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瑞皇已被我气红了脸,冲着我走了过来。贵王爷挡在我面前喊道:“皇兄。”不知这句‘皇兄’意味着什么,但我想我是躲过去了。
瑞皇顺着贵王爷看我一眼道:“罢了。”说完自行离开了。
“呵呵”贵王爷轻笑一声冲我说道:“看来我小看你了。”
我是已被刚刚的气氛惊出了一生冷汗,不想再呆着这里与他周旋,何况他也不是好对付的主。“贵王爷要的东西我会送上,至于细节贵王爷安排,夏雪听命就是。如此夏雪就离开了。”
说完我掀了轿帘进去。“姑娘的要求是…”
“莫要旧事重提。”说完不一会儿,轿外击了三掌,接着一阵细细索索的脚步声陆续传来。
回到清音阁已是深夜,与扮成我的姑娘换回来,却无心睡觉,坐在床边一人发呆。
天一亮,我与花老板告了别,走出清音阁,望着清亮的天空,干净的街道,不知道我以后会在哪里?“我们走走!”说着我走在了前面,身后黑云规规矩矩的跟着。
还没走几步,黑云突然出声道:“姑娘,有人跟着。”
我呆愣一下回说:“无碍的。”但看黑云一副谨慎小心的样子,有些无奈摇头道:“算了,我们回南山吧?”说着我上了后面的马车。我有闲心想转转,他们得跟着,我倒没什么,只是苦了他们。
“小姐,你可回来了!去那么长时间,想死清儿了。”我望着清儿那娇滴滴的摸样,再看看师哥见我时放心的样子,我如何能对他们说出重话?只是有些事不得不说。
第二日,我找来他们告知我的决定。
“如果是你的意思,我同意。”听到师哥的话我不可否认,心里是激动开心的,能有一个人支持你的决定,懂你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只不过接下来我却要伤他。
“这件事我处理,接下来你怎么办?”师哥想了想问道。
“我想告别以前的生活,这个我也需要你的帮忙。”师哥莫名的眼神看着我,我又道:“其实从师傅变成我姑姑的那刻起,你就已经不是我师哥了,之所以留你在身边,是因为你可以保护我。如今我即想放弃了,自然也要放了你。”
清儿一副惊讶的摸样看我,似是不相信我会如此说。“小姐,你说什么?亦远哥一直呆在我们身边,不是我们家人吗?”师哥自我说完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望了望清儿,起身边走边道:“清儿,自你我相识,我一直把你视为姐姐,如今,你我缘分已尽,以后我也不再是你的小姐了。”说着我走到书案边,伸手抱起一早准备好的匣子,走到桌边放下,开口说道:“这匣子里装的是些银票和首饰,有些是自己的,大部分是子唯留下的,我留了一些,这些分给白宫的人还有付叔,余下的就当你们日后的生活所用。”
清儿望了一眼匣子,双眼朦胧却坚定的看着我说:“小姐,你不要清儿了吗?清儿做错了什么?改不行吗?眼下我们这般情景,如何再分开。”说着拉了我衣袖抽泣起来。
我微叹一声看着她道:“不是你做错什么,是我错了,如果我一早知道你的身份,定不会平日里让你侍候我,如今我知道了,也要恢复你的身份才行。”我话说完,清儿愣住了,抽泣声也止了,愣了一下低了头去,看来她心里是清楚的,不管怎么说,清儿对我是好的。
“我话说完了,你们可还有什么要求?”我重新坐下问道。
清儿一旁站着不言不语,我猜想她大概是羞愧于我,师哥此时听我问话,才开口道:“你一早想好了,回来就是要撇清楚的。”边说头也重重的点了几下。随后缓缓抬头看着我问道:“好,很好,你倒要说说看,遣了清儿,放了我,然后呢?”
