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停在了空旷的飞机场上。
他再一次回到Z市。当初，他离开这里是为了她；现在，他回来了，还是为了她。
这一次，他要实现他对她的誓言，无论她是否还记得，他一定要去完成。
他爱她，与她无关，与整个世界无关。
他再一次回来了，从窗口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小城。
机门徐徐打开，空气裹挟而来，似乎也夹杂着雾霾的气味。这座新兴港口城市，有着最古老的土地、最年轻的身体。他蓬勃发展着，像一个年轻的小伙，令人着迷。
他走下飞机，将手中一张照片放进了皮夹。这是他和娉婷唯一的一张合影。那时她上小学六年级，已有了出落成少女的模样，他对她说，走，娉婷，哥哥带你拍照去。于是，就有了这张合影。那一天是娉婷的生日。
以后的每年生日，他都想带她去拍照，可是她却一次次地拒绝。
而今天，正巧是她的生日，无论如何，他都要带她去拍一张照，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发型。十三年了，再拍张照片留作纪念。只是，为何要隔开这么久，整整13个年头。
他先回了家，把心爱的小提琴放好，并和父母拉了会家常，要了娉婷的号码。中午12点，他到市区最好的一家影楼预约拍照。“对，就今天，人来了就可以是吗？我们只要拍一张就行。”
他走到角落，准备掏出手机，给娉婷打电话，却看到玻璃窗里一幅巨大的婚纱照，那新娘分明是娉婷。
“先生，你也要拍婚纱照吗？这是我们一个顾客的照片，我们用来做宣传。您的新娘呢？现在订购有优惠哦！”
“照片中的新娘……”
“哈哈，您认识吗？那太巧了，今天她和她先生正好过来选照片，就坐在那里。”柳铭朝着影楼小姐指的方向看。娉婷正好走了出来，向他这个方向走来。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总是一遍一遍向他走来，梦里也好生活中也好，但是她的眼里总没有他，而是轻轻从他的身旁经过。有一次他终于鼓起勇气喊她，娉婷——，她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并不露齿，然后又笑着回过头去，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多少次，他梦见这样的情景，而现在他再一次身临其境。他听见了他心碎的声音，心如刀绞就是这种感受吧。他的头在发胀，身体微微倾斜。
这不过是他最坏的打算。他的娉婷就要嫁人了。以后，她再也不是他的了。
结婚好，说明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应该不是苏轶那个小子吧，他可是一直盯梢他，前两天我还打电话给这小子，这家伙还在部队蹲着呢。那么那个人是谁？他对她好吗？他是否值得她托付终身。
想到这，他不由得看了看坐在那里的男人，那男人低着头依旧在挑选照片，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从他的轮廓、穿着上来看，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
男人是可怕的，并不如表面那样。只有男人最了解男人。他有他那么爱他吗？爱了整整一个青春，二十年华。
这三十年来，他只爱过一个女人，就是郑娉婷。
“没事吧，先生。”影楼小姐扶着即将颓然倒地的他。
“那个，照片就不拍了，你跟刚才接待我的人说一下。”柳铭落荒而逃。他的腿已软，下楼梯的时候甚至摔了一跤。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又看到了那个巨大的照片。影楼居然将它放在屏幕上吸引客户。他看了一眼，感觉眩晕的很。可是又忍不住看。
还是不化妆好看。都说真正的美女化妆会变丑的，一点都没错。
但是，在爱人的眼里，永远都是美的。
柳铭想起了一首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