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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守岁夜话【上】

由于张太后思念孝宗皇帝身体有所不适,所以今年后宫众人并没有在一起守岁。

晚上家宴过后,王老太皇太后和张太后将压岁福钱提前给了朱厚照,众老太皇太妃也纷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王老太皇太后和张太后告诉朱厚照,明日事烦就不用起早各宫请安了,又叮嘱吩咐谷大用等太监几句,便引着众太皇太妃各回各的寝宫去了。

朱厚照也乐得不在这些太后、太妃们面前受约束,在高凤谷大用等人的簇拥下返回了清宁宫。

本来早就应该住到乾清宫,是朱厚照自己一拖再拖的不愿意去。

这一来是要做给众人看,自己皇帝老爹一死,自己就急不可耐的入住乾清宫,这样不好,就算是张太后主动搬去了寿宁宫,还是要等一等。

乾清宫又跑不了,在哪里住还不是住,在清宁宫都住好几年了也不差这几个月。这么做让朱厚照在朝臣宦官受到不少印象分,都说他是直孝之人。张皇后更是心有感触,连连夸赞。每一次劝朱厚照搬到乾清宫去住,都还感动的流眼泪。

这第二自己真的有些心里阴影,孝宗皇帝是死在乾清宫东暖阁,帷堂设在乾清宫正殿。说的好听一些,孝宗皇帝着实对自己不错,住在哪怕有些睹物伤情。说的难听点是那里死过人,住在哪里心里有些不自在。

这几天张皇后都在说这个事情,看来是拖不过去了。明日就正式启用自己的年号了,这表示自己真正的登基坐殿了。就不能在住在清宁宫了,清宁宫是太子寝宫,没见大殿房顶的琉璃瓦都是绿色的吗,你已是皇上,总赖在太子住东宫算怎么一回事呀。

这不头两天让谷大用派人讲乾清宫拾到出来,孝宗住的是东暖阁,那咱就住在西暖阁。以东为尊吗,东暖阁一切按原来的样子纹丝没动,这是留给张太后怀旧的。

明天就要搬去乾清宫,今晚是在清宁宫住的最后一晚,所以清宁宫的人特别的全,无论当值还是轮休的都在。

说的也是,虽说朱厚照夏天登基为帝后,原来在东宫伺候朱厚照的大小太监的地位有了很大的提升,但也只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罢了,并没有在二十四衙门担任实职。

这些人的职差都挂在东宫,如果皇帝明天搬去乾清宫,他们别说没有被安排实职,就是没有跟皇帝一起搬到乾清宫去,那也够让人担心的,在东宫等下一个太子登基,还不得猴年马月啊!要知道当今皇上还没有大婚呢,至于太子也不知道在那个娘娘的肚子里呢?

这么关键的时候自己要是掉了队,哭都没地方哭,哭死也没人可怜啊!

清宁宫里牛烛明亮,地龙烧的滚热,宫殿里一丝寒气也感觉不到。谷大用早已将朱厚照的棉斗篷褪去,厚棉裘衣也换成了薄棉鹤氅,鞋子也换成了干爽的皂色快靴。

收拾妥当,朱厚照离开东厢寝宫,来到清宁宫正殿,在正殿正中主位上的紫檀雕花太师椅做好。

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刘谨递过来一杯不冷不热温度正合朱厚照习惯的绿茶。

朱厚照看了他一眼,心中颇有感慨,这一年多来,自己有意无意的疏远他,可是刘谨对他的那份关切和爱护,自己是能感受到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自己的确享受到了他的那份关爱和呵护。自己只是带着后世史书上的结论看他,这真的对吗?无数的事实向朱厚照证明历史书是不可相信的。

朱厚照看看眼前这十几个侍宦,后世所谓的正德八虎这不都在这里吗?可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现在对他好的人,暂时得用且和他一心的,可不就是他们吗?

朱厚照这段时间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明朝出了那么多权倾朝野的太监,自英宗时期土木堡之变之后,武将勋贵没落,文官势力越发强势,许多时候就连身为天下共主的上天的儿子也无可奈何,于是乎出现了各种奇葩的皇帝,他们以各种方式与强大的文官系统斗争着,而且大多时候是皇上这个上天的儿子失败或者是妥协。

就拿现在的自己来说吧,自己的父亲孝宗皇帝的死因早已查实,可是事情都的结果却让朱厚照胆战心惊,文官集团竟然将律法和皇权无视,操弄到如此地步。

虽说事情的起因是文官集团内部争权相互攻陷引起的,也随着他们的妥协和解而平息,但是最后的处理上将皇家的体面沦落于地,这是赤裸裸的下马威啊!

于是,朱厚照小心翼翼的培植自己的势力,虽然小有所成,但是毕竟受身份环境所限,心中的许多想法不能一蹴而就。

而侍宦,是天子家奴,是皇上的天然盟友。他们是以皇帝的信任才获得实权的,他们也是和皇帝相处最多最久的人啊。

虽说朱厚照从内心不想重用这些侍宦,不想和从小照看自己长大的人落个不好的结果,可是现实的形式不容自己啊。

既然入乡随俗准备重用宦官,那就用眼前这群自己熟悉亲近的人。想到这,朱厚照长叹一声,但愿彼此都能有个好的结局吧!

朱厚照吩咐下去在大殿正堂从开一桌酒席,清宁宫众人今晚在一起守岁。

众人闻言心中更是欢喜,传话下去,时间不大就在大殿上开了一桌酒席。

众人都知道朱厚照不喜奢侈,只是传了一席普通席面和几壶屠苏酒,大家都不是没有吃过什么的人,今天的戏肉也不在吃吃喝喝上。

三杯屠苏酒下肚,大殿众人逐渐不再那么拘谨,谈笑对答也轻松自然一些。

大殿内温暖如春,又喝了几杯酒的缘故,朱厚照觉得有些上热,松了松薄棉鹤氅。这时一旁的高凤轻声劝到:“主子还是要加些小心,更深露重的,别着了风寒,受了贼风。明日还有大事呢。”

朱厚照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众人,呵呵一笑,正了正身子,理好了袍缚,笑着说道:朕还没有那么娇嫩,今天在这的都是东宫老人,我们今晚不论别的就说说自己的理想愿望。”

众人闻言不禁一阵,刚刚有些迷离的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大家都知道今天的戏肉终于来了,是好是歹全看今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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