“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我望着桌上的茶杯出神。
“哼哼,那倒是我和清儿阻了你的路了?”师哥轻哼道。
我还未说什么,他又道:“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
我伸手轻转着茶杯,不答亦不语,‘他’是指的官思晨吧。师哥这么想也没差,至少他也是这样想的。
师哥重重叹口气说道:“我知道,要进宫必须身家清白,但有必要这样吗?你做什么我与清儿没有二话,至于要做的这么绝,撇的这么清吗?你不是这种人,这不是你的注意?”
师哥试探性的话,我听在耳里,却不做声响。
“前段时间,郑泽来信告诉我:让我安排好白宫等你回来。我就知道你做了决定,否则他不会突然写信与我,你要做什么就去做,我不拦你,但我不想让大家分开,更何况他不一定能保你无恙,我不信他!”
我拿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低头说道:“我也不信你!”气氛有一丝不一样。我继而道:“清儿,你先出去。”
清儿有些担心的看看我又望了望师哥,一步一回头的出了门去。
门被关上,我想了下开口说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所有的事情,可是却瞒我。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历尽多少的煎熬,又有过多少的挣扎,你不会知道。一个曾经没有对我坦诚相待的人我无法相信。”
师哥听我这样说皱起了眉头,但只是看着我不言语。
我走到书案边望着子唯留下的东西又道:“有太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可笑的是这些事都与我有关,别人一清二楚,我却蒙在鼓里。”我轻笑一声又道:“清儿是姑姑与瑞皇的孩子,你应该早就知道,我竟不知道我身边有位当朝公主。还有藏宝图,可怜我身上有个如此大的秘密,除了我之外无人不知。子唯知道,我不清楚他与我成亲是不是与此有关,但他没有提过。姑姑知道,也许这也是她让我嫁子唯的原因。你也知道。如今我才想通,原来一切的事情竟都是因此开始。”
我转过身接着道:“姑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复国,她只是不甘心,为何付出了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可是我呢?我有什么错?为何我得不到幸福,我没有想过害人,别人却因我而死,你告诉我,我该相信谁?”
师哥的眉头不由得皱得很深,嘴角一泯轻声问道:“你如何得知从?苍城回来我就问过你,你没有答我,我还猜想你知道多少,竟没想到…”一摇头又道:“小雪,你既都清楚,为何还选这条路,他难道不是为了藏宝图吗?”
“就算是又如何,我心甘情愿。”我脱口回说。
师哥猛地站起身走向我喊道:“这个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不清楚吗?皇室中人最为无情,师傅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你是傻了还是疯了?”师哥对着我几近咆哮。
我头微昂笑道:“你一早就晓得姑姑在宫里,却还是瞒了我。如今姑姑已逝,我对你来说意味着一切,你自然不想我离开!”看到师哥因我的话而睁大的双眼。我一字一句说道:“你喜欢我,不是吗?”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师哥被我说穿了心事,倒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呵呵”我笑出声,迈着步子走向门边继续道:“你不接受清儿是因为我,不想我离开是因为我可以为你带来你想要的东西,有我在,白宫的人都会依你。你可以拥有许多,比如权利…”我剩余的话还未说完,肩突然被捏住,身子被扳过来。刚刚看清面前的脸,一阵风力扑面而来,“砰”的一声,拳头落在我左边的门上。“你错看我了。”
看着师哥狰狞的脸上显现出的痛苦,我强迫坚定的站立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属下会办好公主交代的事宜,自此绝不出现于公主面前。”留下一句话,师哥开门走了出去。
