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司隐一句话也没有对白苏说,只是掀开她身上的被褥,将她摆成趴着的姿势放入软榻,动作在外人看来是不粗鲁也不温柔,可是白苏知道,在着床的刹那,他有特地放轻力度。
又亲手为她盖上了被褥,尉司隐才转身要走。
“为何?”
忽地……帷帐里传出幽怨的疑问,方走出几步的脚步停了下来……
因为惊悚的发现首页上还挂着初的图,所以火烧眉毛的加更了……
“你死了,朕如何向白家交代?”他侧眸,风华一笑,拂袖而去。
他离去的余风未散,白苏冷冷勾了勾唇。
纡尊降贵,彻夜抱了她一夜,只是为了怕给白家一个充分可以造反的理由吗?
他防白家,防得可真紧,即便父亲曾是他的老师!
世人常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就是如此对待他的老师的吗?
天牢里,云茯苓因为是罪妃,在被关进来之前,已经有人关照过,说皇上将她打入天牢,却没有马上定罪,是有心要放过她,只是想等事件平息而已。所以,她住的是独立的牢房,相对来说也是比较干净的。
然而……今日,牢房的门被打开了,多日来望穿秋水的云茯苓如同重获阳光般,眼睛发亮的从稻草堆里爬起来,跑到牢门前,透过狱卒远远望着他们的身后,却没看到自己想要看的人。
她倒没奢望皇上会亲自前来,她盼的是宣旨的公公,一道能让她离开这霉气冲天的地方的圣旨。
可是……什么也没有!
“看什么看!进去!”狱卒粗鲁的喝道,云茯苓被他喝退了几步,虽身在牢狱,但她仍尽量把自己保持得很干净。
“你敢推本宫,待本宫出去让皇上把你们都砍了!”她受不了自己沦为阶下囚被一个卑微低贱的狱卒呼来喝去的样子,恶狠狠地凶道。
“啧……还本宫呢!这里只有死囚和待判决之人,不过……现在又多了一种人了。”那狱卒嗤笑了声,推了把身后戴脚镣的女子,“疯子,进去!”
被叫做疯子的女子蓬头垢面,傻兮兮的咧嘴而笑,眼神毫无焦距,呆滞无神。云茯苓一眼就看出这女子真如他们所喊的那样——是个疯子!
“你们居然敢把她与本宫关在一起!”云茯苓避开那个疯女的逼近,对着就要关上牢门的狱卒嚷嚷。
“哎呀!苓妃娘娘,天牢的牢房不够了,我们也只能暂时将她跟您关一起,三日后,五号牢房的犯人被处决了,就有牢房腾出来了,您就委屈几日吧。”狱卒堆着笑说完,便利索的把牢门上锁了,转身,两人各自从怀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笑得一脸奸诈。
“回来!你们给本宫回来!本宫不要与这疯子关一起!”云茯苓不死心的拍着牢门,无奈,两个狱卒已经走远,忙着出去数银子了。
“呵呵……你头上的玉钗正好看!”
耳边倏然多了疯子的声音,云茯苓吓得哆嗦到地上,连滚带爬到一边,飞快拔下头上的玉钗丢给她,“你拿去,不许过来!”
疯女弯腰把玉钗捡起,在自己乱得可以长虱子的头发上抓了几把盘了盘,始终盘不了,她懊恼一跺脚,眼神倏然凶狠的盯着缩在墙角的云茯苓身上。
“不!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云茯苓看着这疯女一脸要杀人似的走过来,她胡乱抓起手边的稻草扔过去,可是这疯女像抓了狂一样,几个箭步就扑过来了,她及时翻身滚开,避开了疯女臭烘烘的身子。
“我帮你盘个发髻好不好?”疯女猛烈再度扑向她,云茯苓被她追得在这牢房里跑来跑去。
直到……她的头发被从后拽住,她痛得再也跑不掉,疯子抓起人来哪管得上力度轻重,她觉得自己的头发就要被她扯掉了。
“放开我!来人啊……快来人啊……”她拼命的朝外喊,可是任她喊破了喉咙也没个人来搭理她……
转眼,十日光景过,白苏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十日里,白薇竟出奇的没来找她的茬,乍然打听之下,原来是这些日子皇上都找她弹曲作乐,正集万千宠爱的她又怎会有空来找她麻烦呢!
云茯苓被他打入天牢,而自己又被他打得半死不活,得卧床养伤,四妃之中除了白薇相安无事可以陪他左右外,就剩一个莲妃了。
莲妃为太尉之女,其实她才算得上真正的四妃之首,除了皇后外,皇上第一个钦点册封的妃子便是她,之后才广招美人入宫待选。
只是,现在莲妃不在宫中。
翠崖重叠白云中,楼阁差参竹木丛。
随处停车依石径,晚来树树落霞红。
淮南人杰地灵,太后也想趁着这秋高气爽出宫去赏赏景,于是指名要莲妃作陪南下。
再过两日便是十月十六了,这天本是太后回宫的日子,可,路经博州却遭‘天鹰教’给困在了密林里。
她记得前世,皇上碍于众臣的一致举荐,不得不派白敛赶往救驾,之后,白敛众望所归,太后大喜赏了他特地从淮南带回来的名画,皇上又给他加官进爵,整个白家又再添辉煌。
那时,朝廷对白家几乎已经赏无可赏了,在炎曜历史上,免死金牌还没废掉以前,白家历代功臣就不知道拿了多少块,这等殊荣不是别人轻易得到的,就连皇亲国戚也没有!
所以,在十月十六日之前,她必须想办法出宫一趟,告诉爹,不能让白敛立这个功,若立了这个功,等于把白家的灭亡向前推进一步。
白苏站在繁缕苑的匾额下,望着这所清幽的院落,院子里晒着各种她不知道的草药,微风拂过,阵阵药味扑鼻而来,这几日几乎都是泡在药味里,所以这会她倍觉难受的拧起眉。
她从剪秋手上接过收得妥当的伞,摆手让她们在外面候着,自己推开篱笆门走了进去。
涯儿不知道去哪了,可是屋子的门却是大敞着,她缓缓步入,在相连的花厅外,看到了正拿着书钻研医术的鬼卿。
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透过窗棱洒进来的光折射在他身上,既宁静又祥和,好似他的冷漠不复存在了。
“娘娘有何事让人过来唤一声即可,无需亲自跑一趟。”鬼卿又翻过一页,目光未抬,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本宫是来把伞还给你的。”白苏对他的未卜先知丝毫不感到惊奇,反正他早已是奇人一个,不然又怎会拥有天下独一无二的雪里青!
她走过去,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伞搁在墙角。
“区区一把伞犯不着娘娘亲自送来,有话但说无妨。”鬼卿停下翻阅医书的手,抬起毫无波澜的眸,清清淡淡的道。
“鬼大人,果然快人快语!实不相瞒,白苏此番前来,确实有一事相求!”白苏不再以自己的身份示人。
寡言的鬼卿只是看着她,没有回话,白苏以为他已经默许她可以继续说下去。
“白苏希望鬼大人能带白苏出宫一趟。”她想,也只有她装作涯儿的样子同鬼卿出宫才不会让人起疑,而且鬼卿是皇上特许可以自由出宫去采买自己想要的药材的人。
鬼卿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道,“何不去求皇上特许你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