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住在万海崖（巫薇带她去的地方）也有段日子了，巫薇自从当日一别，便再也没有回来。
极卫随在她身边照顾着她。对于巫薇的嘱咐，极卫完成得很用心。
零星时常盯着他的脸发呆，眼神深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极卫知道她肯定是在想自己的朋友，所以他从来不曾出声提醒她。即使相似也好，能见到一面就是好事。
零星揉揉眉心，烦恼的事一件一件堆在一起，大脑肿痛不堪。
银月现在还没有下落，现在又牵扯上季薇薇，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我说极卫，你真的不能放我下山？”
极卫连眼都不抬，回复这个每天零星都要重复到三遍以上的问题：“母亲还没回来，你不能下山。”
零星对着他叹气：“极卫你干嘛那么听话。”
极卫瞥了她一眼：“不听她的难道听你的？”
零星：“……”
“要是她不回来了，我还得在这吗？”
这次极卫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灼灼地看着零星，零星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她一定会回来的。”
零星不说话，看着他整理花圃里盛开娇艳的花朵，只是觉得他的动作似乎不如刚刚的顺畅了。
难道说巫薇和他之间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和吗？
“七天。”
“诶？”七天？那是什么？
极卫微微勾了勾嘴角，他就知道她一定没听懂。按照这她的神经强度来看，要是听懂了才叫奇闻。
“七天，如果七天之内母亲还没回来，我就带你下山。”
这回他说得清晰明了，零星也听懂了他的话。她微微点头，算是应承。
于是接下来几天，零星再也没有询问相同的问题。
日子一天天的过，每一天都平淡无奇。
巫薇回来的那天，正好是第七天。那个时候，花海里的花谢了大半，剩下的也像是失去了生气，看起来有些死气沉沉的。
发现巫薇的人，是零星。她就躺在艳红的曼珠沙华花丛里，紧闭着眼，眉头微蹙，脸色白得吓死人。雪白的衣服已经是一片暗红的色彩。
零星有些不敢喊，她害怕自己喊不醒她。
随后而来的极卫站在零星后面，面色冰冷可怕。
“还好。”这句话极卫说得冰冷至极，零星想不出他说这句话的心情。
极卫一言不发地越过她，将巫薇抱起。
巫薇气息微弱，除了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几乎是一个死人。
极卫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零星看着他的脸色，将无数次升到喉头的问话咽回嘴里。
巫薇怎么会受伤？难道寒子墨……
可是他的感情不是假的……
治伤，煎药，治伤，煎药……接下来的生活就在这两个词间反复循环。
巫薇始终都没醒。她昏迷时总是蹙着眉，像是见到了不好的东西。
看着她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身影，零星的心也微微泛起疼。要是……要是自己当初没有支持她回去就好了。或许就不会出现现在的状况了。
极卫站在床边，为她捻了捻被角，叹息。
零星担忧地看着他：“极卫，你说她会不会有事？”
极卫长叹一声：“无性命之忧，但是……”他的手慢慢抚上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会很疼。”
“诶？”零星微愣，没明白极卫的意思。
极卫深深看了她一眼，寓意深重。
“你出来，我和你说。”极卫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吵到巫薇。
零星随着极卫走出屋子，极卫反手关上门。
“说什么？”
极卫虽然是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但是看上去似乎比平时更冰冷。
“其实她已经死了。”
零星惊愕，瞪大双眼看着他。
他平静地继续说下去：“现在活着的她很累。”
零星蹙着眉，抿抿唇：“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极卫转过头来看着零星，表情严肃：“你能劝她一次，也能劝第二次。我要她好好地活着。”
月光垂下，落在他脸上形成错落不一的光影。
零星看着他，他的眼神认真异常。这一刻，零星似乎能过理解极卫的心情。
粘稠至极的骨血之情。
“我尽量。”
极卫点点头，看他的眼神已经放心了很多。那冰冷的脸就像是融化了一层冰，虽然还是冷，但是却没了那刺骨的感觉。
“极卫，我能问一个事吗？”
极卫侧头疑惑地看着她：“问吧。”
零星咬了咬唇，不知道这么开口。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却还是直白地开了口：“你还有个妹妹对不对？”
极卫眼里寒星闪烁，他慢慢眨了下眼，声音有些沉：“对。”这对于他来说是个不能提的禁忌，因为那个孩子是不在期待中出生的孩子。
但现在，零星想知道什么他只能诚实地答。
“她出了什么事？”
或许，那个孩子会是个关键。
极卫斜斜看了她一眼，向前走去，空气中响起他低沉的声音：“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零星小步跟在他后面，向着潭水走去。
极卫绕开几块大石，继续向前走，零星这才发现原来石头之后还藏着一个约莫一人多高的山洞。
洞口正冒着丝丝白起，和潭水所冒出的热气不同，洞口的白气充满了寒冷的的气息。
极卫走进去，零星跟进去。
一进去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零星不由自主地拢了拢衣衫。
越往里走越冷，零星始终是凡人之躯，身体渐渐受不住，嘴唇冻得发紫，全身都抖起来。但她没抱怨一声，只是尽力用双手将自己抱得更紧。
“冷了不会说吗？”零星抬头有些艰难地看着极卫，一件温热的外衣落在她身上。
她已经冻得近乎失去了知觉，连拉衣服的简单动作都没办法去做。
极卫叹息一声停下脚步，慢慢给她穿上衣服，同时向她身体里输入一丝巫力，让她的身体慢慢热起来。
零星看着他认真的脸有些楞，极卫不是个坏人……
为了让零星不再受冷，极卫直接拉着零星的手，向着里面走。
洞里四处都是冰，晶莹剔透的，堆积成雪白色的，形状各式各样，不知道哪里来的光，在这个洞窑中被反复折射，透出一种别样美。
零星感叹这景色的绮丽，却更不清楚极卫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极卫始终都没笑，脸色严肃。
零星叹气，自己终究是触及了极卫的禁忌吧。
这里又会有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