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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逆转

披头散发满身血污,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伤,耿鹏的腿上还插着一支箭顾不得管,可是峪山庄园内仅存的这七个仍在全力拼杀的汉子,却都没有溃逃的意思。

在他们的身后,就是庄园通往库房的入口,明知道是在做垂死挣扎,可是他们无法容忍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金兵在他们面前屠戮手无寸铁的老幼妇孺。所以尽管满身是伤,他们还是拖着带伤疲惫的身躯和金兵死战不退。

而他们几人只所以能在人数和实战经验都完全处于下风的情况下坚持到现在,却是多亏了一直身处最前方的谢英一力支撑。除了因为谢英的沙场经验最丰富外,李建送来的那件软甲也确实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这件用猪婆龙皮掺杂金丝特制的软甲强大的防护力在经验老到的谢英身上发挥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作用。谢英借助这件软甲所取得的战果让身边的战友们都惊叹不已,而这件软甲的原主人李建更是有种万分惭愧的感觉。

本就经验丰富的谢英在整个躯干都被软甲保护的情况下,巧妙的借助看似鲁莽的举动其实是将自己的整个躯体当成了一件灵活的盾牌来用。用最直接的方式将自己的身体看似鲁莽的送到金兵的刀锋面前,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谢英身上的外衣破了道口子,而谢英面前的金兵却带着致命的伤口倒地不起。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有一个金兵倒地,谢英也迅速的再次找上下一个对手。

在远处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后,完颜康也收拢了一批兵卒向这边赶了过来。当看到一身金国将领衣甲的完颜康带着几十名金兵赶到面前后,守在库房入口处的几人都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面临的结局是什么了。

做为一名出身金国皇族的军中将领,完颜康身上虽然有凶残、嗜血的一面,但是每一名将军对于坚毅勇武的士卒总是会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欣赏,哪怕这些兵卒是自己的对手。

胜券在握之中,完颜康在几十名金兵的簇拥下站在了谢英等人身前。与其他金兵相比,出身皇族的完颜康虽然也在萧国公的影响下是一名顽固的反对汉化的保守派。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对于汉人文化的精通,所以留着金钱鼠尾一身女真人形像的完颜康挥退正在与谢英等人当面激战的金兵,用流利的汉话开口后,谢英和李建等人还是有些感到意外。

“诸位壮士皆是勇武非凡之辈,我大金素来敬重勇士,本将更是对诸位的勇武极为欣赏。若是诸位能放下武器,投入本将麾下,凭着一身的本领,诸位将来未必没有凭着武勋出人头地的机会,岂不是比诸位勇士在这崇文抑武的宋朝当个军中小卒强上百倍。不知诸位勇士意下如何啊?”

完颜康的战场招降之举在金国军中也是常事,从一个人口不过数千的黑水靺鞨部落迅速发展膨胀起来到最后建立金国的过程,其实也正是女真族人通过不断的战争招降聚拢起了更大的人口和战力的过程。

到了现在,即便是在金国境内,所谓的女真族人的构成也是极为复杂的。即有尚未灭辽时的勃海国各个小部落,也有大量极北之地所谓的野女真(注:其实都是些尚处在原始野蛮时期没什么民族概念的小部落,这也是女真人有时被敌视者称呼为通古斯野人的原因。)归化而来的部落族人。加上灭辽之后吸收的原本归附于契丹人的各个部落,真正的女真人除了皇族嫡脉之外在血统传承上已经很乱了,现在的金国女真族更多的是一种女真人习俗和观念的传承者。

正因为金人的这种传统,当完颜康开始招降时,即便在他们面前还躺着七八具刚刚战死的金兵尸体,可是完颜康身后的金兵们却都没有什么意外之色,这里面当然也有谢英等人表现出来的勇武让这些崇尚武力的金兵颇有些折服的原因在其中。

只可惜回答完颜康招降之意的却只是谢英“呸”的一声和李建、耿鹏等人的不屑冷笑。身处两种截然不同族群和文化传统中,谢英和李建等人的反应在自己来说是一种不屑的高傲,而落在金兵眼中那就成了不知死活的愚蠢。

对手不肯降,完颜康当然也不会有一丝的怜悯之心,挥手令身后的金兵准备弓箭,准备将面前这几个勇敢而固执的汉人全部送进地狱。值得欣赏的对手往往也是能给自己带来巨大威胁的敌人,在战场上完颜康当然也只会拿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来解决这些威胁。

双方的大规模混战已经快要结束,在这种情况下利用弓箭的威力在己方不会受到折损的情况下解决谢英等人自然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看到身穿金兵将领衣甲的完颜康没有再次派人上前厮杀,反而带兵拉开了距离准备用弓箭射杀,谢英和李建等人在满身伤痕和疲惫之中也只能是无奈的等待着生命结束的时刻到来。没有人数上的优势,没有精良的护甲,个人的勇武在准备着弓箭有组织的军队面前,也只有无奈的等着被屠戮一途了。

“嗖”的一下,一声很细微的破空声在混乱的庄园内战场上传来,正扭头挥手令手下兵卒准备放箭的完颜康突然变成了一个被人瞄准的猎物。一个不知何时藏在院内一处黑影中的弓手,精准的将一支利箭射向了完颜康扭头时露出来的脖颈。毫无防备之下露出破绽的完颜康听到利箭的快速破空声时,已经很难再做出躲避的动作了。

