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叶子在佛家气息的催动下迎风而涨,江枫写下的斩字诀竟是不能溢出丝毫。
此时此刻,只能听到剑刃切割石头的声音,只能看到金碧色光芒交相辉映照射天空的画面,两人这番交手,竟是不相上下。
江枫双眉紧锁,眼瞳中有万千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若要划分流派,鸿蒙丹塔毫无疑问属于道宗一系,道佛两宗的关系向来不差,要远远超过两个流派与魔宗的关系。
雷音寺作为佛宗圣寺,不仅在佛宗之中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就是在整个修行界中都是最顶尖的存在。
鸿蒙丹塔作为道宗势力,实力虽弱于雷音寺,但贵在其炼丹师圣地的特殊地位,在道宗之中也是地位不俗的超然存在。
这两个庞然大物,不管是哪一个跺一跺脚,都绝对能够令一方天地颤上三颤。
以道宗与佛宗之间的关系,纵然鸿蒙丹塔与雷音寺向来没有什么来往,江枫和七叶之间的交手也绝对不至于达到以死相拼的那种程度。
两人使出全力,却没有下杀手,所以这场战斗看似激烈凶险,实则不过是两大高手之间的切磋罢了。
“果真是好手段!”江枫回身数丈之外,言语之中的赞叹之意非常明显。
七叶亦收回翡翠绿叶,双掌合十,回到:“前辈的北斗四字真诀实在不俗,小僧使尽全力方能与之抗衡!”
江枫摆了摆衣袖,看样子似是不打算再打下去,说到:“你这小和尚休要谦虚,只用了两片叶子便让老夫对你无可奈何,这般手段也是了得!”
七叶在三岁的时候曾问过玄唐大师一个问题,他问玄唐为什么要给自己取法号为七叶。
当时玄唐大师淡淡一笑,只回了一句话:“七叶一枝花。”
七叶当时幼小,不明其意,待后来长大了,每每想起那五个字便会有些羞涩,以为师父是在夸自己生得好看,像是一朵花。
然而那时的他依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十五岁那年,他晋入神僧之列,成为佛宗千年以来最年少的神僧高手,这才有所领悟。
七叶一枝花其实是一种植物的名字,那植物长成之后有七片叶子一朵花,又名金线重楼,具有静心破念的奇效,颇为罕见。
那一年,七叶为寻找这种植物外出游历,终于在大陆西南方的十万里妖域找到了一株金线重楼,当他看到那朵开在悬崖峭壁上的花的时候,他瞬间顿悟师父给自己起名七叶的用意。
他将那株花从悬崖中挖出,带回雷音寺悉心照顾,并以佛宗法宝炼制出了七片翡翠叶子,将其作为随身法器。
与江枫的过招中,七叶只用了两片叶子,如果七片翡翠叶子尽出,威力将不堪设想!
当然,江枫有伤在身,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功力,否则这场战斗怕还要持续很久。
江枫看了云泰一眼,语气冰冷地说到:“今日你遇见贵人保住一条狗命,待老夫下次再来楚国,你必定不会这么好运气!”
说罢一团紫色火焰从江枫手心飞出,云家前院最后一栋完好的楼宇瞬间陷入火海之中,紧接着有四五栋楼宇轰然倒塌。
七叶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江枫冷哼一声,转身离去,看来七叶的出现多多少少还是让他有些不舒服,若不是身为鸿蒙丹塔第五层首座长老,不想因为今天这件事与雷音寺结下梁子,他早就动了杀手。
七叶转身,望向远处的某座楼宇。
陆飞尘身体微微一颤,他感受到了七叶投来的异样目光,两人相隔百余丈,他们能够互相看到对方,却没有办法看到对方的眼神,但是陆飞尘却清楚地感受到了。
他感受到此时七叶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些好奇,神秘还有很多种无法言喻的东西。他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因为这种感觉,他未曾从任何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这是头一次。
云泰的命保住了,但只是暂时的,除了江枫之外,还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比如庆阳城中那些常年与云家为敌的富商,比如今日没有带领州府军出面维持秩序的知州大人马明杰。
这些人很想杀死云泰,但他们却没有办法做到,因为天机阁的人没有给他们留机会。
徐氏兄妹在第一时间出现,然后是天机阁的数十名灰袍。
当云泰看到这些人的时候,他终于绝望了,他很清楚天机阁在大楚帝国意味着什么,被天机阁盯上的人,绝无翻身的可能。
陆飞尘也很准时地出现在了云家,他要完成当初和徐厚之间的约定。云泰没有死,那么在对云家抄家之前,他要先进去搜刮一番。
眼睁睁看着陆飞尘大摇大摆地走进云家后院,徐厚的脸色不免有些难看。虽然救了云泰一命的人是七叶而不是陆飞尘,但当时两人在做约定的时候并没有提及到这一细节,所以,徐厚只能忍气吐声吃下这个哑巴亏。
刚一摆脱天机阁的视线,陆飞尘立马把狄魁叫了出来。
云家后院的规模堪比王侯府邸,想要单靠一个人翻个遍少说得三天三夜,况且外面还有天机阁的几十号人盯着自己,他们是绝对不会给自己留那么多时间的。
“你丫能不能别这么肉麻地盯着我!”狄魁双手抱胸,噘着嘴满脸的不乐意。
要说寻宝这种事情,天底下山魁一族绝对能够排进前三,所以今天陆飞尘一改往日的态度,看着地上的狄魁就跟看见亲爹一样热情。
“魁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可就看你的了!”
