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需要奴婢准备什么吗?”剪秋一点也不疑惑的问,在白苏身边她已经习惯了她的行事,无论做什么她都不会过问,除非真的做了不利于她们自己的事她才会出言点醒。何况,从上次娘娘擅自为玉太妃裁衣一事,她看得出来皇上很高兴娘娘对玉太妃好。
白苏看着精明的剪秋,微微的笑了笑,道,“你去准备一些有益于活血的补汤吧,还有,去内务府要一床新的被褥和几个暖炉,清尘居较为空旷,风比较大,本宫现在代掌后宫,若是让太妃受了凉就是本宫的不是了。”
“是,奴婢这就去。”剪秋会心的颔首退了出去,她知道白苏是打心底关心玉太妃,否则又怎会留意到清尘居地处空旷,得多添被褥和暖炉?
白苏与剪秋去了清尘居,皇上下旨以玉太妃有癫狂症为由让侍卫守在四周,其实白苏知道名为幽禁,实为保护。
那些侍卫死活不让她们进去见玉太妃,说是必须有皇上的谕令,好在伺候玉太妃的婢女出来了,把她们带来的东西送了进去,并且把她的问候带给玉太妃,玉太妃让那婢女回话给她,说是一丁点儿也不怪她,要她千万别自责。
与善良的玉太妃相比,白苏不禁自惭形秽,她双手上沾染的血腥已经渐渐洗不掉了。不管有多身不由己,终究是造了孽。
从关雎宫走到清尘居,再从清尘居走回关雎宫,就当是游了一早的园子,舒心解闷。
有时候,她真的恨不得自己懂得分身术,这样就可以出宫去找出娘的下落了,这样她就可以去看看她的明儿了。
有时候,她宁愿自己只是一个卑微至极的宫女,至少这样还能偶尔有机会出宫去,偏偏,她是皇妃,没有皇上的允许,即便是死也得死在皇宫里。
“娘娘,皇上就在前方。”静静跟在白苏身后的剪秋突然出声提醒。
想得出神的白苏抬头望去,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一黄一白鲜明的站立在御花园百花簇拥的御道上。男的笑得开怀,女的脸上挂着面纱,低头浅笑。
要回到关雎宫必须经过他们面前,不然就得绕回去好远走红墙过道,这样浪费精力的事她不想去做。
“走吧。”白苏淡淡的对剪秋道。
她是妃子,就算心里有多不舒服也不该回避,何况,作为妃子碰到皇帝正常的就应当趁机上前谄媚一番!
她与他,从头到尾都只是皇帝与妃子的关系,别无其他,她再多想就是她的不是了!
“奴才见过苏妃娘娘!”才刚靠近,隐身在暗处的陆英赶忙跳出来对白苏行礼,也让那边的皇上知道了她的到来。
“陆公公免礼。”白苏浅笑道,款款行至已经抬头看她的帝王面前,施礼,“臣妾见过皇上!”
“苏妃免礼。”尉司隐先是讶异她在御花园,而后温柔的笑着虚扶起她。
“谢皇上。”白苏站起来,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他的温柔,目光落在他身边的女子上。
她应该就是凤淼国的公主了吧?曲裾白裙包裹住她秾纤合度的身材,因为她带着面纱所以白苏看不到她的面容,只看到她有一双深凹的剪水双瞳,瞳孔里藏着淡淡的哀愁,不知浅紫色的薄纱下会是怎样的一张脸?
也不知是这凤淼国公主架子大还是皇上担心她的脸被厉风伤到,竟能戴着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
“皇上,这位是……”如黄莺般悦耳的嗓音自那薄纱里吐出,白苏也不由得暗自为这清澈干净的嗓音赞了下……
她相信方才陆英的行礼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而这个公主却还要再问一遍,这似乎有意在跟她挑衅。
“素儿,她是苏妃。”尉司隐主动拉上那位公主的手到跟前来为二人引见。
一声‘素儿’恍如雷光闪过劈过眼前,白苏震惊得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靠了些,脸色惨白的看着这个蒙着薄纱的女子。
此素儿和彼素儿是同一个人吗?那个素问不是早已香消玉殒了吗?怎会又再出现,还是以凤淼国公主的身份出现!
“苏妃,这位是凤淼国的素素公主,素儿初来乍到,你代掌后宫,日后她若有何不解你可要负责为她解惑。”尉司隐亲昵的扶着身前的女子,又温柔的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白苏。
白苏只觉得心乱如麻,她浅浅一笑,道,“臣妾会的。”
“那素儿日后就有劳苏妃娘娘照顾了。”素素有礼的朝白苏福了个身,白苏回以莞尔一笑,“公主不必客气,这是本宫应该做的。”
这素素公主倒是谦卑有礼,没有急着喊她一声姐姐,反而尊称她一声‘苏妃娘娘’。看皇上对她呵护备至,几乎全部的目光全都遗落在她身上,就算眼前这个人不是素问,也该是和素问有许多相同之处的人儿吧,否则怎能在一夕之间就得到皇上如此关怀呢!
“皇上,臣妾还有些事要处理,臣妾告退。”她觉得自己无法再像个木头一样伫立在这里,傻看着他们眉目传情的画面,微微福身高退。
“阿嚏……”与他们背道而行,才走出几步远,白苏就控制不住鼻头涌上来的酸气,一个喷嚏不听话的打了出来,尽管她已经努力用手捂住了,却还是传入了有耳朵的所有人耳里。
“想必是娘娘昨夜等了皇上一夜没照顾好自己,所以着凉了。”剪秋替白苏拢了拢披风,别有心计的道。白苏无奈看了她一眼,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她知道剪秋是有意那么说,想要让那个男人自责和愧疚。其实,他贵为皇帝,即便她真的等他等到受凉了也是活该,他压根就不需要自责和愧疚。
尉司隐侧首以余光看着她们主仆俩离开,眉峰轻微跳跃着,她昨夜等了他一夜吗?
不知为何,他的心在狂喜,也在发疼。
她等他,是因为他是皇帝,还是真的期待想要见到他?
“皇上,苏妃娘娘真的很大方得体。”素素轻柔的出声道。
“素儿与苏妃各有千秋!”尉司隐抬眸道,他的双手很本分的负手在后,对待眼前的女子无比尊重,就连平常的邪笑也藏起来了,认真且诚挚。
或许,因为她像‘她’,对素问,他永远也没法放浪得起来,素问太美好,就连每次他靠近她都觉得自惭形秽,俨然不敢拿这样沾染花香的自己去侮辱她的圣洁。
“皇上,素素有些乏了,恐怕不能再陪皇上继续游园了,素素告退。”素素浅浅矮了下身,从皇帝身边走过。
一阵熟悉的药香掠过鼻端,尉司隐不由自主的伸手抓住了她,将她猛地扯入怀中,紧紧抱住。
是遗憾,是眷恋,还是依赖?
他不懂,他只知道他要抓住她,不会再让她不留痕迹的走了!
“皇上,您该放开素素了。”良久后,木然任他拥在怀中的素素柔声提醒。
尉司隐恍如从回忆中惊醒,放开了手,对上一双似有千言万语却总是欲说还休般的美眸,能言善辩的他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