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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那只懒猫可能吃饱了,还从后院叼回来一只绣花鞋子。这只绣花鞋很精致,极像土豆去年送往太庙的那只破鞋,然后被柳道长用角符给焚烧的鞋子。

黄瓜似乎也认出了这只鞋子,不禁拉紧土豆的衣袖,生怕再梦到女鬼追着自己满山遍野的跑。

老婆婆见他俩看着懒猫叼来的鞋子发愣,嘿嘿笑了起来,并将鞋子拿到手中抚摸。那样子很像在抚摸自己的心肝宝贝,就连神情也都显得格外慈祥。

“老婆婆,我好像见过这只鞋子,是一个笨蛋从小坟墓里挖出来的。我还带回家过,可是黄瓜每晚都做恶梦,后来我送去太庙交给了柳道长,被他用角符焚毁了。”

“没错,就是这只鞋子。小伙子,不瞒你说,这是我女儿。她天天都在这里等你们出现,早算好了你们会经过这里的。”

“为什么?”

“好投你们的胎啊。嘿嘿,没想到你把它带去太庙交给了柳真人,打得她魂飞魄散。要不是我把她的魂魄给招了回来,恐怕她再也别想着投胎转世了。”

“可我不是故意的,我根本不知道她藏在鞋子里。”

“没关系,不知者不怪嘛。你只是个凡人,自然不知道鬼在何方。告诉你们吧,鬼魂无处不在,每当月光皎洁的时候就是鬼魂现身之时。当然,鬼魂是害不了人的,世上人多半是自己在恐吓自己。”

“那怎么办?”

“别怕,我看着她的。你们喝完汤就上路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晚了就来不及了?老婆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机不可泄露,快喝吧,喝了这碗汤孤魂野鬼就不敢靠近你们了。”

土豆将信将疑喝了一小口,才感觉到这碗绿汤的味道无比鲜美,禁不住一口气将这碗绿汤喝了个精光。

见土豆喝得这么爽口,黄瓜也忍不住尝试了一小口。

实在太好喝了,黄瓜边喝边怀念着这碗绿汤的味道。

在他俩一心品味这碗绿汤时,老婆婆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包括那只懒猫,也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老婆婆先前的位置上只留下了那只绣花鞋,鞋子的脚尖直指黄瓜微微凸起来的肚子。像似要钻到她肚子里去,找个永久的落脚之处。

发现异常后,土豆急忙狠抠喉管,恨不得即刻把绿汤吐出来。可再怎么抠也无济于事,只吐出来一些清水。

黄瓜并没感到有多恶心,只是很担心身边马上会出现什么神鬼野兽之类的东西。她的两只眼睛快速打量着小庙里的一切,很仔细搜索着每个黑暗的角落,神经绷到了极点。

“快走,黄瓜,咱俩遇上老妖婆了。”

“土豆哥,我好怕,我担心老婆婆还会来找我们。”

“别怕,有我在,要死一起死,我不会丢下你的。”

“她刚才给我们喝的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喝?”

“不知道,先揭开锅盖看看。”

土豆急忙解开锅盖,由于锅里太黑,根本看不清里面乱七八糟装着什么玩意。于是,他干脆将锅里的东西全数倒了出来。

黄瓜随即被地上的蟾蜍、毒蛇、蜈蚣、蝎子等熬汤物品吓晕过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这一瞬间,那只绣花鞋也快速溜到了黄瓜的腰部,好像生怕她动了胎气。

看完地上的残物,土豆这才吐得喉管顺畅,连胆汁都差不多吐了出来。

呕吐完毕,土豆赶紧****一个火把,背上黄瓜逃出了小庙。

难道先前喝的这碗绿汤发挥了作用,都行走了70多公里的山路还不觉得疲惫,就连火把都没熄灭。土豆大惑不解的看着前方的车轨发呆,浑然不知黄瓜还趴在自己背上呼呼大睡。就像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根本感觉不到丝毫重量。

车轨在土豆的视线里由两根变成了四根,然后成倍的增加,一直到土豆都数不清到底眼前有多少根车轨。

头晕得实在不行,土豆才想起来黄瓜还趴在自己背上。他赶紧将黄瓜轻轻放到车轨旁边的草堆上,从行李箱里取出衣服帮她盖好。然后就觉得浑身犯困,不由自主地附到黄瓜身旁打起鼾来。

四周死一般寂静,很难想象得到会有列车从这里经过。尤其是这块荒郊野岭,方圆百里都看不到一个人影子的地方。即使偶尔有人经过,也无非是一些拾荒的乞丐。

土豆他俩所睡的位置离隧道口差不多有300米远,在隧道口的上方有一个人工修筑的梯子。估计是用来维修电缆而临时搭建的,由于常年无人翻山越岭赶来维修隧道,因此这个小梯子也快锈得差不多了。

但这个梯子还有另一层含义,有点像专门为攀爬列车厢的人提供的。只要直身站在梯子上,就可以很轻松的爬上列车。如果列车的速度缓慢,那就跟下楼层一样方便,只需顺着梯子爬下去,就能很轻松的走上列车。因为,这条锈梯子正好设立在隧道口的正中间。远远看去,像长在犀牛头顶上的利角,非常独特。

