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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收留

在地上呆呆的坐着,不由想起了很多往事:

我记得小时候,奶奶总是带着慈祥的笑容摸着我的头说,落儿,一定要做个好人,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只要对得起老天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该做的就去做,这样才不会后悔。

母亲临终前,也对我说,孩子,你要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爱的,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父亲那样,只要你坚定地相信爱,用心去爱,你就一定会收获幸福。

可是,真的是那样吗?

我该怎么做?

我真的活的好累好累……我该帮他吗?可我又拿什么来帮他……

我埋首在膝间,又回想起这个社会对我的不公:

“院子,你奶奶已经留给我了,你可她的亲孙女,你奶奶去世了,居然一分钱也不拿出来,算什么亲人!我们几个叔叔姑姑为了办丧事,欠了一屁股债,你也该尽点力,不然,你奶奶和我们就太寒心了……这就是我的亲叔叔,他当着所有参加葬礼的亲朋好友对我说出的话。

他们明明知道我早在8岁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家了,从小他们就避我如瘟疫,生怕让他们谁承担抚养我的责任,小时候的记忆里除了被他们白眼,被他们家的小孩欺负外,没有留下丁点好印象。现在连奶奶留给我的唯一的栖身之所也要夺走,而且奶奶偷偷留给我让我生活的钱也被他们以办丧礼的理由给骗走了,到头来却这样说我,他们却未尽过半点赡养母亲的责任。我声泪俱下对他们道:办丧事的钱我来还!我和奶奶永远不欠你们的!之后,所有的债务便“顺理成章”全落到了我的头上。

记得文歌说过这样一句话,她说:

只要你对这个世界心存善意,或早或晚,这个世界会把这份善意回赠给你。

是啊,虽然老天爷给了我恶意,我也深深知道那种痛,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看着别人承受那种痛苦,明明是可以帮到他的。不是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吗,“人的一生本就是在悲喜交加中度过,那为何不坦然面对呢?那”既然老天爷让我救了他,是不是也有他的深意呢?

我呆呆地看着地面,心中喃喃,至少我尽力帮过他了,也就无愧于心了,对不对?我用十分的爱来做这件事,老天爷真的会还我善意的,对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擦干净眼泪,站起身,伸出手在门把上犹豫了片刻,然后打开了门。

“啊!”我惊叫一声,猛向后一缩,只见一个人影就蜷缩在门边,一动不动。我拍拍小心脏,声音依然难掩颤抖道,“你……你怎么还在这儿?”其实我心里是希望他在这里的,可是陡然看见,还是有点吃不消,尤其我还胆小。

他本来是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如今蜷缩在墙角的样子却看起来很脆弱很可怜,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自己不是也曾这么狼狈过吗……

他抬起头,看到是我,然后站起身道,怔怔看着我道,“外面太冷了,我只是想在这里呆一晚上就走,你不用担心。”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我却心里更加歉疚。

我吸吸鼻子,低头不敢看他,道,“进来吧。”然后便转身进了屋,留下门给他。

他却犹豫地站在门口,没有跟进来。

我扭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才抬步跟我走了进来,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他站在不远处,疑惑地看着我,有些搞不清楚我的用意。过了半晌,见我依然没有开口,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哭了?”

我一呆,我以为他会问我有什么事,却没想到他问的是,我是不是哭了,这种随口的关心,对一般人来说没什么,可对我这个孑然一身身单影只的人来说,却感到了一股暖流流淌过心田,于是我又忍不住鼻子一酸。

他见我只顾低着头不说话,以为他在门口的行为让我感到很为难,于是着急出口道,“是不是我在门口让你害怕了?那我现在就走。”说着,他果真转身就要走,样子颇有些狼狈,好像生怕我用哭来讹上他似的。

我终于破涕为笑,摇摇头打断他的话道,“不是,不是你的原因。”

“那……”他犹疑道。

“你……”我道。

我们异口同声。

顿了顿,我道,“你真的失忆了?”

他默然点头“嗯”了一声。

我道,“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我还不知道,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说吧。今天很感谢你救我照顾我,谢谢你,你放心,等我状况好转,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他说话真诚,神情坚定,仿佛带着光辉。

我看着他,脸颊一红,不禁低下了头,他是不是听出我之前说的话里的意思了?

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虽然我的确是想让你报答来着,可现在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他也并不急着问我是什么意思,而是静静等着我说下去。

沉默半晌后,我道,“刚刚我那样撵你走,你怪我吗?”问完,我赶紧低着头不敢看他,生怕他说出什么责怪的话来让我心里难受。

“没有,”他摇摇头,看着我目光真诚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又怎么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今天很可能已经病死在街头。你很善良,也很……大胆,恐怕现在没几个人敢像你这样做了。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以后只要我能做的,你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绝不推脱。”

“不是我冷漠,真的,”我还是急急解释,“我真的有苦衷,我现在连养活自己都困难,如果再加上你……”

他微微一笑,带出充满魅力的笑容,道,“我真的没有怪你,也请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明天我就会去找工作,找个安身的地方的。”虽然他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可他说话的样子总是那么笃定,让我不禁对他产生了莫名的信任感。

“呀,对了,”我忽然惊叫想起,道,“你还没有吃饭吧?不好意思,你生病了,我居然忘了给你带饭回来。”我脸上又是一赧。

他眉眼带笑,道,“你以为我走了,又怎么会带饭给我?”

“也是哦,”我反应过来,“我好像又犯傻了。”我脸上一窘,我好像对自己的犯傻越来越习以为常了。

“咕,咕。”一阵声音传来。而声音……好像是来自我的肚子。

呃,好吧,我好像也饿了。

我摸摸肚子,尴尬一笑,解释道,“它习惯乱叫,呵呵。”心里却怪道,它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叫了,真是糗大了。

“你也没吃?”他笑问。

我点点头,转瞬又赶紧摇摇头。

他在屋子里扫视一圈,问,“你的屋里还有什么吃的吗?”

我翻出压箱底的最后一袋方便面递给他,“我只有这个了,你吃吧,我……减肥。”

他对着我笑笑,并没有说什么,接过方便面走到炉边打算煮面,可怎么也找不到水龙头。

我提醒道,“锅里有水。”

他打开锅盖看了一眼,果然有水,于是开始专注地煮起面来。

没办法,家里只有一个水龙头,就在洗漱间,而洗漱间又跟卫生间是共用一个门,所以有时候不太方便。

我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一阵恍惚,曾几何时,我期盼的简单的幸福也就是这么的简单:

他为我做饭,我为洗衣,如果我突然很想他,就立刻去找他,抱住他跟他撒娇……

“唉,”我长长哀叹一声,恐怕这个愿望在阿江身上是实现不了了。

想起那个整日里吊儿郎当、嬉皮笑脸、几个月不见踪影的阿江来,我就一阵郁闷。我们已经三个月没联系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或者发个信息关心一下,真是没良心的家伙。好在,我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像他这种常常“在男朋友其位却不谋其政”的男人现在越来越多了,他这样也就见怪不怪了,只是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又在哪里混吃混喝呢。哎,说起来,我跟阿江的关系一点也不像男女朋友,反而更像相依为命的姐弟,我们有很多共同点,我们都是孤儿,都拼命想在这个大社会里生存,我们都有点不甘心……

我看着那个高大帅气的忙碌的背影,心里喃喃,要是我也能有个这样的男朋友应该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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