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有很多勇力过人的将领和勇士常常就是倒在这样的冷箭之下的。可惜的是,完颜康身边还有两名时刻观察着四周以保护他为全部职责的亲卫,而他们两人手中还都有一面专门用来防护冷箭的盾牌。冷箭虽然很突然,速度也很快,可是再快的箭也是要从空中飞过一段距离才能抵达目标,而亲卫手中的盾牌却只需要一抬手就可以将箭支挡下。

因为有两名经验丰富的忠心亲卫,完颜康逃过了这一劫。叮的一声脆响过后,黑暗中飞来的利箭在盾牌上擦出一溜火星被挡开了。而已经弓箭上弦的一众金兵在主将遭袭的情况下,几乎是不经思索的就将原本对准谢英和李建等人的弓箭全部向偷袭完颜康的阴暗角落里倾泄过去。

也正因为有了这一箭的间隔,谢英和李建等人从必死之局中意外的逃脱了出来。

众多金兵手中的利箭离手飞向偷袭完颜康的弓箭手藏身之处的同时,突兀的沉闷号角声吹出了接连三声短促尖厉的号声,这是金兵军中突遭大批敌军偷袭的信号。在黑夜里突然遭到大量敌军偷袭,稍有不慎那就是全军覆灭的下场,这可是完颜康从军多年来用无数鲜血得出来的经验。

听到这三声号音后,完颜康出于一个优秀将领的本能,没有一丝的犹豫就返身冲向身后一处空阔的高地。面前这几个汉人虽然很顽强,可是在身后突遭大量敌军偷袭的情况下,身为统军将领完颜康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先弄清楚敌情,而不是纠结于几个顽抗的小兵。

随着完颜康转身离去大队金兵也都跟了上去,谢英七人身前也只剩下十人一小队的金兵。而在知道有大量敌军偷袭的情况下,这十个金兵也无心再上前和谢英等人当面厮杀,都准备再次用弓箭来射杀这几个勇武不凡的汉人。

不过这些金兵显然低估了谢英等人的经验和反应。原本已经陷入必死之局时,因为那支从黑暗中偷袭的箭支将对准谢英等人的一大波箭雨全部引开并造成了金兵片刻的混乱后,谢英已经老辣的抓住这个短暂的时机,大吼着率先冲向了金兵的队伍。冲上前去至少还能拉两个埑背的,站在原地那就只能等着被金兵利用弓箭白白射杀了。

仗着身上有件防护力惊人的软甲,谢英一马当先的冲向金兵。虽然谢英也很奇怪为什么在自己冲上前去的同时,那名金兵将领在遭袭后会莫名其妙的转身离去,可是这并不影响谢英全力向前的冲刺。

短短的十几步距离,金兵在手中弓箭刚刚离弦而出又收到敌袭的号角声后,多少有些混乱之下也只有三四个手脚利落的金兵再次抽出一支箭搭到了弓弦之上。

在谢英冲到金兵身前时,三支利箭也带着呼啸的破空声狠狠的钉到了他的身上。短距离下,弓箭本身的强大冲击力也将谢英的身躯打的踉跄了一下,不过在那件材质特殊的软甲防护下,这三支箭虽然是在近距离下射出的,却仍然没能穿透软甲给谢英造成真正的杀伤。

而有了谢英一马当先吸引了反应最快的几兵金兵射出的弓箭,最先反应过来谢英意图的陈宁也已经从谢英身后杀了出来,冲进了金兵的队伍中,短兵相接后十个金兵也彻底失去了弓箭远程攻击的优势。

随着陈宁和谢英冲到了金兵面前开始浴血拼杀,稍慢一步的李建和耿鹏等人也马上赶了上来,加入到了和金兵面对面的血腥搏斗中。而就在这时,又有一支利箭从原本偷袭完颜康的黑暗角落里飞了出来。这一次被弓箭瞄准的金兵在收到敌袭的号角声和完颜康带大队离开的混乱中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成为了偷袭的目标,当听到弓箭破风声音的时候,他的脖子只来得及转了半圈,就被一支锋利的箭狠狠的刺穿了。带着飞溅的血花,捂着脖子的金兵只能无助的发出沉闷的唔唔声不甘的倒地。

有了这名藏匿在暗处的弓箭手助阵,加上谢英和陈宁等人的武勇,本身就有些头脑混乱的金兵开始有些撑不住了。失去了必胜的信心和斗志后,在越战越勇的几人面前和黑暗中那名箭法如神的弓箭手的支援下,到最后谢英七人竟然神奇的未损一人就将对面这十个凶悍的金兵全部斩杀当场。除了谢英和陈宁腿上挨了两刀外,其他几人连伤都没再受。

这里面,那名藏匿在暗处的弓箭手确实是发挥了最大的作用,在短暂的战斗中,借着双方混战之机,他一人就射杀了四名金兵,而且还都是一箭穿喉。

因为有了这名机灵的弓箭手帮助,谢英和李建等人神奇的逆转了眼前的战斗。而返身离去的金国将领完颜康站在高处后也心情极为震惊的发现原本已经胜券在握的战场居然也发生了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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