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有备无患
次日,清晨的第一缕微光洒在纱窗上,唤醒了熟睡中的人儿。
“小香,今日早膳有些什么?”淡淡的声音从潇湘阁里传出来。
“回小姐的话,有米粥,水晶蒸饺和时令蔬菜。”
“就这些啊。”带着初醒的鼻音,言语中似有不满。
因为小姐说,菜色应该多种类少分量,够吃就行,不应铺张浪费,所以厨房送到潇湘阁的饭菜,一向符合小姐的要求。
以前萧凰也从不过问,今日……小香也有些拿不准自家小姐的意思了。
“小姐可是有什么想吃的?小香现在去给厨房说一声。”
“厨房应该是没有的,小姐我现在就想吃,老陈家的笼蒸小汤包和老字号八宝粥,小香你去……”
不等萧凰把话说完,若尘若风两人便站了出来,“小姐,小香姑娘得侍候您梳洗,还是让奴婢们去吧。”
最近小姐有什么事,全都是找小香去办,已经把她们晾在一边好几天了。
若尘若风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索性就自己主动争取,说不定这次的事办好了,小姐的眼里也会有她们。
“这样啊……也行,那就若尘和若风你们俩去买吧,记得快点回来。”
快点回来?!话说老陈家的笼蒸小汤包和老字号八宝粥,一个在东街,一个在西街,中间隔了两条街不说,还都是在街巷末尾……
但自己揽的活儿,磨破脚也得干完,若尘若风只得齐齐应声,“是,奴婢们这就去。”
“小姐?”看到两人走后,小香忍不住唤了萧凰一声,不知怎地,她总觉得今日的小姐有点奇怪。
“你过来。”萧凰递给小香一把凳子,示意她坐到自己对面。
“小香,我可以信任你吗?”
她不自称“小姐”,也不说“相信”,而是耐心等着眼前之人体会她的意思。
看到萧凰严肃着一张脸,小香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她神色坚定的说道:“小香的命是小姐救的,没有小姐就没有小香。”
“听着!我不要你的命,我要的,是以后的永不背叛!你做得到吗?”萧凰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闻言,小香双腿一屈,顿时就跪在萧凰身前,她想也不想的发誓道:“小香从跟了小姐的那一刻,就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死人!”
“小香如若背叛小姐,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算死了也会饿死,饿死了也会……”转瞬之间,小香话音未断,泪珠子却跟着出来了。
见此,萧凰先是一愣,而后她便是哭笑不得的将眼前之人扶起,“吃”这件事恐怕对小香是顶顶重要的,否则也不会让她在任何时候都能扯到“吃”上去。
萧凰心中暗自好笑,也心疼小香这丫头,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该有的保证也必须得说。
“那要是我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呢?”
见小香一脸迷茫的望着她,萧凰耐心解释道:“比如记账本,小香不是不愿意学吗?那如果……我硬要你学呢?诸如此类,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你不感兴趣,甚至不理解的东西。”
“那小香学会它们的话,能帮到小姐吗?”她满心纠结。
“自然是能。”
听了萧凰的回答,小香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似的,“小香其实不是不愿学的,只是小香太笨,每次都要小姐教好多遍。”
说着说着,刚消停下去的眼眶又红了,“小香不想让小姐觉得小香太笨,小香太笨的话,小姐就不要小香了。”
萧凰心下一软,“别哭了,我何时说过不要你的话了。”
“小姐说过的,以前和小姐一起练功的时候,小姐就说,小香你要是再这么笨,本小姐就不和你玩了。”
唉……真是难为你带着这么浓重鼻音的声音,还能绘声绘色的学着以前的“即墨萧凰”说话。
“那只是小姐吓你的,小香也不笨,反而很聪明,小姐怎么会不要小香呢?”
听到萧凰这么说,小香瞬间就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了,她睁大了眼睛问道:“真的吗?小姐可别骗我。”
“不骗,行了,把眼泪擦了,我有事要交代你去办。”
后者随意的抹了一把脸,“小姐,什么事啊?”
“听我说,你现在去南巷药堂铺,找里面的徐老大夫,就说给小姐我取东西,然后把徐老大夫给你的东西拿回来。”
话落,萧凰又补充道:“速度要快,行事多加小心,别让旁人看见,小香,你能做到的对吗?”
“嗯!”
