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家法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这是先祖定下的,凡是违背家规的人都由掌管玉印的人实施家法,而白家那令白家人闻之丧胆的家法便是负荆鞭打九十九下!听说,白家不知在哪一代就曾有人被活活打死过,在家法面前,法理难容。
而白家的玉印会在每个当家的白家长女及笄时,由当家将玉印托付,一旦手持玉印在白家就等于可以呼风唤雨,一呼百应。
她及笄时也确实当着白家各大长老的面亲收了玉印,只是白薇以她的白家大小姐进宫那会,爹为了让外界所有起疑的人相信白薇才是白家长女,就从她这里把玉印收去让白薇暂时用来坐实她的身份了。她也知道,爹后来已经把玉印取了回来,只是没再给她。
但是她相信,在爹心中,她是唯一一个有资格掌管玉印的人!
“哈哈……你进宫一年是不知道而今的白家是怎样了吧?薇儿是白家大小姐,这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你爹……呵……你敢说皇上已经临幸过你了吗?薇儿而今受宠如斯,你说你爹会偏向谁?”石氏猖狂而笑。
白苏从石氏这番话里听出了不寻常,她脸色一冷,亲自扯她到眼前,“你说我不知道而今的白家是怎样了是什么意思?白家出什么事了?”
难道,明儿暴露了吗?明儿被这个女人知道了,所以她才敢这么对她说话!
不!她进宫前爹对她发过誓,不会让除了她和娘以外的第四个人知道明儿的存在的,她虽然不知道爹如何能保证,又让谁来照顾明儿,但是她相信爹一定不会食言的。
当年,娘知道她有身了,不得已告诉了爹,经再三商议下,爹让她以生病为由声称她出城去找大夫治病,其实是将她安置在了京城里白家平常用来避暑的别院,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所以,她生有孩子的事这世上除了爹和娘,没人知道。
见到白苏紧张得要吃人的神色,石氏觉得不寒而栗,她眼神飘忽的闪了闪,道,“我是说白家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好,宸妃注定就适合当白家大小姐!”
旁边的剪秋看得心里一愣一愣的,不明白白苏为何突然改了神色,几乎是失控般的抓过石氏,更听不懂石氏与白苏间所说的话,可是,说来说去,好像都是绕着白家大小姐这个身份来说。
她倒也听说白家大小姐在整个白家大族代表的是什么,若说皇上是天下的龙,那白家大小姐便是白家的凤,在白家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她永远记得当年自己初入宫为婢,因为御茶房向来负责皇上茶饮的姑姑临时肚子不舒服,偏偏皇帝身边的总管公公过来催,要立马把茶送去给皇帝,那姑姑实在没办法了拉过她就让她去送,她当时刚入宫,连礼仪宫规都没学会呢,就被委派了这么大的任务。可是,她别无他法,战战兢兢的把茶送到皇帝面前,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皇帝,就坐在绛雪亭里,不怒而威。然而,就在她平端着茶,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意外发生了,她搁到了脚,手里的三杯茶和满满的茶壶就这么从手中脱离而去,全都砸在了坐在亭子里的人,包括皇帝!
皇帝大怒,开口就是要砍她,她抖得如风中落叶,被两个侍卫拖走,一声求饶都喊不出来,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是当时为太子太师的白家二老爷,也是白家的当家白振峰曲膝跪地开口为她求情,她才得以活到现在。
所以,当白苏开口要她助她夺宠争势时,她答应了,总算白家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她总算有机会报恩了。
她见惯了后宫的争宠夺势,纵是亲姐妹,在这积累了悠久血腥的深宫里也无可避免你争我抢,尔虞我诈。
她庆幸的是,自己跟的是白苏!也只有白苏,她才会跟!
白苏仍是不太相信石氏的话,她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听起来没错,可仔细斟酌其中还是可疑得很,再加上娘给她的信里只有几个字,她心里更加不安了。
难道……娘在白家活得不好?
白苏怔忡着,满心郁结。
这时,殿外,响起意料中高呼的通报声,音未落,白薇已经带着她的人鱼贯而入。
听到这通报,再看到自己的女儿气势如虹的走进来,石氏心中顿时欣喜若狂,冷蔑的朝白苏勾了个嘴角,就等着看她如何被自己的女儿收拾了!
“苏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一再动用私刑,你别忘了这后宫是谁在做主!”白薇进来看到母亲被打肿的嘴脸,亲自上前踢开小五子、小六子,弯腰粗鲁的拉起了她的娘,将她丢给身后的奴才,怒红了脸与白苏对峙。
来不及细想,白苏只得全心应付白薇,“动用私刑?有谁瞧见本宫动用私刑了?本宫宫中失窃宝物,人证物证俱在,本宫只是把人带回来例行审问,嫌犯非但不配合反而口出恶言辱骂本宫,本宫只是掌嘴已经算是最轻的了!若换做别个,指不定已经遭割舌了!宸妃觉得本宫说得可在理?”
“强词夺理!”宸妃怒斥,行动如风的登上高位,转身,拂袖,威风凛凛的正要入座,倏然,白苏出声制止,“宸妃,这是本宫的宫苑,那个位子当今除了太后、皇上、皇后外,也只有本宫能坐!宸妃可得想清楚了,这一坐下去,可是鸠占鹊巢!”
“是嘛!本宫今日就告诉你,就算这会皇上在这,本宫也能坐在这上面!”说罢,为了壮大气势,她作势又要坐下去,只是宫外又一阵高呼响起,令她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皇后娘娘驾到!”
音落,小皇后已经在贴身宫女小茴的牵手下,踏入关雎宫正殿。
众人齐齐行礼,降香先是站在正殿中间停了下来,以手指头点着小脸蛋,视线在所有人之间扫了个来回,最后还是小茴在她耳畔说了句,娇嫩的一声‘免礼’才脱口而出,之后就有些吃力的踩上八级台阶,登上高位。
她见到眼前伫立着障碍物,抬头,圆滚滚的眼睛盯着这挡住她的东西,“宸妃,你要坐这里吗?”
降香眨着天真的大眼,指着这里唯一一个能坐的位子问道。
宸妃汗颜,本还想出言引诱小皇后,让自己得以坐这里,好保住颜面的,可是皇后一开口就这么说,这叫她倒不知从何哄起了,只好笑着让到一边,“这是娘娘坐的,臣妾岂能坐这里,娘娘请。”
她谄媚的笑道,心里却暗忖:这小皇后怎会偏巧不巧这会来关雎宫?定又是白苏搞的鬼了,仗着自己深得皇后信任就支使皇后站在她那边。
无妨,她有皇后撑腰,自己亦有皇上!可是……迎春是怎么搞的,要她去跟皇上求救,怎么连个影都没见到?
白苏知道白薇在等谁,她真的很想告诉她,她要等的人不会来了,至少暂时不会来,因为,在这件事结束以前,龙修不会让她的人见到皇上!
“苏妃,本宫听说这里遭贼子了是吗?贼子呢?”皇后由小茴抱着坐上由软团铺垫的金座上,嬉笑的问道。
她听到关雎宫失窃,奶娘说抓贼很好玩,所以她就过来了!
“禀娘娘,其实这只是误会一场!”白苏站出来道,她撇了一眼在听到她这句话后瞠目结舌的母女俩,讥笑一声,让剪秋把两个颜色不一的锦盒拿上来,而后由她打开,取出其中的东西,一串粉红珍珠链,一个翡翠玉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