离天亮还有一段距离,二猫子说列车一般会在太阳出来之前钻进隧道口。土豆似乎早有预算,睡得格外香沉。

虽然外表看起来他睡得很踏实,可梦境里却截然相反。

这可能是土豆长这么大以来做梦做得最多的一晚,不仅连续做了好几个梦,每个梦还大不相同。首先是梦到黑玉蚂蚱被抢,然后梦到自己被关进了监狱,再梦到自己到了一个隐藏凡人脸谱的地宫里。最后,他又梦到梁城所有人被两只很大很大的黑蚂蚱追着啃咬,然后倒地不起变成了植物人。

待他惊醒过来,正好赶上列车从另一个隧道口缓速开来,正欲使劲奔向300米以外的隧道口。黄瓜也睁开双眼看到了眼前的这幕,急忙起身收拾行装。

看着列车的脑袋正挣扎着往隧道口里钻,像似要躲避通红的太阳。土豆来不及多想,赶忙拉紧黄瓜的小手朝隧道口的梯子上跑了过去。

“呀!土豆哥,你的行李忘拿了。”

“来不及了,你快点跑过去等我,我去拿行李,记得抓牢扶手啊。”

土豆调头就跑,只想着快点拿到行李和黄瓜跳上列车。

就在土豆刚拿到行李时,黄书记已领着几个干警跑到了离他30米远的地方。黄瓜已抓好扶手站在梯子上大喊土豆快跑,后面还有两条狼狗追上来了。

土豆不敢回头细看,只顾拼命仰头冲锋,目标正对小梯子方向。

总算赶到了梯子的上方,虽然裤脚还是被那两条孽畜给撕破了,好在有惊无险。此时的列车也就剩下最后一节露在隧道外面,速度也明显在加快,至少赶上了猎犬奔跑的速度。

容不得多想,黄书记和几名干警就快赶到跟前,土豆迅速将行李扔到了车厢顶上。然后拉紧黄瓜纵身一跳,这才发现,顶棚是竹篾支撑起来的。

眼前一黑,土豆已和黄瓜连着行李一道掉进了列车厢里。

没想到这最后一节车厢里装的全是白猪,而且都在50斤左右。粪便拉得四处都是,有两只调皮一点的小猪还在撅嘴啃食土豆的背包。

就在背包被小猪拱开时,两只黑玉蚂蚱霍然蹦了出来,整个黑暗的隧道也立马明亮起来。所有乱窜的小白猪顿时挤到了一个角落里,离得黑玉蚂蚱远远的。

土豆看清楚了小白猪的异常举动后,赶忙将黑玉蚂蚱捡起来重新装进了背包里。也方才看清楚这节车厢的全貌,顶棚缺了一个大口子,是他俩先前掉下来的时候砸开的。这节车厢虽然不是很长,不过空间倒挺大,而且在右上角还固定了一副棺材。

黄瓜被眼前的棺材吓懵了,牙齿直哆嗦,都快把土豆的手臂捏出血来。

确实比较阴森,只是不知道这群小白猪在害怕什么。莫非黑玉蚂蚱真有这么邪乎?土豆恍然想起来昨晚上的梦境,内心深处直倒冷气。

“土豆哥,咱们怎么会掉到猪圈里来的,那副棺材怎么和猪放在一节车厢里呀?”

“别担心,竟然来了就安心吧。我先去打开棺材看看,你坐着别动。”

黄瓜刚想阻止,却见土豆已走到棺材面前。她心里实在恐慌,只得拿行李蒙上眼睛。

土豆小心翼翼地推开棺材,顺着推开的小缝往里张望,却见里面空空如也。于是他又合上棺材,然而,隧道里的灯光就在这时全部熄灭了。

土豆急忙回身,就看到一个白影子快速飞向了角落里的猪群。然后听到一只小白猪在嘿嘿发笑,听起来很像小老头的笑声。

黄瓜赶忙点着火柴,笑声也随即停止。放眼一看,那群小白猪还是惊恐不安地挤在一起。怪吓人的是,最中间居然还有一只小白猪眨眼间变成了褐色,而且它的眼珠子还微微散发着蓝光。

“鬼上猪身了,快跑!”

