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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何须浅墨深颜色

苏梦枕回过头来,只见司空仲询耷拉在卓青垣肩上。一张脸已呈现出黑紫色,他连忙大步走过去。只见他连手指都已经呈现出青黑色来。苏梦枕当即扶着他往小楼里走去。卓青垣不停地说着话:“苏老板,你有没有把握啊,没有把握我就把他架回他家去,如果他死在浮欢楼那你们的浮欢楼可是要倒闭的,不只倒闭啊,估计你们还要被灭九族。”

苏梦枕不说话,只是将他一路扛着往自己房间走去。到到达那一扇雕花红木门外,卓青垣连忙一脚踢开门,回过身来帮着苏梦枕一起将司空仲询扛进来。转过一架屏风时,卓青垣猛地抬起头。四目相对时,那人着一席红裙火艳艳的站在他身前,他的脚再也走不动了,只呆愣愣的站在那儿,喃喃开口道:“曲……曲水姑娘。”

苏梦枕见着只一手推开他,自己一个人扛着司空仲询往床上走去。司空仲询一脸紫黑,但他却不忘调侃卓青垣见色忘义。曲水转身看着苏梦枕,苏梦枕已经将医药包拿了出来。细长的金针在烛火上细细的烤着,而后缓缓地插进司空仲询的穴道中。

卓青垣看着曲水,早已三魂不见七魄。曲水唯恐他待在这里会打扰到苏梦枕故连忙拽着他往门外走去。门轻轻地合上,金针过穴后。司空仲询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司空仲询笑道:“苏老板好医术。”

苏梦枕依然小心的为他解毒。而后看他虽然中毒,但却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刚刚似乎还笑话卓青垣来着。苏梦枕闷闷道:“你不怕死?”中这么深的毒,还能云淡风轻,不是不怕死那是什么?

司空仲询唇色苍白道:“若是死得其所,我当然不怕。”

“中毒而死,并不是死的其所吧。”苏梦枕说道:“你就不害怕?”

“我怕什么,怎么说也是你怕吧。”司空仲询道:“卫国二皇子在你的歌舞坊中毒身亡,虽然你是无辜的,但怎么也和你脱不了关系。再说了,你觉得如若找不到凶手,你们能逃得掉吗?说起来,你比我更害怕吧。”

苏梦枕不说话。只用心的帮他解毒,几个时辰后,司空仲询的脸色慢慢转为正常的颜色。一身锦衣早已湿透,人渐渐昏迷,苏梦枕松了口气,索性施救及时,如若不然估计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这位天之骄子了。

苏梦枕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一把推开门。却见卓青垣正死死的缠住曲水。卓青垣问道:“不知曲水姑娘明日可有时间?”

曲水颇为有礼的回道:“没有。”

卓青垣不依不饶的问:“那后天呢?”

曲水的回答依然是没有。卓青垣又继续问,曲水依旧答没有。正被卓青垣烦的不耐烦之际,见苏梦枕已经从里头走了出来。曲水如见救星一般,赶忙冲到苏梦枕身边。卓青垣本欲继续跟上,但在看到苏梦枕那张冷脸后,他愣愣的停了下来。苏梦枕悄声与曲水说道:“你在这里守着他。”

曲水领命,推门而入。卓青垣见曲水已走了进去,自己也打算走进去。却被苏梦枕一手拦了下来,卓青垣无法只能远远地看着曲水越走越远。他一脸暴怒的瞪着苏梦枕道:“你做什么?”

苏梦枕一点也不将他的暴怒看在眼里。他安静道:“曲水需照顾病人。”

卓青垣一听,当即觉得体内无名火燃烧起来。他暴怒道:“凭他也配让曲水姑娘亲自照顾!”卓青垣只觉得没天理,这怎么可以!

苏梦枕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道:“你刚刚说,他是二皇子。”

苏梦枕这么一说,卓青垣当即冷静了下来。是啊,他怎么忘了,里面躺着的人是当今卫国国君的嫡子,是卫国二皇子。苏梦枕见他冷静下来了,也不拦着他。卓青垣颇觉无奈,而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望着苏梦枕道:“他怎样了?”

苏梦枕见他坐在台阶上自己也一掀衣袍坐在台阶上,后道:“命大,死不了。”

卓青垣大骂一句。心想,如若司空仲询真的那个什么了,估计他们整个卓家都要陪葬吧。毕竟是他拉着司空仲询来喝酒的。良久后卓青垣骂道:“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做的,我必定宰了他!”