话音一落,潇湘阁里瞬时变得安静,望着饭桌上的青碗圆碟,萧凰忽然就没什么胃口了。
其实,她要小香去找的徐老大夫,就是当初给她看病的徐军医。
原本大夫受人尊敬一些也没什么奇怪,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这样,但是她却注意到,将军爹爹和三公主娘亲对这个徐军医格外不同。
因此她有意无意的向三公主娘亲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徐军医,原是宫廷御医院的首正大人,医术之高、恩泽之旺自是不必说。
可奇怪之处就在于,十多年前,他不知为何突然间辞去官职,隐姓埋名。
又恰逢即墨黎云当时即将远赴边境,所以那位徐御医便找上了他,希望可以作为一名军医同去边境。
即墨黎云为人豪情,对徐御医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他见不得一位老人如此哀求,便替徐御医换了一个身份,隐匿军中带去了边境。
直到十年后,即墨黎云返朝回京,徐御医便也随同军中,只不过在抵达京都之后,他并没有待在城外的驻守军里,而是回到了城内,去南巷药堂铺做了一名坐堂大夫。
因为给萧凰调理身体的缘故,他安定下来后,也并没有向爹娘隐瞒行踪。
大约在半个月前,徐御医最后一次进将军府来为萧凰把脉,且称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无须再服药,只开了一张调理身体机理的方子便开始收拾药箱。
然而就在徐御医准备离开之际,萧凰叫住了他。
“徐老大夫请留步。”
“小姐已无大碍,不用担心,多加休息便是。”徐御医以为萧凰是不放心,特意留他一问。
“不,晚辈并不是因为这个,不知徐老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徐御医沉思了一会儿,便应下了萧凰的要求,或者说,他也想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女娃,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侧屋书房里,萧凰沏了一杯茶,恭敬有加的呈上去,“晚辈不过是想和徐老大夫做个交易。”
话落,她转身去了书架前,从里面抽出几张纸递给了徐御医,并说道:“徐老大夫不妨看看这个,若有兴趣,我们在继续谈下一步的事情。”
徐御医将信将疑的接过白纸,目光落在纸上所画的东西,从一开始的皱眉不解,到后来的惊叹激动,萧凰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但她也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
其实那纸上画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是几种不同类型的手术刀和钳子,输液管,银针,羊肠线,还有一些特殊的草药罢了。
要得到银针,羊肠线和草药这些东西,相信没有什么途径比找大夫更适合的了。
在这个异世里,她没有一点根基,自然找别人会比自己亲手去做,效率来得要高。
至于那几款手术刀之类的东西,因为前世不论是做手术还是解剖尸体,萧凰的手已经握惯了手术刀,所以一时半会,她还找不到更顺手的东西。
但毫无疑问的是,她并没有想用这些东西来救人,而是已备不时之需,且作防身之用。
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生产水平有限,所以她在某些地方做了一些改动,但又不失那些器具原本的用途。
给徐御医看的白纸上,不仅有制作以后完整的图形和作用,还有制作时的步骤和拆分比例,以及所要用到的原材料,而且那都是她用碳笔画出来的素描,视觉效果极为清晰。
徐御医把手上的一叠“设计图”看完了之后,差不多也猜到了萧凰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但是他很奇怪,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猜疑间,不由得多了一份审视。
萧凰也不惧,任由面前之人的打量怀疑。
好一会儿,徐御医指着手里的东西,开口问道:“你给老夫看这些,意图何在?”
萧凰坦荡道:“晚辈并无什么意图,不过是想要从徐老大夫这里,讨要这些玩意儿罢了。”
闻言,徐御医无能为力的叹了口气,“那即墨小姐可就找错人了,有些物件,老夫倒是有,不过和这画上的却有所不同,至于其他的,老夫今日也不过是第一次见,怎么可能会有呢?”
“徐老大夫叫晚辈萧凰便好,晚辈也知道徐老大夫没有,但萧凰却知道,太医院首席御医一定会有办法,有这些东西的。”
听到“太医院首席御医”这几个字的时候,徐御医惊得立刻站起身,和蔼可亲的面容也变得凛冽起来,他瞳孔微张,直直的盯着萧凰,“你在威胁老夫?”
这反应也算是在意料之内了,萧凰从容不迫的说道:“徐老大夫不必如此,晚辈也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
见徐御医的脸色并无缓和,她又继续说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徐老大夫若时时刻刻都如此风声鹤唳,恐怕危险便不是别人赋予,而是自身给予的。”
想到他隐姓埋名数十年,近居京都,远在边境,因此萧凰便大胆猜测,模糊不清的说了这样的一段话。
“哈哈……不曾想到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了,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后辈的心思通透,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徐御医一边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须,一边笑眯眯的说道:“小女娃儿,你这东西我可以给你弄出来,但是,交易是双方互利的意思,你可懂?你又能给老夫我什么?”
听闻此话,萧凰也回以一笑,道:“那萧凰就先谢过徐老大夫了,而晚辈能给的,不如徐老大夫想要的,不知徐老大夫想从这次交易中获得什么?”
越相处下去,徐御医便越觉得眼前这个小女娃的不凡之处,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吗?
“既是交易,那么以后你也得帮老夫做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等老夫想到了再告诉你。”思索片刻,徐御医如此回到。
“好,不过必须是晚辈能做到之事,毕竟晚辈的事,对您来说不也是轻而易举的吗?”萧凰讨价还价。
“你这小女娃,心眼还挺多,好,老夫答应你。”话落,他又翻了翻手中的几张素描图,好奇道:“那现在你可否告诉老夫,这些东西你从何处所得?”
“这个嘛。”萧凰泯了一口茶,“晚辈闲来无事,随手画的。”
怎么可能,这样精细的东西岂是随便画画就可以有的?!
徐御医惊讶道:“你自己画的?还有这些药草?你会医术?!”
萧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晚辈酷爱看书,医书也涉及一些,因此略懂一些皮毛。”
不曾想,此话听在徐御医的耳朵里,便越发认为她是耐得住性子,厚积薄发,因而心里不禁又高看了她一分。
可事实上,萧凰这话一点也没有谦虚的意思,她前世学的是西医,随着时代的发展,西医除了简单的号脉拿药。
更多的就是依靠医疗设备来得知病人的身体状况,做手术更是离不开各种医疗器械的运转。
虽说医药不分家,可中医文化博大精深,望闻问切,最是基础。
对于中医知识,萧凰也不过只看了一些本草经纶,然而都不曾实践过,这可不就只懂点皮毛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