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似乎还没有完全弄懂,为什么她的女儿结婚可以这么快,而且还没有通知她。但是妈妈明白一点,女儿现在需要她去照顾。而且妈妈想女儿做事一向稳重,她既然不说,那也就必然有她的道理。妈妈在电话里就同意了。
在妈妈对文渊说这件事的时候,似乎还有些担心文渊不同意去,所以显得有些为难。但其实妈妈不知道,文渊是赞同的。在这之前文渊就反复想过要出去工作的,只是担心妈妈一个人在家里没人照顾。现在,既然姐姐说要妈妈过去,那也正好可以让文渊放心的出去了。这样还是很好的,文渊想。
于是,母子俩在经过短暂的交流后,便决定过几天就走,并且也商量了一下走之前要办的一些事:比如家里的田地房屋要托付给大伯父经常过来看一下,要去看一下老外婆等等。
陶文渊还有一件这段时间一直觉得不安的事要办,那就是要找赵祥拿到蔡琼的联系方式。当他从赵祥口中得知关于蔡琼的事情之后,陶文渊就觉得自己应该对蔡琼说些什么,甚至觉得自己有些亏欠她的。
文渊到赵祥的五金店的时候,赵祥正和他的女朋友围坐在店里的一张小圆桌旁,热烈的讨论着什么,手里拿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硬纸片在翻弄着。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只是远远的看去,文渊觉得赵祥脸上的笑并不那么真;而他女朋友的笑容里却洋溢着一种喜悦和幸福。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文渊的到来,当文渊走到他们身边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小两口真幸福”的时候,还真把他俩吓了一跳。
“哟,文渊,你怎么来了?”赵祥站起身热情的说:“来,这边坐”他把文渊请到柜台后面的一张木质雕花沙发上坐下,并很熟练的掏出了自己的玉溪牌香烟发给了文渊一支。
“怎么?还不打算正式给我介绍一下你老婆吗?”文渊点上那支玉溪,说实在的,文渊并不喜欢这烟,因为他觉得这样的烟味道太淡。
“哦,你认识的,李静,我职校的同学,现在是我女朋友,怎么今天有空过来玩呢?”
“哦,我找你有点事。”文渊一边说一边用眼睛打量正在对面给他们泡茶的李静。站着的李静从脚到肩都是一样宽,并不明显的脖子上顶着一个圆圆的脑袋,看上去整个像一个规则的几何图形,几乎没有半点曲线。脑袋上的五官倒还算标准,互不干涉的占领着各自的地盘。文渊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赵祥和他聊天时说并不太想和李静结婚的。他现在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来,喝杯茶,你是陶文渊吧?我记得我们见过的是吗?”李静很热情,俨然已经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是啊,见过吧!那时候你们的关系就不一般吧?”文渊转过头去笑着问坐在他旁边的赵祥。
“哦,是吧?……是不是啊?”赵祥又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琢磨的笑容去问李静。
李静的脸上立刻就飘起了彩霞,只娇慎的说了一个“滚”字,便转身回到了刚才的小圆桌旁,继续翻着那些纸片,原来那是他们的结婚照。
文渊并不明白这对小情人打的是什么哑谜,只是坐在一旁抽烟。
3
“怎么样?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赵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准备走了,还回到我以前工作过的城市去”文渊低头把宴会弹在一个精致的烟灰缸里。
“什么,你要走啊!前两天在街上遇到你妈,她不是说你要在家里开店吗?”赵祥有些惊讶的说。
“哦,但是,现在又不打算开了,这次我和我妈一起走。说实在的,我还是比较向往外面的生活。对了,你有蔡琼的联系方式吧?”
“有啊……怎么突然就要走,我还打算请你做我的伴郎呢!”赵祥有些遗憾的说。
“是啊,我也觉得有些突然——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还有一个多月呢!——你等一下,我去把蔡琼的联系方式写给你”赵祥说着就起身到后面的房间去了。
“嗯”文渊应了一声,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抽烟。
坐在他前面的李静背对着他,手里正拿着结婚照痴痴的看。坐下来的李静由规则的长方形变成了圆柱形,只是这圆柱并不规则,身上多出的脂肪都往外挤着,把圆柱变得凹凸不平。
“这是蔡琼的地址,你会去找她吗?”两分钟后赵祥从房间里出来了。
“我不会去找她,只是觉得有些话想对她说”文渊干脆的说道。
“哦,那你什么时候走?要不今天就在这吃饭吧!”赵祥热情的说。
“过两天吧,把家里安顿好了就走。今天就不在这吃饭了,家里还有事。哦,对了,预祝你们新婚快乐!”文渊说这句话的时候,李静很快的转过头,对着文渊说了声:“谢谢”,同时笑容把她那标志的五官挤到了一起。
“多保重吧,老同学,一定要常联系”赵祥再次掏出了自己的玉溪递给了文渊一支。
文渊接过烟站起身拍了拍赵祥的肩膀说:“那我先走了,祝你们幸福。”文渊再次真挚的给老同学送出了祝福的话语,赵祥的脸上仍然是不情愿的笑容。
文渊拿着蔡琼的地址回到家之后,并没有急着给她写信,只是把那张纸放进了随身的背包里,就开始忙别的事了。
走之前,文渊还要把家里的电线线路全部检查一遍,虽然最后是要关掉总闸的,但文渊还是不放心。再有就是自己喜欢的那些文学著作,也要晒过一遍之后再放进柜子里。
至于田地及房屋的事,妈妈已经和大伯父交代妥了,大伯父说:“你们放心,我会照看的”大伯父还说我们走之前要请我们到他家吃顿饭。只是妈妈说,还有很多事要做,而且伯父也忙,所以推辞了。
所有的行李都装在两个大提包里,那包是妈妈花五元钱一个买的。较轻的那个,文渊用左手自己提着,较重的那个文渊用右手和妈妈抬着。当妈妈锁好门转身走的时候,文渊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沉重,他回头看着自己的房子,那房子是十几年前父亲用东拼西凑借来的钱建的。老式的两层楼房,没有装修,外墙的水泥上还留有当时准备装修的一条条波浪纹,窗台上的红砖还裸露在外面。就这栋房子,压得父亲多少年喘不过气。文渊突然很想哭。但他强压住了自己的泪水,和妈妈并排着踏上了远离故乡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