我不清楚师哥是如何与清儿说的,但清儿没有再找过我。师哥走后,我收拾了几件衣裳,带了几件饰物,离开了白宫,自此白宫与我再无瓜葛,无论将来如何。
沿着山路一步步走着,师哥恐怕不会原谅我,但结果使我感到欣慰。
姑姑的死我不是很清楚。前段时间,瑞皇有位妃子风光大葬,名曰:永妃,葬入皇家陵园,街边小巷传的沸沸扬扬,我本来不做他想,但那天听郑泽与师哥的对话,我才知道是姑姑,我想姑姑应该得到她要的答案了,纵然路途坎坷,纵然造化弄人,但能如愿已是该了。
远远的就见到了,我走到跟前跪在地上,伸手翻了翻上面的土,缓缓道:“奶奶,不知您现在可好?有没有见到子唯?你们有没有说起我?他…可是后悔了?”我嘴角撇了撇又道:“我没能护好任家,他一定生我气,奶奶您要帮我说好话,子唯最听您的话了,您可要护着我。”我顿了一下继续道:“至于子甄大哥,您怪他吗?不管如何说,他与子唯一样,都是您的孙子。此事夏雪做主了,您就饶了他吧!以往夏雪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也忘了吧,如果再见,夏雪一定做个好孙媳妇。”说完,我冲着奶奶的衣冠冢磕了三个头。
奶奶的衣冠冢是任家的事情解决后立的,祠堂被烧,奶奶无法安葬,我让崔管家将任家大院烧了,好随着奶奶而去,又在子唯的旁边立了奶奶的衣冠冢。
站起身,我走向一边,微笑的站着,默默不语。子唯应该是怪我的,如果他在,定不会让我如此做。有些话不说,是因为无从开口,怕一开始就会想要继续,继续了怕就是一辈子,蹲下身,轻轻挖了土,将装有子唯龙玉佩的锦袋放入其中,用土埋好。
刚站起身,“嚓嚓”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贵王爷果然准时,夏雪才离开白宫贵王爷就到了。”
“姑娘说笑了,既然答应了姑娘,总要顾的全面。”
不热不冷的话语传来,我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只有默不作声。
“姑娘不道别?”
“有心自不用道别!”说完我拿起东西向前走去,身后贵王爷不紧不慢的走着。
马车上颠颠簸簸的过了一阵,马车停在一所院落前,下了马车,我四周环顾,还算清净。
开了门进了院子,院子不大,但住一人已是足够,院子的中间有一大束竹子,我围着竹子转了一圈。
“喜欢吗?”似是无心的问句。
我四周看了看回说:“喜欢有何用?不过几天而已。”说完我开门进了院子里唯一的一间房。看得出来贵王爷很用心,无论是处的位置还是布局都让人心情舒畅。
我将包袱放置在床上,房子隔为两间,中间有层纱帐遮挡,此刻我在内室,贵王爷随我进来后一直站在外室。
“贵王爷还有事?”我透过纱帐问道。
“本王差了两人供姑娘差使,就在门外候着。”
“贵王爷有心了,有事我自会让人通知。”我话说完贵王爷站立一会出了门去。
我呼出一口气坐在床边,此刻我是不能回头了,我竟有些后怕,怕自己会不会离开这里?自己本来不属于这里,如果我死了会留下还是离开,我会不会见不到姑姑、子唯他们,只是如今路走到这里由不得自己。
晚上,我看着浴桶里的热水发起了呆,热气徐徐上升,扩散消失,我突然想起白夏雪这个名字,不知当时为我取名时可是有什么典故,但就字面意思看,不就是夏天的雪吗?夏天的雪是会融成了水,然后蒸发直至消失,不是与这热气一般吗?
想着想着,我突然笑起来。声音由小变大,一旁侍候我洗浴的丫鬟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大概是以为我魔障了。
笑累了,我才气喘吁吁的说:“把东西拿来吧!”
丫鬟似是被刚才的我吓慌了神。喃喃道:“什么?”
我歪着头看着她缓慢的回说:“显隐水!”
“哦”丫鬟恍然一声,拿出怀里的瓶子看着我道:“王爷说等姑娘问时才拿出来的,说是让姑娘自己做主。”
我接过瓶子,拿在手里看了看,乳白色的瓶子,上面没有任何标记。我心道:贵王爷难道也是位怜香惜玉的主。
想到这里,我“噗”的一声笑出了声,见到丫鬟眼中的诧异,我才收住了笑。走到浴桶前,我打开瓶塞,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好香啊”我还未有反应,那丫鬟道出了声。
表面美丽的东西才是害人的毒药,看来这丫鬟不晓得里面装的是什么。这样想着,我伸手将瓶中的药水倒入浴桶。
“你叫什么名字?”我随口问道。
“奴婢莺儿。”丫鬟似是犹豫着道。
我头倚在浴桶上,任莺儿轻轻擦拭我的手臂。“为什么要做丫鬟?”
