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魔族小奴隶可是离死不远了……”
花墓眉挑了一下,看不清情绪……
兵刃交击声愈来愈近,利器没入躯身,拼命时的嘶吼,绝望时最后一声哀嚎。埋下心中蠢蠢欲动的战意,花墓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进……
仙如何?魔又如何?他花墓要见一个人,谁也挡不了!
“花师叔租!”
清婉空灵,如夜莺初啼,目光寻找到一抹清丽的影子,花墓皱了皱眉,这样可不太好……
清雅身边站着一个男子,君仙宗的道服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一把山水扇收割着靠近的生命,凌厉的真气,迅捷的速度,毫不犹豫的狠辣,花墓知道,若自己走了,就会多出一条不救同门之罪,他做得出来。
君仙宗天才之一,孟谦,清雅的未婚夫。
可花墓的心不在此,该死的预感又来了,他不快些回去,那魔族少年必死!而他若死了,会有某种可怕的结果……这让他十分烦躁……
“彦大哥!”“交给我吧。”
感受着肩上的温度,平复心情,剑一般射出……
“花师叔租!”清雅脸色白了白,身后对花墓崇拜非常的沐安水眸却是要哭出来,怎么会,偶像不会弃他们不顾的……
“呐呐呐,你们挡了小师弟的路……”彦霏开始找存在感,魅惑的声线带起恐怖的魔息……
“彭!”
轮椅上的人惊讶回头,花墓二话不说双指把上纤细的手腕,英气的眉越皱越紧。
“为什么不告诉我?”花墓纯正的浩然正气注入九歌残破不堪的体内,只听那沙哑的声音,“小事,主人让我死,那就去死……”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应该是那个黑衣盲人吧,魔族俘虏,不被换走就只能做奴隶。几个字牵动喉咙间的伤,猛咳不止……
花墓十分愤怒,又很愧疚,那时想掌握一切的感觉充斥心间,甚至在想,掌握不了,那就毁灭吧……
然后这个少年好似什么事也没有一样要轮椅,花墓竟也忽略了,这个只有幻境五重的少年在寒风中被他带到悬崖顶,一番窒息的生死折磨,然后倒在冰雪之间!
何况身体本就虚浮,这短短一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九歌的确很郁闷,所以一个对花墓来说很重要的秘密,他不打算说了……
九歌心眼很小……
见少年双眼的疲惫,花墓声音柔了下来“你为了造轮椅,没有休息?”刚想点头见那双幽暗危险的眼眸,生生闭了嘴。
“去睡觉。”把人横抱起,放在床上,奇怪,怎么从魔营出来时没这么轻……
花墓的眼神重归危险……
“主人?”“我叫花墓。”某少年不安的起身,被花墓一指定住。
好吧,他认命了……
又是这种处变不惊的淡漠……似风如雾……就像……庄越!
仙营中的药材极多,前世只关心有限药草的花墓一下子挑花了眼,又不能将少年带来让人诊断,这下可怎么办……
“川贝,桔梗,苦提子,毒不侵……”爆豆子一样说出一串并不知道的名称……
只是很想救他,为什么……
可九歌的伤势容不得他多思考……
战斗拉开序幕,鲜血,兵刃,喊杀,墨黄色的天空血色红云飘忽不定,如山般压抑。雪水混杂着腥气,从冰冷的额间滴下,放大的瞳孔充斥着不甘怨恨,死不瞑目。仙族营帐中,不断的呻吟止不住疼痛,唉声载道。
就是这样一处地方,有一片就像仙境的营帐,大雪初霁,天地苍茫,白衣少年斜靠在狐裘大椅上。就像一块温润的仙玉,只是那紫的发乌的飘逸秀发,充满了慵懒紫眸,紫唇轻启,白玉杯中温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平添一抹魅惑。凤眼微眯,却并不让人生厌,反而是高贵从容。
不多时,又一白衣少年出现,轻巧落在不远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整个人如回鞘之剑,还带有丝丝杀气与冷意,白衣上没有一丝血迹,但总让人感觉冰凉的血雾在这里氤氲,眸中冷冽,划过炽烈的光芒让人不由得臣服。但样貌是绝世的俊秀,细看眉宇间的英气还有一丝柔婉。
“花墓,我好渴。”
懒懒的声音刚落,一碗带有一丝缭绕之气的乳白色液体靠在唇边。
九歌接过,有点小孩子别扭的语气,“就不能不喝么?”
