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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无奈的百姓,无奈的命运

二月初二青龙节那天,襄阳禁军的船队沿江而下时,城外时刻监视着襄阳城动静的金兵自然是看的很清楚。可是向来只擅陆战的金军,对于襄阳城连接汉江的西门水道码头却只能是望江空叹。

在随后的几天里,因为意外的在峪山折损了五百精锐让城外的金军上至将领下到兵卒,全都暴躁难安。骄横惯了的金兵,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却只能在襄阳坚城之下无所事事,时间久了就是在军中威望极高的萧国公完颜襄也难以压制军中将士心中的暴戾之气。

襄阳城坚固难攻,完颜襄也不愿轻易折损手下的精锐骑兵,那么金军士卒心中的暴戾气息就只能全部发泄到城外的大宋百姓身上了。从初二开始,城外的金军骑兵大营中每天都会有二千骑兵以襄阳城为中心,在附近百里范围内进行拉网式的扫荡。在金兵不惜人力的反复搜索中,还是有七八个小村落和豪门世家的小庄园被金兵找到了。

在心中充斥着嗜血欲望的大队金兵围攻下,所有被发现的小村落和庄园全部被狂暴的金兵付之一炬。所有的人丁,不管青壮还是老幼妇孺,都被金兵报复性的斩首后砌成了人头京观。

而更加让人愤怒的是,每一座被屠戮一空的村落和庄园,都会有金兵故意留下的两三个活口,全是被金兵轮流施暴后一丝不挂已经奄奄一息的年轻妇人。当襄阳宋军的斥候借着夜色搜寻到这些金兵暴虐过的地方后,借着这些饱受摧残的妇人之口,一个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话,却又凶残无比的金兵将领的名字——完颜康,成了在襄阳附近的大宋军队和百姓们最为痛恨的恶魔。

一方面襄阳坚城无忧,另一方面城外的百姓却只能流离失所远离家园。为了避免疯狂的金兵再次越过襄阳深入大宋腹地造成更大的灾难,大宋朝廷也紧急调派了三万临近襄阳的荆北路驻泊禁军赶赴襄阳支援。

襄阳城附近的大宋兵力增加到五万人以后,借着兵力和装备特别是远程弓弩上的优势,宋军终于开始背靠坚城向城外的金兵进行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当宋军积蓄了足够的兵力真正开始出城迎战后,金军统帅完颜襄却只能在无奈中放弃了与出城宋军大战一场的想法。麾下原本有三万骑兵的完颜襄,这一次只所以只带一万骑兵进驻襄阳附近,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军中的辎重粮草已经捉襟见肘了。为了完成金国朝廷的指令,勉强带着一万骑兵从邓州再次出发,就已经是完颜襄能做到的极限了。

如果后勤有保障,即便是身边只有这一万精兵,凭着骑兵远超步卒的高速灵活和机动性,完颜襄依然有信心在与宋军的交锋中立于不败之地,可是现在军中粮草的极度短缺,让完颜襄连战役安排都无法谋划了。在后勤粮草的制约下,除了全军硬碰硬的与宋军在最短的时间里一决胜负,金国骑兵没有别的路可走。而这样一来,丧失了骑兵的机动性、灵活性后,战场的主动权就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了,久经沙场的完颜襄如果不到绝境是不可能将自己手下的精锐这样来用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宋军的试探性进攻还没有真正发起,一万金国骑兵就开始撤离了,襄阳城外再次获得了暂时的安静。

两天之后,潜入金国控制区的斥候再次传回了一个更加令襄阳城上下军民高兴的好消息。驻扎在邓州的这三万精锐骑兵已经全军拨营撤走了,而随之而来的朝廷与金人此次和议已经结束的消息,终于表明这一次的襄阳之战总算是结束了。

因为大宋意外的在局部战场获得一场大胜,加上新皇不愿在登基未久时就轻易的对金国作出过多退让,议和的宋金两国使臣多日里也只能各自坚持自己的条件不时的互相扯皮。

而原本希望借着萧国公完颜襄大军压境逼迫宋人在议和中退让,从而在议和中获取更大利益的金国,在襄阳峪山之战的消息传回中都时,顿时引起了朝中上下一片哗然。金章宗完颜暻虽然向来自诩文采风流,可是自幼在祖父的耳濡目染下对于战争和兵事也同样是心中有数的。

五百精锐的女真本部骑兵,放在北方草原上,已经可以轻易荡平一个拥有三千丁口的鞑靼小部落了。更重要的是,因为女真族自身的人口稀少,这五百女真骑兵与朝中的女真重臣们都能或多或少的扯上一些亲戚关系,这自然就引来的朝中众多女真大臣们开始纷纷进谏弹劾萧国公用兵不利,折损国之重器。

就在金国朝野上下争论不休,不断有朝臣叫嚣着要增派大军给宋人一个严厉的教训时,一个不期而至的坏消息让金国朝廷无奈的恢复了平静。北方草原上为大金国充当牧马人已经一百多年的鞑靼人再次开始了一场反抗金国统治的叛乱。

