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依似乎特别擅长烹饪。今天早上的什锦粥十分特别。里面加了红豆，地瓜干，等等辅料。竟然是咸味。细品里面还有肉丝的味道。小依告诉我她昨夜熬了骨头汤。早起汤凝成果冻状，熬粥时放入粥中入味。这是我从未尝试过的做法。以前在家中，父亲经常不在家，母亲经营一个服装店，那时生意并不景气，经常是做一顿饭全家吃一天。我一直到工作后学会简单的煮面熬汤。还好现代生活便捷。超市里到处是熟食半成品，买回去稍微加热就可以。以前也心血来潮买回菜谱食谱，决心洗心革面力争做贤妻良母。还好何瑞对食物并不挑剔，慢慢也就偃旗息鼓。
“小依你的一手好菜谁教的你？”
“打小就会。大概我天赋异禀。”
“天分我信一点，但总该有个训练场才是。”
“我8岁时母亲便教我烹饪要领。今天的粥只是因为食材有限才将就这么熬了些。不然的话，还可加些干笋丝，新鲜白菜，味道更正宗。以前母亲总是说，烹饪最是马虎不得，一物配一物，都有讲究。”
小依说这话的话时候眼神里是满满的温情。
“那你现在想家吗？”
“我想母亲，但是不想家。她还不知道我怀孕。要一杯牛奶吗？”小依岔开话题，大概不想叙述太多。
我吃完早餐，换了衣服去上班。昨天的鞋跟断了，今天心血来潮穿了双碎花棉布鞋，那是小依从地摊上买回来的东西。忘记有多久没有穿过平底鞋出门了，脚跟接触地面的感觉让我想起小时候奶奶亲手做的布鞋，上面绣上荷花喜鹊。后来奶奶渐渐老去，再也做不了鞋子，那些布鞋和穿绣花布鞋的岁月也被我们这些姐妹一起丢在旧时光了。我大二的时候才开始学穿高跟鞋，那时走几步就会觉得剧痛，有时逛完街回来脚趾上都是水泡。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穿着高跟鞋也能健步如飞了。真难得小依还保留着这样古典的审美易趣。
公司的那些事务虽然早已驾轻就熟了，但是每个细节也是丝毫马虎不得。特别是少了尹虹和孟哲两个得力助手，又得重新培养新人。刚一坐下，那个昨天昨日嘀咕我拿他们置气的新人已经拿着重写的文案过来了。
“坐下说吧。不好意思昨天太忙，竟然都忘了问你叫什么了。”我边审文案边跟她聊到。
“不。我们这样仓促调过来经理您有点反应也是正常的。昨天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叫萧米儿。大家都喊我小米。”
“嗯。以后你跟大家一样，喊我彤姐就好。”
“以后小米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要劳彤姐费心了。”
“这份策划书我看过了，基本上算合格，只是预算部分需要写得再详细一点。你拿回去再好好修改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芳姐。”
芳姐是市场部的前辈了。我刚来公司的时候她就在这儿，儿子已经上小学了。芳姐的丈夫在政府部门工作，也没有什么野心，工作只求安定，加之丈夫与公司上层私交甚好。所以进公司近十年现在仍然是市场部的小文员。我们都觉得是芳姐嫁对了人。若是换做我们岂不是随时都要忧心被炒。
“怎么了，跟何瑞闹别扭了？昨天晚上没看见他接你下班啊。”芳姐给我倒了一杯咖啡。
“没有的事。他太忙了吧。”
“小别胜新婚，你们这状态不对啊。”
“我们又不是小情侣了，岂会还矫情这些。”
“苏彤你这话就不对了。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们这还没进坟墓，就有殉情的架势了。我结婚这么多年还是不敢怠慢。你还是小心点为好。”
“我可不必您芳姐，生活无忧，老公被您收得服帖，工作也无需费心，当然可以清净自然兮。”
“呵。我是不思上进小女子。如此生活正是我追求。若是让你放弃经理职位，像我一般满足每月2000工资，每日看人眼色行事，你岂能甘愿？”
“我可没有给过您脸色看啊。不过你说的也有理，给我2000月薪，我连父母双亲都难以养活。”
“你就是虚荣。他们哪求富贵荣华，你过得坦然快乐才是他们所愿。”
