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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回明出宫【三】

临近午时才开了酒席,一道道菜肴送进牡丹阁,摆在三张合并在一起的八仙桌上,什么八冷八热,八碟八碗,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草窠里蹦的一个劲的上。

月满楼的厨子们也各自拿出了各自的看家绝活,什么煎炒烹炸,闷溜熬炖,煨蒸扒烩各显神通,时间不大席面上布满了山珍海味。站在牡丹阁外试菜验毒的马永CD吃了个半饱。

朱厚照坐在主位,张海打横坐在他的左手边,右手边坐的则是杨慎,其余众人随意的围坐在桌边,谷大用侍立在朱厚照的身后,张永和魏斌客串起了酒保,端菜倒酒忙的不亦乐乎,刘永福则是站在朱厚照身后的窗边,警惕地看着四周,不时地向窗外看上几眼。

由于酒席上没什么外人,彼此间熟悉得很,很快进入了酒宴正题------斗酒。

十斤一坛的玉堂春和二十斤一坛的秋露白很快搬了进来,打碎坛口的封泥,一股甘醇馥郁的酒香扑鼻而来,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一闻就可得知这酒着实有些年份,的确是好酒。只是玉堂春多了份竹叶的清香,秋露白则凸显浓郁醇厚。

谷大用走上前去,在两坛酒坛中用提斗各提一提酒倒在酒杯中一饮而尽,然后再将酒打入酒壶之中与张永魏彬拿到席上与众人斟满。

朱厚照知道他这是在验毒,打趣的笑骂道;‘真是便宜了你这老货,这第一口鲜总是被你得去。’

谷大用嘿嘿一乐,一边給朱厚照斟着酒一边说道;‘这是主子给的恩惠,老奴还不是沾了主子的光。’酒倒在杯中清澄透明,日光一照映着磷磷光亮。

每个人面前都有两个酒杯,这是为了方便众人同时辨别两种酒的好坏优略特意摆设的。

缠枝牡丹花纹的青瓷酒杯中的是秋露白,色清透明,微风吹过酒面微漾,杯底的牡丹花就像要跃出似的。喝一口,绵甜甘爽满嘴芳香。

玉堂春则盛放在斗彩鸡缸杯中,杯体小巧伦敦柔润,直中隐曲,曲中显直,透着端庄婉丽,清雅隽永的风韵。杯外壁绘子母鸡两群,间以湖石,月季和幽兰,一派初春景象。杯壁白釉莹润,洁白如玉,玉堂春酒微微泛绿,盛放其中相得益彰。饮一口,淡雅柔和,入口绵,落口甜,清香宜人。

朱厚照也分不清那个酒好哪个酒差,觉得相差不多,至于谁优谁略,那就要看各人的喜好了。值得一提的是这两种酒都是低度酒,也就有后世的二三十度,看来高度的蒸馏酒现在还没有普及开来,这是挣钱的好方法,得上心留意,说不上以后会有大用。人们不是常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吗。

众人也分不清两种酒的优略,只是凭着自己的喜好说着哪个好哪个差,评论就的好坏高低,那只是为了凑到一起喝酒的由头,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那个真的在意这些。这个时代人们的娱乐活动比较少,大家只是为求高兴,扯个由头自娱自乐罢了。既然开始喝起酒了,人们的行为举止得到更大一步的解放,郭威徐林几人已经解开袍襟,挽起袖管,声调也越来越高,酒席上的气氛陡然间热烈起来。

郭威觉得喝酒是自己的强项,不停的用语言撩拨顾眉山焦仲卿他们几个小的,徐林王俊也在一傍搁话挤兑着。顾眉山焦仲卿等人也是满嘴的不服气,都不想这么喝,便齐刷刷的看向朱厚照。朱厚照打了个哈哈,一脸坏笑的说道;‘本宫今日来,只看谁是酒中仙,不论其他。’

话音刚落,众人便七嘴八舌的商量起行什么酒令。顾眉山焦仲卿说要行诗联令,郭威连忙反对说要行就行招手令。

诗联令是以诗词或对联为酒令,众人联诗或对对为戏,以连不上或对错罚酒。招手令也就是划拳。郭威在学问上一向是弱项,更别提联诗做对,所以极力反对行联诗令。他们相持不下,吵作一团。

杨慎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拍了拍手掌,待众人都不做声看向他时才说道;‘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招手令实在是有辱斯文,行联诗令那酒岂不是都让郭威喝去了。我看还是行筹令为好,吉凶祸福各有天命,自己抽中什么是什么怨不得旁人。’

筹令是指在纸片或木片上写上不同指令,每人各自抽取一筹,按筹中指令行事,做不到者则罚。

众人拊掌称善,差张永到楼下去取筹令。没一会张永捧了一套筹令回来交给了谷大用,放在了朱厚照和杨慎之间的桌子上朱厚照瞟了一眼谷大用对他说道;‘今日就由你当这个酒令官。’