“别叫哥,我可没你这么丑的小弟!”
陆飞尘今日倒是难得好脾性,若是在往常早就跳脚开骂了,今天却跟个待客的老鸨似得,满脸谄媚加猥琐的笑容。
“对对对,魁哥您可是天底下最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汉子,我哪有资格当您的小弟。”
狄魁将二郎腿一翘,得意到:“小嘴倒是挺甜,来,给哥捏捏肩捶捶腿!”
陆飞尘立马蹲下去,将手按在狄魁的肩膀上,忽然一用力,双手竟似螃蟹的双螯般死死地钳住他,一把提了上来。
狄魁直疼得哭爹喊娘,哪还有刚才世家公子爷的风范。
“小东西,给你点雨水你就想泛滥,还真把自己当大江大河了,这云家院子里最值钱的东西全都给我找出来,快去!”说罢一脚将其踢飞了出去。
山魁一边抱着屁股飞奔,一边叫到:“山魁报仇十年不晚,陆飞尘你给我等着!”
陆飞也不搭理他,紧随其后向着某栋楼宇跑了进去。
云家后院是云家内部人居住和活动的地方,除了云家极其信任的丫鬟护院,外人向来禁止入内,可见其在云家的重要性。
云泰之所以请西门爵在前院设下阵法埋伏江枫,就是为了防止后院被破坏,以待经过今日的劫难之后能够东山再起。
不想,今日云家可谓是祸不单行,既然天机阁出了手,云家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休要再想东山之事了。
刚一进楼,便不见了狄魁的身影,陆飞尘只好凭借前世探墓的经验向着楼中相对重要的位置走去。
这栋楼共有三层,从家具摆设上来看不像是住所,但也不像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陆飞尘没有因为这栋楼看起来普通而放弃,因为狄魁已经钻进了这栋楼里。他虽然对那个小家伙的态度很差,但他还是信任他的,陆飞尘坚信这栋楼里一定有蹊跷。
他没有登楼,而是走向屏风后面,那里有一幅画。
屏风后面有一方很大的空间,然而,在如此大的空间中,除了墙上的那副画之外,竟是空无一物。
陆飞尘前世学的是历史,对于古玩字画之类颇有研究,以他的眼光来看,面前的这幅画即使不能算作极品,也绝对当得珍品二字,放在市面上绝对是万金难求的墨宝。
这幅画还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大”,画纸三丈见长,一丈见高,铺满了整整一面墙,如此大的画作,在市井之中非常罕见,规模堪比壁画。
抛开画纸不说,再看画上的内容,这画中是一条大河,大河九曲回肠,波涛汹涌,惊涛拍岸,纵然画纸只有三丈见长,却给人一种一望无际的感觉。
临画犹如观景,顿足仿有涛声,这幅画的壮阔实在令人咂舌。
“此情此景,要不要吟诗一首啊!”
狄魁的声音贸然响起,陆飞尘这才回过神来,当视线从画纸上离开后竟有一种心跳加速的奇妙感觉。
狄魁从地上探出一个脑袋来,画面有些诡异,陆飞尘一脚踹过去,竟被他给躲了去,转瞬之后又从另一个位置把脑袋探了出来。
陆飞尘问道:“这幅画有什么蹊跷?”
“一边打我,一边还要求我,你把小爷我当成什么了!”
陆飞尘把脸一沉,不耐到:“不说就滚!”
其实他早就把狄魁的心思给摸透了,既然这家伙主动出来找自己,那么必定是想要在自己面前显摆一番,关于这幅画的秘密,他今天若是不说出来,必定会憋死。
果不其然,陆飞尘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对方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腆一张厚脸皮回到:“你不让说就不说,小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陆飞尘哭笑不得,随意丢了句:“有屁快放。”
狄魁也知道时间紧迫,故而不再闹腾,说到:“画这幅画的不是画师,而是一名符阵师,从外观看起来这是一副普通的画,事实上却是一道符!”
听到这段话,陆飞尘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他见过符阵师,也见过符阵师手里的符纸,可是这般大的符纸,他绝对是头一次见。
莫说是他了,就是活了三百岁的狄魁都是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