这一次,共计有蔑儿乞部落、塔塔尔部和蒙古高原最强大的部落乃蛮部,三个大部落裹胁了数十个小部落组织起了共计十万鞑靼骑兵,兵锋已经逼近了距金国中都不远的临潢府。唯一让金国朝廷稍感安慰的是,距离中都最近控弦之士超过五万的鞑靼大部克列部这次保持了安静,虽然没有派兵支持金国平乱,但是总算是没有支持各部叛乱。

在京城受到鞑靼人巨大威胁的情况下,金国朝廷再也无心和大宋继续扯皮下去,在朝廷的指示下,与宋国议和的金国使臣匆匆的与大宋达成了和议约定。就这样,这场持续了近半年的宋金对峙,终于在大宋庆元初年四月初十宣告了结束。

大宋朝廷在不知道草原生变的情况下,自然是认为这次的峪山之战让金国不敢再轻视大宋军队的战力,这才能让大宋在这次议和中只付出了一点轻微的代价就结束了这场两国纷争。在朝野上下一片欢欣鼓舞中,也让吴典和李建这两个取得峪山之胜的功臣,在民间的声望再次喧嚣云上。

而匆匆达成议和后,京城危急下金国朝廷也以最快的速度将驻留在邓州的萧国公完颜襄和麾下的三万精锐骑兵急召北返中都。毕竟萧国公在镇压鞑靼部作乱方面是朝廷里经验最丰富的,而且金国朝廷现在除了坐镇中都护卫京畿由老帅夹谷清臣统率的五万骑兵外,也就只剩下完颜襄麾下这三万精锐骑兵可堪一用了。

劳师远征却徒劳无功空自折损了近千的精锐骑兵,大金萧国公完颜襄也只能在一肚子牢骚中再次受命北征草原。

整个襄阳之战,金兵折损了近千精锐骑兵,而处于弱势的襄阳禁军却意外的只损失了不到五百兵卒。只不过,城外那无数个小村落里十数万的大宋百姓流离失所成为难民,上万的百姓更是直接成为了残暴的金兵刀下冤魂,而这些损失却只能由这些善良的百姓们默默的承受了。他们无力去抗拒金兵的铁骑,也同样没有办法获取官府和禁军的保护,只能将这一切的苦难归结为自身命运。

这都怪咱们命不好啊,无数的百姓自语是那样的无奈和悲哀无助。可是这些善良的百姓同样又是最为坚强的,哪怕是刚刚承受了巨大的灾难,风暴过后,他们却总是会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来慢慢抹平昔日的伤痕。

襄阳城附近如今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除了那些被金兵屠灭的村落,已经陆续有流民百姓从各地回返家园重新收拾田地房屋,一边在心中怀念着失去的亲人一边再次辛勤的开始忙碌春耕。

在襄阳之战里实际上城中的权贵和豪门世家,除了个别运气不好的被金兵毁了几个庄园外,其它的损失也就是因为暂停了商贸往来而少了点进项罢了。升官发财后的吴典除了在暗中给襄阳魏家送上了一大笔资财表示感谢外,自然也少不了遍请襄阳城中高官显贵们以示庆贺。以致于,刚刚从战火中摆脱出来的襄阳城竟然马上变成了歌舞升平处处莺歌燕舞的欢乐景象。

就在这样一片欢腾的襄阳城中,李建因为肩伤在身,却是难得的享受了一段悠闲安乐的日子。推脱了所有的酒宴,不用每天习武,不用操心什么闲事,连每天想多走几步四下晃一晃都被人管教的难以出门。不过李建这些天却是幸福的,因为在他受伤的消息传回岳阳后,多年来不怎么待见他的母亲终究还是无法忘掉这份母子亲情。

收到魏涛的快马传讯,得知李建身受重伤,魏夫人马上带着一众家仆下人从岳阳赶到了襄阳城。当回到魏府看到浑身包扎着绷带,肩部仍然肿的老高的李建,魏夫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虽然因为幼时的离奇事件使得魏夫人心中对二儿子有些说不清楚的疏远,可是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后从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想着李建稍有闪失可能就永远不能再母子相会,魏夫人的心头也不禁对自己这些年来对这个儿子的疏远感到伤心和愧疚。

就这样,一个心怀愧疚的母亲重新焕发出了对儿子无限的关爱,而在久未得到母亲这样关爱的李建也只好在幸福的心情里,忍受着母亲溺爱到近乎严厉的照顾。什么都不能做,天天喝着母亲亲手为自己煎好的苦药汁,还得陪上一脸的甜蜜笑容。不过说真的,李建真的很享受这样的日子。

随着魏夫人一道从岳阳赶到襄阳的还有两位出乎李建意料的熟人。到岳阳与扈老爷子相聚后,扈三娘和张青夫妇平日里除了服侍老爷子外就无所事事了。所以,这次魏夫人前来襄阳时,因为两人的身手和与李建的关系,自然就被制置使大人特意请出来随护魏夫人一行。

因为有这两位师兄、师姐相伴,尤其是性子火辣的扈三娘相伴,李建这坐牢一般的养伤生活才算是稍显好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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