花墓不语,只定定的看着他,没有感情,像一个木偶。但每到这时,九歌马上妥协,皱着眉将一碗外面疯抢的疗伤圣药牛饮而尽。
花墓坐在旁边练功,九歌想了想,半打玩笑半认真道:“花墓,你到底哪里弄来这又苦又涩的东西的?”
“杀人。”
一样的清冽,多了嗜血与无情,他发现战场可以加快破封,却也可以让他兴奋,兴奋到不可遏制。
所以每天都会来这里坐一坐,彦霏还有自己的事,当然不会总在花墓身边。他一走,那嗜血气息更加浓郁。
九歌倒是乐的将他“绑架”来的黑衣男子走了,虽然那可能是他的救命恩人。
九歌的名字花墓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交集也很少,回来时九歌像使唤下人一样,端茶递水,喂饭洗碗,但像揉腿更衣,这样的细事他相信花墓做不来。
好吧,他是不敢。
“真是的,这么苦的药,花墓,下次带来时记得加点糖。”
花墓只皱了皱眉,没答应,亦没否定。
他对别人好,没必要让别人知道。
九歌的伤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应该是很多年的自我折磨,身子早差的不行了,很少关心人的花墓竟想要根除它,到处寻天材地宝……
只因……对他莫名的熟悉。
花墓其实脾气很好,只要不人身攻击,不伤害他认定要保护的人(也不多,只是到这个世界后有点奇怪),不在睡醒前因为琐事而吵醒他(花墓的起床气,谁要试试?),那你就永远不会惹到他。
所以九歌类似于幼稚的挑衅,花墓是没有半分怒气的。
只是天天大爷似的躺着,半工的轮椅又回去一次,总算完成,花墓很疑惑,一个轮椅的制作要花费一个月么?据说花墓随便找的木匠还是在仙魔间都享有盛誉呢……
九歌什么也没解释,稳坐在量身定制的座椅上,慵懒的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花墓,带我去那悬崖。”
这是他第一次要求出去,还是类似梦魇般的地方……
“好。”不过分,花墓选择答应。
凛冽的寒风,刺骨的冷意,透着灰色的天空弥漫着不远处的血腥。
一坐,在前,一站,在后。
花墓给九歌拉了拉狐裘大衣,遭来一阵调侃:“我有没有说过花墓你很有做跟班的潜质?”
花墓一如既往的沉默,九歌像是自言自语:“不知道花墓的女朋友该是怎样的幸福啊……”
指尖一顿,这都成习惯了啊,世界只有一个人,也只关心一个人。杀,剑就出鞘,收,跟在身后。这种感觉,就像初见彦霏时那刹那的熟悉……
眉心再次深深的蹙着……
九歌毫不在意花墓的出神,自顾自道:“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你也不屑调查我的曾经,为何救我,我为何相信你,相信你也和我一样的不在意吧。”
不是不想调查,是不知如何调查,花墓没有势力,更不懂培养势力,来到这世界的所有,就只有被封印还在沉睡的阳之龙剑,这个浑身是谜的身体,勉强还有一个诚傲,一个彦霏。
花墓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说完。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坐上这椅子,至少现在我和从前的自己没关系了,我决定交你这个朋友!”
灿若阳光的笑脸看上去没有带给花墓丝毫温度,淡淡道:“我说过要交你这个朋友么?”
笑僵住,低头,“我知道我实力还很弱……”
看来还不傻,听懂了自己意思……
是的,花墓身边没有弱者!也从来不需要弱者!
看向天边,浓云挡住视线,花墓的目光似可以穿透那层层阻隔,“有名字么?”九歌一愣,自己好像从未想过用一个新名字,但若是真名花墓一定会起疑,他还没玩够……
“大江水东逝,小舟风南觅。就叫逝吧。”花墓想起墨羽无聊时随便写的小诗,过目不忘的他很容易就记住了。“我相信,你会给我惊喜的。”
九歌……不,逝一喜,这是接受自己了?
“但首先你能自己下去。”
背着他还不算,还要拿着轮椅,这一个月的使唤只让他从这崎岖的山道上下去,算是很便宜了。
花墓毫不留情的潇洒转身,徒留身后咿咿呀呀的抗议……
大雪未净,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花墓当然没有走远,现在的逝还是太惹眼,要不要考虑先把那头紫发染黑?毕竟,现在的自己还太弱,太弱!
警铃一响,余光撇到一道闪电般的影子,衣袍带起完美的弧线,让刺客出身的花墓也不禁啧啧称奇,但是现在,他要躲!
利爪破空而至,如剑一般刺向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