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只能说雪里青与臣妾无缘吧,只是辜负了鬼卿大人的一番用心良苦。”白苏苦笑的道,任身上的锦被拢得再紧,仿佛也暖和不了骤然冰冷的心。
“呵……你倒看得开!”尉司隐露出冷笑,上前伸出手去挑起她的下颌,清幽幽的道,“就不怕因背上的疤朕一辈子都不碰你?”
“皇上不是说过,这是救皇后所留下的勋章吗?相信皇上终有一日不会介意才是。”白苏拿他说过的话砸回去给他。
“苏妃原来也有这般可爱的时候。”嘴角的冷笑换成邪笑,幽深的眸盯着她被他吻得红嫩欲滴的唇,喉咙一紧,不动声色的放开了手。
可爱?这是他无话可说了才拿来搪塞她的话吗?未免也太没新意了!
“臣妾无法让皇上快乐,是臣妾之过,皇上可移驾未央宫,相信姐姐很开心见到皇上的。”白苏已经在锦被的遮掩下把衣衫收拾好,下榻,退到一旁,矮身俯首做恭送姿势。
闻言,尉司隐浓眉微蹙,她以为他一时半会没女人会死不成?
“朕知道苏妃最识大体了,不过,你姐姐今日那边有客人,还是很难得的客人,朕怎舍得去叨扰。”
有客人?而且还是很难得的客人?
白苏诧异的抬起头,正好对上皇帝戏谑的眼神,她莞尔一笑,“是什么客人能让皇上避让?臣妾甚是好奇。”
“你不知道?”尉司隐挑了挑眉,玩儿问道。
他为何这么问?白薇那里来了什么人她该知道吗?还是他认为在这后宫里她的眼线已经遍布各个角落?
不过,在未央宫确实有她的眼线,只是消息还没传过来,就算来了,皇上一直在这,她也没法知道啊。
白苏摇摇头,“皇上为何认为臣妾该知道?”
“这倒奇怪了,白家的人进宫探望,你身为白家之女,竟然不知?”
白家的人进宫探望?是二娘来了吗?因为父亲曾是皇上的老师,原为太子太师,皇上继位后,父亲倒冠落佩,皇上特恩准白家可以偶尔进宫来探望她们。
今日二娘来了,那么她的娘亲呢?为何没见到她的娘亲?按理说,就算她们的娘家人只能有一个进宫来探望的话,那也该是身为大夫人的娘啊!
或许,娘是随二娘去了未央宫了吧!
想着,白苏微笑的说:“谢皇上告知,按理说姐姐为四妃之首,娘与二娘进宫来了自然是先去探望姐姐,臣妾一时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你娘?”尉司隐望进她难掩欣喜的眸,笑了,“你错了!你娘没进宫,只有你二娘一人!”
只有二娘一人?不可能!打进宫至今,她与娘亲从未见过面,也未通过信,娘亲怎会舍得放弃这个可以母子相见的机会?
还是说……因为爹刚来探望她不久,娘怕她与娘家人见面太频繁遭人非议,所以才没来?
一定是这样的!娘一定是怕自己万一入宫来会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忍着思念之情没来。
既然人不能来,那么一定是托二娘给她带来了书信!
尉司隐看着她娇艳的脸一下子皱成一团,一下子又敞亮,不禁好奇她此刻心中所想。他以为,他能在她脸上看到失落呢,她倒真能让他失望!
“咳咳……苏妃,朕还在这呢!”虚握拳头放嘴边轻咳了两声,他勾唇邪笑的提醒失神的女人。
白苏本能反应的白了他一眼,意识过来后连忙躬身低头,“臣妾恭送皇上!”
“苏妃这般急着送朕走,不怕日后求朕朕都不来你这了?”这女人果真是奇怪得很。
“臣妾有自知之明,在皇上未能接受臣妾背上的疤以前,臣妾亦不希望皇上白走一趟。”这样也好让她有充足的时间去思考怎么才能让自己不是处.子之身的事实在他面前掩盖过去。
“哈哈……苏妃太太太会替朕着想了,朕若是辜负你这番苦心岂不是朕的不对?”尉司隐爽朗大笑两声,连续用了三个‘太’字来讽刺她的‘自知之明’。
“皇上纵然做得不对了也无人敢说,臣妾恭送皇上!”白苏又是拘谨的重复了一次。
看来这女人背上的疤真是她的死穴,每次一谈及她背上的疤,事后都会表现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如上次他临时夜宿关雎宫去没碰她,过后她便在他面前露出分外拘谨冷漠的表情。
这是本能的自我保护,还是……欲擒故纵?
“为何朕每次来这关雎宫都有种被扫地出门的感觉呢?唉!看来朕这个皇帝当得也着实窝囊!”尉司隐摇头叹气的拂袖而去,身后的白苏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这个皇帝若是当得窝囊她倒什么都不怕了!
行至殿外,尉司隐倏然停下了脚步,目光被那绣架上崭新无痕的布帛给吸引去了。他信步走过去,弯身修长白皙的手轻抚过布面,他记得这绣架上原本铺着的该是一块靛蓝色的绸布,怎突然换上了金白色的,且他看得出原本那块布上的花纹已经快绣好了,由上面的每一针没一线看来,绣的人格外用心。
难不成是已经绣好了,才换上新的布?那块布她要给谁做衣裳?
呵……他何时有这等闲心思关心起一块布来了?
尉司隐摇头自嘲的笑了笑,欲转身离开,却在角落的花架上瞧见了原本他以为完工了的绸布,被揉成一团放在那里,无人打理。
他忍不住举步上前查看,只是,拿在手里的却是一片片碎布,脑海闪现出未央宫那日,虽然他极为不想再去回忆那日的失控。
那日,他记得曾在宸妃的脚下看到一个被毁坏了的福包,以及洒了一地的五谷杂粮。他知道在民间有个习俗,那就是刚出生的孩子未满五周岁前,父母把五谷杂粮放入亲手绣制的福包里,可祈祷孩子将来丰衣足食,不挨饿受冻。
那个福包是苏妃的?她要为哪个孩子祈祷?还是她不知道民间有这么个习俗?所以糊里糊涂的用来为别人献心意了?
把所有的碎布全都拿在手上,他在碎布底下瞧见了一堆被毁坏了的福包,他眼底闪过惊讶,伸手在里头挑出了一个拼凑得起来的放入袖中,而后把那堆碎布放回去,转身离开。
送走皇帝和皇后后,剪秋回到寝宫,看到白苏已经端坐在铜镜前,手持檀木栉漫不经心的梳着手中秀发了。
剪秋走过去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檀木栉,拢起一缯秀发在手心,认真为她梳理起来,瞧见她颈间的红痕,便以为事成了,嘴角溢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白苏在镜中扑捉到了她暗自窃喜的笑,有些不想打击她,却还是实话实说。
“别急着欣喜,事儿没成。”
白苏的话像是一盆水冷冷浇灭了剪秋窃喜的心情,手上梳头的动作顿了下,然后又恢复平时严肃的模样,道,“无妨,娘娘无需着急,总会有机会的。”
我哪有急,明明是你替我急才是!
不过这话白苏只在心里嘀咕了一遍,她抬手覆上落在秀发上的手,轻拍了拍,以示感谢她方才的一番用心。
“为何?”剪秋不再表露任何情绪,淡淡的问其中原由,手巧妙的为她梳了个简单而不失高贵的发髻。她知道皇上已经被娘娘平时别出心裁的打扮吸引了,所以,若不是娘娘特别要求,她一般都尽量替她梳看起来不哗众取宠的,却能一眼令人惊艳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