苏梦枕一听道:“没想到你与二皇子感情这么好?”

“屁。”卓青垣骂道:“我只是怕他死了会连累我,我可不想背黑锅,而那人这么做分明是想让我背黑锅。娘的,若是让我抓到他,我非得将他大卸八块!”

“……”苏梦枕默默地不说话。

房中,曲水坐在矮凳上。目光却没有停驻在司空仲询身上,她的视线看着那扇木格子窗上,月光从外头射了进来。她看见那两人细长的影子印在窗户上,她只默默地望着那个影子,不悲不喜。

这一夜虽然漫长,但好在终究还是过去了。卓青垣和苏梦枕在外头守了一夜,曲水在里头看了一夜。一直到月亮落下,太阳冉冉升起。她才走出门外,卓青垣已经跑出去找人来抬司空仲询回去了。曲水一拉开门,只见苏梦枕背门而立,他和她之间隔了三个台阶,一棵花树,树叶落下时,风过扬起曲水火红色的裙裾。她呆呆的站在苏梦枕身后,苏梦枕明知身后是谁,却一直不见回头。良久后,曲水道:“公子。”

“回去吧,你一夜未眠,回去好好休息。”苏梦枕轻声说道。

曲水默默低头,而后转身将门重新关上。又朝着苏梦枕看了看,而后转身步步离去。曲水刚离开不久,却见司空仲询一把拉开门,依靠在门前,一双长目静静地看着曲水的身影越来越远而后道:“真是狠心啊。”

苏梦枕转身见司空仲询已经站在门前。他仔细看了看司空仲询的脸色,还好,只是还有些苍白,已经没有大碍了。司空仲询亦看着苏梦枕道:“苏老板真是好医术。”

“行走江湖,什么都要会一点。”苏梦枕道。

“那天下,苏老板又会多少?”司空仲询一脸严肃道。苏梦枕直视着他的双目,在那里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自己的影子。而司空仲询的影子他却一直看不透,你以为他是纨绔公子哥,其实又不是。苏梦枕道:“苏某只是一介商人,不知天下。”

司空仲询默默无言。半响后,远远地看见卓青垣带着一群人往这走来,中间还有几个人抬着椅子。司空仲询笑道:“看来卓青垣是没机会抱得美人归了。”

“抱的什么美人归?”卓青垣已经走近问道。司空仲询只默默看着苏梦枕,而后道:“曲水流觞。”

卓青垣一听,急道:“你该不会对她二人有什么不轨之心吧?”

司空仲询不答,只一巴掌拍在卓青垣头上道:“朋友妻,不可欺。放心不跟你争。”卓青垣喃喃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

苏梦枕道:“既然卓公子派人来接殿下了,那恕在下不远送了。”

司空仲询只默默笑着。而后往门外走去,也不看地上那一群人。卓青垣探头往屋里望了望不见曲水,而这时司空仲询又往外走去了。他急的连忙跟上去,唯恐司空仲询一走出门外就被人杀了,毕竟他昨夜才被人下毒。卓青垣在他身后像老妈子一样喊道:“司空大爷啊,好歹我也请人雇了坐轿你也得赏个脸坐坐啊,真是的。”司空仲询不搭理他,只在前面走着。卓青垣只好一路像老妈子一样在他身后追。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卓青垣带来的侍卫。

司空仲询一路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卓青垣恨不得将他藏起来,毕竟这么招摇过市估计会招来杀身之祸,第一次,他觉得逛街是一个很痛苦的事情。偏偏他前面那位最应该害怕的人却一点紧张都没有。该紧张的人不紧张,不紧张的人,瞎紧张。卓青垣觉得自己升级变成老妈子了。

一路招摇过市后,卓青垣远远地看见那皇宫大门。他这才松了口气,恨不得一脚将司空仲询踢飞进去,这短短一程路已经让他走的颇为痛苦。司空仲询转身问卓青垣:“你可要与我一同进宫见父王?”

卓青垣连连摆手,最后说一句保重。而后飞一般的跑了。不知道的人只以为他身后有冤魂索命。

司空仲询暗暗笑着,抬头望着巍峨的宫城。想着,那些看见他平安无恙回来的人,恐怕该失望了。真不好意思啊,让你们费尽心思,却尝到失败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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