土豆急忙抱起黄瓜往顶棚上举,黄瓜手中的火柴也随即熄灭,便见那只变异的猪快速朝土豆奔来。然后狠狠一口咬住了土豆的裤子,拼了命地要把他俩留下。

眼睁睁地看着土豆他俩逃跑后,黄书记气得直骂那几个干警是草包中的骡包,还不如那两条狼狗管用。

挨训的干警都很窝火,怎奈他是镇上的二把手,只得低头认栽。但他们的心在窃笑,现在黄瓜和土豆私奔了,看你怎么向镇长大人交代。

这下死翘翘了,镇长大人的接亲车队上午要来迎娶黄瓜,全镇人都等着看热闹呢。黄书记边往回赶边琢磨着应对之策。

“怎么都不吭声了?快点帮忙想想办法啊,一个个愣头愣脑的。”

几名干警真是委屈到了极点,没想到黄书记这么不要脸,自己教女无方也就算了,还尽知道拿下面的人撒气。

就这节骨眼上,谁还敢替他想办法,不是拿自己的官职开玩笑吗。上面是镇长大人,中间的黄书记。一旦事情败露,没准黄书记就将责任全都推到哪个出馊主意的倒霉蛋身上。几名干警自从跟死去的乌所长混了多年后,一个比一个贼。随你上面领导怎么打骂,反正咱哥儿几个就不张嘴。

见这几个草包一脚踹不出个屁来,黄书记满肚子的怒气不知道撒在哪个地方才好,只得咬牙切齿的诅咒土豆不得好死。

黄书记领着几名干警翻山越岭赶回家后,镇长大人派来的接亲车队也已平平稳稳地停到了他家的操场上。屋外的鞭炮噼里啪啦放个不停,黄瓜妈妈却躲在女儿的闺房里嚎啕大哭。黄书记在堂屋内来回挠头,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了下去。

新任所长问黄书记什么时候启程,等错过了时辰就不利于出嫁了。

女儿都跑了还嫁什么嫁,真是草包当官——一任不如一任。黄书记气得叫他赶紧出去呆着,说黄瓜在里屋换衣服,没事就把大门看好,少进来找骂。

新任所长一脸尴尬的退出了堂屋,没想到黄书记大喜的日子还这么严肃,搞得跟奔丧似的。

事已至此,也就豁出去了罢。黄书记提起电话拨给了镇长,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向他反应了一遍。期间,包括他带领几名干警和两条警犬连夜追踪,眼看就差一小步能逮着他俩的细节也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还在喜悦中沉醉的镇长大人接到黄书记打来的电话后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没想到人走霉运的时候是人都跟着作对。

“老黄啊,这不能怪你,只怪我命苦啊。你都一晚上没睡了吧,好好睡一觉,就当我做了一场梦吧。”

“亲家,您千万别乱想,我向你保证,十日之内我保证把他们找回来交给您亲手处置。”

“处置?哈哈哈哈,你还是把我处置了吧。老黄啊,这下我是丢人丢到太庙里去了。”

镇长人大狠狠地将电话摔了个粉碎,吓得镇长的二姨太赶紧道歉。连连怪责自己办事不力,没有帮四胖子安排到位,还请镇长责罚。

真是个体贴的女人,自从老婆死后再也没感受过这种家庭威信的存在。虽然四胖子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所生,可她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自己身上,从未对四胖子有过刻意的关怀。镇长不禁捧着这个姨太太的脸,带着亏欠告诉她说,“舒晴,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俩。实话告诉你吧,老黄他女儿和别人跑了。”镇长的姨太太听完就晕了,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好不容易为傻儿子找了个漂亮乖巧的媳妇,却跟着别人逃婚了。

这可如何是好?镇长生了气,后果是撤职。别说下一届镇长没戏,就连现在的职务也快保不住了。黄书记在屋子里急得乱跳,都快被屋外面的鞭炮声活活震死。

由于一夜没睡,加之心急如焚,黄书记就这么直挺挺地晕倒在地。脑袋里还幻想着黄瓜上了婚车,正开开心心地去往镇长家里和四胖子步入洞房。

情急之下,土豆快速掏出角符摁到了那只咬住他裤腿不放的褐猪头上,就见一个白影子啊的一声飞出了顶棚。黄瓜也随之掉了下来,整个身子压到了土豆身上。

与此同时,隧道内的灯光又明亮起来。只是这条隧道太长了,几乎没有尽头。经受方才一幕,他俩真怀疑自己搭乘的是一节死亡列车,正开向十八层地狱。

可能是惊吓所致,黄瓜渐渐打起了瞌睡。土豆也因昨晚上做了太多的梦,不由得搂着黄瓜鼾声四起。

就在这时,那群小白猪也已悄悄地朝他俩靠近。

土豆刚梦见自己被两只大大的黑蚂蚱追咬,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吓得猛然惊醒。

黄瓜也早已睡醒,却没忍心扰醒土豆。一想到他昨晚上背着自己行走了70多公里山路,内心里好一阵酸疼。

土豆问黄瓜到哪了,黄瓜提手指了指头顶上的天空,呈现一片渺茫。

想必还在路上,土豆从口袋里掏出香烟。还未点着,就听到门在响动。凭自己常年养猪的经验来看,肯定有人要进来喂猪了。

这可怎么办?黄瓜用很惊恐的眼神看着土豆,心想,肯定是爸爸带着干警追来了。

情急之下,土豆顾不了那么多,直接跑去推开棺材,示意黄瓜赶紧躺进去。

只能这样了,黄瓜快速爬进棺材睡下。

安顿好黄瓜后,土豆也连人带着行李一道睡进了棺材,整个身子与黄瓜面对面趴伏着。就在外面的两个男子和一名女乘务员打开车门之际,土豆适时地合上了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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