这也是朱厚照在人前抬举谷大用的一种手段。谷大用手捧筹盒依朱厚照而立笑着说道;‘酒令犹如军令,一朝令在手,便按令来行。无论尊卑,违令的话拿是要受罚的,还望诸位不要为难老奴。’说完向四周做了个揖。众人哄笑都说定当如此。

众人抽中什么的都有,叫的最响的郭威抽中的签筹上写的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可让席中任意一人喝酒一杯。他当然是将这杯罚酒给了和他不对眼的顾眉山。李仲良抽中的是做一酒联,他做的是;开坛十人醉,举杯庆升平。由于完成指令,桌上众人各喝一杯。

周达坤抽中的签筹上写的是;孔融诚好事,其性更宽容。得此签自免一杯。朱厚照抽中的签筹写的是;座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得此签不饮,但遍酌侍客,各饮一杯。朱厚照便亲自起身持壶为众人各斟一杯。

众人喝的有的多有的少,不少人头额上微微冒汗,牡丹阁外又送进来两道菜肴和四盆冰块,冰块放在屋中四角,屋内顿时凉快了不少。

张海指着新端进屋的菜肴对朱厚照介绍着说道;‘这是月满楼的招牌菜,红烧鲤鱼。’朱厚照尝了一口,咸鲜甜香辣滋味不错,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特别,看到张海一个劲的介绍辣椒,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道菜的特别之处是加了不少辣椒,辣椒这种食材才传入明朝没多久,种植和食用并没有普及,所以多放辣椒的糖醋鲤鱼才成为月满楼的招牌菜。可惜的是对朱厚照没有太大的新鲜感。

张海见朱厚照并没有显现出太感兴趣,便为朱厚照推荐另一道菜肴,凉拌土豆丝。用张海的话说这叫凉拌土芋,这是英国公张懋的一位下属前几日从福建回京,特意给英国公代回来的。听说这是海客从海外带回来的,大明并没有此物,相当珍贵,正巧朱厚照来到月满楼边做一些給朱厚照吃。

朱厚照看到这盘土豆丝不禁眼睛一亮,连忙问道;‘这土芋如今还有多少?’

张海一脸不解的答道;‘总共送入府中土芋两篓,除去府中这几日所食,应该还剩一篓多一点。’

朱厚照闻言不禁心中大乐,卖嘎达的,我收回前面的话,机会那是给幸运的人准备的。自己就是那个幸运的人,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这两篓土豆只是当食材吃掉而已,并没有给这个时代带来多少变化,土豆的价值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知道的啦。

这就是幸福的种子,他开创盛世的基石。让张海现在就派人回府将土豆拿回来,只告诉他自己有大用,不告诉他为什么,因为自己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认识土豆,并且知道它的作用和功效。

朱厚照用筷子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在嘴里细细品尝,不由得想起了一句广告词,嗯,还是那个味。示意谷大用将土豆分食给众人。朱厚照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和兴奋,端起酒杯邀众人共饮;‘为了大明皇朝,让我们齐心协力共铸辉煌,满饮此杯。’

西下的落日被五彩霞云所遮掩,天空上红彤彤的,太阳好似调皮的孩子,偶尔露一下脸便藏在云朵后面。弘治皇帝站在窗边望着满天的火烧云,轻声问道;‘太子还没有回宫吗’

侍立在他身后的戴义躬身答道;‘回主子的话,太子申时回的宫,只是有了些酒意,现在在清宁宫酣睡,下面报上来时,主子正在召见户部尚书韩文奴才便没有报,奴才该死,是奴才忘了禀告皇上。’

弘治皇上挥了挥手,示意戴义站起来回话,弘治皇帝接着问道;‘照哥怎么喝这么多酒,莫伤了身子。’

戴义回到;‘太子今日出宫举止得体,接人处事皆有储君凤仪。太子今日赏月满楼酒保厨子银十两,赏锦衣卫校尉银百两,赏锦衣卫百户李百山玉佩一块,并许他可持玉佩可见太子。英国公府的张海进献太子海外土芋一喽,太子回赠诗一首。【乃是朱厚照抽的酒筹,要求赋诗一首】。太子,杨慎,徐林各为月满楼书一楹联。太子与众人相约每十年在月满楼相聚一次。’

戴义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老奴本想让太子自己向皇上禀告,既然皇上垂问老奴就僭越了,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子一联一诗皆有大家之气,就连一贯恃才而骄的杨慎也自愧不如。’

弘治皇帝不禁讶然笑道;‘哦,还有此事,你念来听听。’

‘太子爷的上联是;周文王访太公,知味停车;下联是;汉萧何追韩信,闻香下马。’

‘嗯,对的还算工整,是比月满楼原有那副楹联大气。’

‘虽然今日杨慎,徐林也各做一联,但都不及太子这联。太子还作有一诗,老奴自幼也在内书房学习,自问学问尚可,却不知如何评论此诗。太子写的诗原文是;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郁郁惶惶;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大明,与天不老;壮哉我大明少年,与国无疆。’

沉默半响弘治皇帝才说道;‘照哥儿的胸怀要比朕宽广啊,但愿他日他们成为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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