“好了好了，芳姐我说不过您。我今晚穿个紧身性感短裙陪何瑞去看电影还不成么。”
“你啊，就是个小偏执狂。估计等你有了孩子大概就会豁然开朗了。”芳姐笑笑走开。
去年母亲来看我，虽然我是三天休假，但也是公司短信电话不断。半夜担心与外商的谈判起来审合同，母亲看我如打仗一般的奔忙，也是在旁不停劝我。她说早知我过得这般辛苦还不如让我早早嫁人相夫教子。我说嫁人也得有人养得起。母亲说那就跟我回家去，我们来养。当时我为这话感动了许久。童年的记忆里，母亲格外严厉。每次考试排名若不在前十之列必遭责罚。那时对她也是怨恨很深。后来我顺利考上重点大学，做到部门经理，终于觉得完成了她的夙愿光宗耀祖。现在我觉得可以缓口气了，她倒替我感到累了。我想估计她是天天在家与老头相对无事可做，也罢，过几年我生了孩子就丢给她让她在家弄孙为乐好了。
上一季度的成果表公布。市场部再创佳绩。也不枉我率奉部多月。中午慷慨做东率部门大吃海鲜，也算是为两个新人摆欢迎宴。
昨晚何瑞与我短信和解，下午还特地送来鲜花。惹得芳姐一阵嫉妒。
心情好时觉得时间过得十分快。下班时芳姐还对我挤眉弄眼，“今晚两人去哪里烛光晚餐。”
今天的确值得烛光晚餐。只是地点不是西餐厅也不是意菜馆，而是我那几十平方的小屋，小依自然成为今晚的主厨。
推开门就闻到浓郁的鸡汤味。看来小依早就忙活开了。
“待会我去花园逛逛吧，不可耽误你们二人世界。”小依边切西红柿边说到。
“哪需要啊，你们还没见过呢。好歹你自己忙活一下午的饭菜，都不尝尝多可惜啊。再说你这样的情况我怎么敢让你出去乱跑。”
“要多出去跑跑宝宝才会健康嘛。”
“那是白天，晒晒太阳才好。你现在出去晒月亮可没什么用。”
“看来你倒是挺懂的啊。”
“那是。”跟小依说话总是很舒服。我想小依孩子的父亲应该也是位幸运的男子，可是看来我无缘见他。
何瑞来的时候买了新鞋子送我，每次我们吵完架之后感情都会格外好。我们戏称为“螺旋式上升”。看来以后缺吃少穿时我只要跟他吵架便好，吵完架他自然会双手奉上。这次买的鞋子是BELLE新款。依然是高跟细带。这时候穿起来其实还是有些微凉的。不过都市女郎似乎都有不惧严寒的特性，这才四月，有些人都穿着短袖旗袍满街跑了。
我在何瑞来之前还特地争分夺秒换了条裙子。那是去年生日时何瑞送的礼物。小依非常随意，从商场买回的大号棉布线衣就那么随意套在身上，乍一看还以为是男人的衣服。小依说现在天凉可当外套穿，过些时日热些了肚子大了可以单穿，经济实用。
我跟何瑞介绍小依。小依只是淡然笑笑。与她一贯的表情并无相异。何瑞也是非常职业地客套几句。只是晚上的餐桌让我跟何瑞都大开眼界。小依一下午折腾出了10道菜，并且每道菜都丝毫不含糊。连最家常的西红柿炒蛋，色泽口感都不是一般人可以达到。配着这么好的菜，我也是食欲大好，吃得腹胀不已。何瑞倒是沿袭他一贯的理性作风，绝不贪多。当然他也承认小依的厨艺高超。只是妊娠期的小依只是简单喝了点鸡汤就作罢。
饭后我心情大好，因此主动承包洗碗任务。况且小依还是孕妇，实在不能再劳烦她。
“她有说过她会住多久么？”何瑞倚在厨房的门上问我。
“不知道，她说可能会多住一段时间，具体是多久她没说。把那块布递给我。”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出来乱跑吗？你可否跟她的家人联系过？”
“没有。我为什么要问。她想告诉我自然会说的。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总是觉得不安。”
“不知道你在不安什么，总之我喜欢她。”
“好了好了，有机会你问问她。也是为她好。”
何瑞呆到9点便回去了。他在郊区租了房子。有时我会过去住。帮他打理一些家务，履行一些未婚妻的职责。这些时日他也在忙一些公务，因此晚上我也就不过去了。刚好可以在家与小依作伴。
睡前我问小依，“你觉得他如何？”
“嗯。很好。”
“仅此？”
“嗯。我先睡了。”
小依的态度好像很敷衍。大概是累了吧。总之今天的我仿佛转运了。今晚又能做个好梦。只是晚上睡前何瑞又发来短信，要我堤防小依。这样的态度让我有些厌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