“奴婢家中有一位卧病的娘亲,昨个奴婢被贵王爷挑中给人做丫鬟,奴婢听说有不少饷银,就应了,贵王爷还派了人给娘亲治病,姑娘是奴婢的第一个主子呢。”
莺儿说的很慢,似是每字都是斟酌后才说出口,但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我心叹道:新来的?贵王爷还真是谨慎小心,不知侍候我的这两人可会长命?
“你出去吧,我自己来。”我望着莺儿出了门去,才抬脚走出浴桶,任身上的水滴在地上,走到镜子前,微转身,翘头看去,背上一副地图样子的画出现于镜中,这就是藏宝图吗?不知不觉头有些酸了,我拿起衣物遮住裸露在外的身体,和衣熄了灯躺在床上。
印上这图的人不会是她的娘亲,会是尚皇吗?会有人希望自己的女儿背负如此重的包袱吗?我不懂,此时此刻,我感觉不到自己身上与之前有丝毫差别,但这图却是真真实实的印在我背上的。
一切的因由因为这图,却也是我。
我将信折好,小心的放入信袋中,提笔在信袋上写下:郑泽亲启。笔还未放下,就听门外零落的脚步声传来。
我吹了吹墨迹,走过去开了门。贵王爷见到我微一点头,指着身后道:“这位是嗜血门的画师。”
我看向贵王爷身后,一穿紫衣的女子。“见过姑娘。”
我无心寒暄,微微点头。“帮我送封信。”说着我将信递到贵王爷手中,回身进了门。
贵王爷与紫衣女子随我一同进了房。我叹道:“贵王爷不怕我写信告密?”
“姑娘不会。”贵王爷想也没想就答道。
我笑言:“贵王爷对夏雪如此信任,夏雪不要辜负了贵王爷才好。”说完我看向一边的紫衣女子微一躬身道:“有劳姑娘了。”
紫衣女子随我入了内室,将纱帐放下,我坐于镜桌前,退去上身衣物,露出背脊。一时间房内只听见‘沙沙’的作画声。
“皇兄说:姑娘与我们官家有缘,如不是这身份,姑娘会与我们成为一家人。”
贵王爷声音突然传来,我的背脊一僵,自己这番摸样示人还是头回,更何况外室还有一男子,就算有纱帐,也还是不自在。“瑞皇客气了,想来夏雪不是有福之人,还多亏贵王爷,夏雪才得以皇室所有的显隐水,否则这图恐怕是不见天日了。”
贵王爷听我如此一说,不知是什么表情。我来到这里时夏雪还是个娃娃,想来这图是在之前印下的,皇室所有的显隐水有隐显字迹的效用,如果用红梅汁液做成墨汁,涂在任意处,再以显隐水抹去,可保千年不变,就算被涂物体增大或者变小,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子唯留下的信件里写的详细,可他一句也没有透露过,大概大家都认为,得到了我就得到了天下,因要显示这藏宝图定要皇室中的显隐水才可,子唯恐怕是没有此心思的。
很快,图完成了,我望着完整的藏宝图,心里不知是喜是忧。这图好似我身体的一部分,如今虽被剥夺了,我却可以安心的离开。不知尚皇和尚国的人可会恨我,如此简单的将他们的宝藏交了出去,此刻许多人从我脑中一闪而过。
“姑娘可还有交代的?”待紫衣女子出去,贵王爷站起身询问道。
我想了下走到书案边指着一盒子说道:“这盒子里放的是晨皇的东西,可否替夏雪交与他,另外烦劳贵王爷将夏雪与这房子一同烧了?”
贵王爷该是没有想到我会有此要求,呆愣的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