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鬼卿头也没回,准确无误的继续抓药。
“有失远迎?从皇宫到秋山,的确蛮远的啊!鬼卿,没朕的命令你敢到这里来?”别看他废人一个,其实行动比谁都快。
“微臣前来采药!皇上特许微臣随意出宫,可也没限制说哪里不可去不是吗?”鬼卿有条不乱的把药包好,这才把轮椅转过来面对皇帝。
“你是为了帮她,还是因为‘她’的遗言而来?”尉司隐走到桌边,撩袍而坐。鬼卿会答应入宫为官是因为她的遗言,而他会让百般迁就他,也是因为她的临终遗言!
“皇上身上的伤口想必又是裂开了,让微臣替您处理一下吧。”鬼卿锐利的发现他落座时身子不稳,滑动轮椅过去。
“鬼卿,你已经泄漏了朕太多事!”尉司隐沉下脸,带着警告道。
“皇上若是担心苏妃娘娘会知道问儿的事,大可不必,微臣从不是嘴碎之人。”鬼卿面无表情的道。
“是吗?你却告诉她朕懂岐黄。”
“皇上懂岐黄很可耻吗?若是可耻,当初又何必非缠着‘她’做你医书方面的夫子不可!”
“说到底,你还在怪朕纠缠她!鬼卿,你可知道她等的从来就不是你的雪里青!”他当初缠上她是年轻时候的一时兴起,只是想要诱她取下脸上的面纱,一窥真颜,断没想到后来会越陷越深,以至于连他都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
“皇上的伤若没事,微臣就送药去了!”鬼卿眼里闪过一抹忧伤,拿起桌上包好的药就要走,倏然,身后一股厉风袭来,他手上的药已经被挥落在地。
“鬼卿,你枉费她等你这么多年!她,就是你害死的!”
身形一闪,尊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鬼卿望着掉落在地上散开的药材,轻轻叹了声,弯腰作势去捡,一只手比他更快的跃入眼帘。
“涯儿,别捡了。”看到冷得发红的手,他轻轻牵了过来,包在手心里,为她呵气取暖,“再怎么生气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涯儿气他坚持要来秋山,气他一直默默的帮苏妃,他知道的,可是她又见不得放他一个人,所以每次一气准会到河边去,这个傻丫头啊!
[公子,你为何不跟皇上说,夫人其实是他害死的!]
“涯儿,既然你还愿意唤她一声夫人,那就永远守住这个秘密,死,对于她来说是种解脱,天底下,又有哪个女人敢爱上一个帝王?”鬼卿微微一笑,见她的手已经没那么冰凉了才放开。
涯儿望着黯然转开的脸,心里狠狠钝痛着。
公子,涯儿不想唤她夫人的,可是,您既已愿意以夫君的身份为她立墓碑,涯儿又有何理由不承认呢?
十年,不长不短,刚好十年……公子,涯儿已经陪在您身边十年了,您何时才不把涯儿当小丫头来看待呢?
……
夜里,一抹倩影悄然离开了毡帐,往大片毡帐后面的山林而去,刚从别国毡帐里走出来的罗勒正好瞧见了这抹倩影隐没入黑暗中,他眉心蹙了蹙,回自己的毡帐内。
这皇家猎场早半个月前就设好了大大小小的毡帐,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有自己独立的毡帐。
“皇上,您已经赖在微臣这儿一整日了,是不是该回了?”罗勒一进帐就看到还一派悠闲斜躺在卧榻上闭目养神的皇帝,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真怀疑皇上受伤是不是三全其美,他这一受伤,各国贵宾都对他格外挂念,就算他不出面观赛聊表诚意也没有人会怪罪,皇帝一受伤当然尔由他和风云王游走于各国的毡帐中寒暄敬酒一番。
他是兵部尚书耶,这种事应该由礼部的人去才是啊,唉!皇上要奴隶他的胃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占着他的卧榻,普天之下比他更可怜的兵部尚书吗?
“嗯,朕用过膳了。”尉司隐懒洋洋地回应,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谁要管你有没有用膳啊!
罗勒免不了在心里反驳,若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皇帝随性起来有点儿不像人,他还真的巴不得他这位尊贵的皇帝大爷占用他的地方,那叫一个蓬荜生辉。
可惜,在他还是兵部侍郎的时候,他就认得当时还是太子的尉司隐了,当时的尉司隐哪里有点太子的样,吃喝玩乐,完全就是个纨绔子弟,别提他当时有多不屑他了!也深深为先皇立他为太子的决定而扼腕不已,然而,随着他的死缠烂打,他渐渐了解这个人很表里不一,平时表现得像兔子,内心就是一只狐狸,习惯在黑暗中算计别人。
“皇上,您该不会在躲着苏妃娘娘吧?”忍无可忍,罗勒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倚着桌沿,喝下茶也好醒醒酒。
卧榻上的男人眉心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皇上,听闻您这些年雨露均沾,在众多妃嫔中游刃有余,后宫里从来没发生过血案,是炎曜历史上最懂得应付女人的一位皇帝……”
“罗勒,你这是褒还是贬?”尉司隐受不了的翻身而起,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以及他深邃微眯的眼瞳,都昭告着他的邪魅和坏心。
“微臣也是实话实说。”罗勒放下茶盏,走上前,脱下外袍一扔,脚一跨,直挺挺的躺入卧榻里,舒服的喟叹出声,“皇上再不走,下一个记入彤史的人就是微臣了。”
“你放心,朕就算好男风也要挑个直的。”尉司隐捂着受伤的地方起身,他可不是一个会自虐的人,如有方法让这伤早些好他不介意小心翼翼去对待。
也只有那个笨女人才会相信那‘一点红’能帮伤口快速愈合,挺多也就是加快止血而已,鬼卿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哪天把她出卖了看她找谁哭去!
不过,以她满腹心机,谁又算计得了她!
榻上的罗勒脸色早就黑得难看,皇上的话完全戳到了他的痛处啊,他已经二十有六了,当年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今儿他尚书府的门槛早被各方名门闺秀给踏平了。
唉!真是悔不当初啊!当年,要不是他被皇帝拐上青楼也不会发生那件事。那家青楼的花魁居然放话出去,说他……直不起来,待他发现后名誉已经无法挽回,自此以后他便再也无人问津,就连皇上赐婚个个都怕得恨不得自刎。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要怪谁?虽然他后来有搞垮了那家一夕之间害他成为滞销品的青楼,可他的名誉再也无法挽回了,害得父母现在三天两头到处寻医问药,要治愈他这个有疾的寡人。
“皇上,微臣忘了告诉你,方才微臣回来的时候恰巧碰到苏妃娘娘离开御帐了,皇上可以回去好好歇息了,不过……夜阑人静,苏妃娘娘只身一人前往毡帐后边的山林去,不知道是不是要去喂狼。”戳他死穴,哼!他也不妨让他阴郁一下!
“罗勒,看来你还是嫌自己太直了啊……”就要拂开帐幕离开的尉司隐侧首,冷冷坏笑了声才一脸阴沉的走了出去。
“龙修,去看一下!”尉司隐的语气里全都是压抑的怒火,陆英大气不敢出的跟在身后。
一直守在外边的龙修领命,赶紧施展轻功,纵身消失在夜幕里。
明日就是关键的一场比赛了,按照约定,若炎曜王朝得到第一名,则是得到各国一万兵马,而若是输了的话,炎曜王朝将以十二座城池作为战利品献出,十二个国家可以每个得到一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