的，前身就是城建局内设的一个环保股。当初设立环保局的时候，许多人都想方设法，疏通各种关系，只为了能够继续留在城建局，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环保局所处的地位。
王甜虽然还只是个大二的学生，但她所处的家庭环境不同，偶尔也会听父亲在家里谈到工作上的事情，因此对于县里各个部委办局的情况，她的感受要比卢向东直观得多。对于父亲把卢向东安排到环保局去，王甜多少有点意见。抛开她对卢向东的好感不提，毕竟卢向东曾经救过她，又送来了烟酒，再怎么样也应该分个好点的行局。
但卢向东却不这样看。环境保护虽然是个新兴行业，但同时也是个边缘学科，和各个专业都有或多或少的关联。他是学机械的，想在政府机关中找个专业对口的岗位并不容易，或许在环保局还能派上一点用场。
另一方面，卢向东也觉得王甜的爸爸说得在理。新成立的单位或许地位不高，但人少机会就能多一点。他虽然对自己的未来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位，但年轻人又有哪个不想进步呢？
王甜走后，屋子里仍然残留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这天晚上，卢向东做了个很香艳的美梦。梦见自己怀里拥抱着一个美丽的女人，这个女人的脸不停地变幻着，先是他的初恋女友曲晓婉，后来变成了郑冬梅，接着又变成了王甜，最后定格为一个陌生的女人。
…
早晨醒来，卢向东尴尬地发现自己的内裤湿了，粘糊糊的，很是难受，幸好家里安装了热水器，可以随时冲澡。站在莲蓬头下，感受着一股股热水从头淋到脚，回忆着昨天夜里的荒唐梦境，卢向东非常意外地发现，那个陌生女人的脸竟然是如此清晰，赫然正是在客车上遇见的那个红衣女郎。为什么会梦见她，卢向东百思不得其解。
上午8点钟，卢向东准时出现在县人事局。今天是星期一，大家上班都很准时，所有办公室的门都开着。只不过刚刚上班，许多人都忙着抹桌子、打水、泡茶，有经验的人并不会选择这个时间段到机关办事，而往往会拖后一点。
卢向东显然不属于有经验的一类，他直接走进干部调配股。赵林不在，最里面一张办公桌后面坐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正沉着脸翻看手中的笔记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