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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拯救

可能读者会有疑问,生活习惯对一个人真的会如此重要?其实不然,一个人的良好生活习惯好比车前保险杠,没有它车子照样也能上路,但出事时前者至少可以最大限度缓冲碰撞所带来的强烈震荡,虽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毕竟也不是形同虚设;而后者却不然,一开始“不会出事”的想法使他们对“保险箱的安装”忽视了,最后难免会造成车毁人亡的结局,譬如,老抽烟的人患了肺癌才明白抽烟的严重性,而年轻时却不把它当回事。“保险杠的设置”往往是一种有意无意的行为,就拿外婆来说,她几十年如一日的起早贪黑爱走爱动的习惯并不是她刻意要这样做,这只是她天性好动,认准“树挪死人挪活”的道理,知道只有动起米生活才有着落,才会给儿子娶上媳妇,而她事先没有清醒认识到早起爱动的习惯无意中使她在同龄人中有一个良好的身体,并无意中承担了对抗舅舅这个隐形杀手的艰巨任务(所以它具有很强的隐蔽性)。不过,父亲算是一个比较清醒的人,因为有一天他私下跟母亲说:你看着吧,折磨的日子还在后面呢!“为什么?”“她身体比谁都好?命硬着呢尸”“再好!都六十多的人了。”“像她那样起早贪黑,其实是在锻炼身体,活到一百岁都没有问题!“父亲是对的,因为上帝确实给了外婆一个好的身体来承担她与众不同的悲伤,使她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刻都受着习惯意识的支配,漠漠的每天很早就起床,一个人扫地劈柴做饭喂猪(其实一到六点的时候,一种强烈的捡破烂的欲望支使她出门,只是痛苦像汪洋淹没了它),虽然动作机械,速度比平时减慢了很多,但毕竟有事可做,有事可做就减轻了痛苦的围追堵截,在冲出重围的长征路上防止了坐以待毙的危险。外婆就是在这样“度日如年”的持久战中头发变白人变瘦的,变成“癫痫病”变成“疯子”变成“村里的瘟神”的,变得头上有一个被“小霸王”的石头打伤至今都不能痊愈的伤疤的。

“保险杠的设置”为外婆解决了承受痛苦的身子问题,而彻底从困苦中走出来是一场断断续续梦境式的对活。姐姐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但一个真正被死困扰的人是不会轻易放弃死的念头的,就像关在铁笼子里的老虎,任你躁动不安想回归山林都无济于事一样,只有牢笼的主人打开门才有的逃脱的希望。外婆在后半年虽然没有死的举动,但死的痛苦念头像蛛丝一样缠住了她,痛苦而不能死促使她对死像舂制中药一样在心的药臼里研磨了一?番。与她对话的是姐姐梦里的一张沧桑而面带笑容的脸,皱纹在笑,眼睛在笑;鼻孔在笑的牵引下扩展了,连鼻孔里的气息似乎都在欢畅的流动,好像这是一幅出自虚怀着谷的高人的山水画,上面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浸蕴了乐观豁达的色彩而显得寓意深远利与众不同,它就像清晨朝阳的光芒直射她的心底,逼退躲在黑暗深处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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