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高照,这个普通的城市在一片寂静中平凡的挣扎在光阴的漩涡里,一切的升沉荣辱,亦不过过眼云烟。没错啊,太快了,这发展来的太快,猝不及防。如一个孩童,即使是跌跌撞撞,也要快步向远方莫名的晨曦奔去,哪怕伤痕累累,哪怕过于劳累。。。
市中心还有很多老房子,三层楼,上面镶嵌了很多过时的深蓝色玻璃并且污浊的存在着。他们静静享用这为数不多的年华。
“吱——”一双嫩白的小手费劲的推开了窗户。远远望上去,整栋楼像破了一个孔,孔里钻出了一张圆嘟嘟的小脸。
“爸爸”这小女孩嘟着嘴巴,撒娇似的嗔怪着:“我们的新家就在这里?”一边说着,小手撑着窗台,费力的向远处望望——房子下面是一条老街,一半被与这附近格调不相搭的汽车霸占,对面是同样破旧的房子,倒是爬满了深绿的藤蔓,不过有莫名的狰狞感,视野中剩下的苍白的天空,也被从缝隙中冒出的高楼大厦的影子撑得支离破碎。
一个头发枯稿的中年男子向这小女孩宠溺的笑了笑:“能买到这房子已经很不错了,来,看看你的小屋”那中年男子赶紧转移了话题,“你看……”男子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面回响。
小女孩撇了撇嘴,叉着腰说道:“不行!你一定要补偿我什么,给我买个新出的那款芭比娃娃吧。”
男子额头仿佛浸出了冷汗,身子僵了僵。他知道,如果不满足小女孩,小女孩一定会大哭大闹,他已经有这个愿望很久了,但为了搬进市中心这个老房子,已经花了他多年积攒的钱。
是的,他们家并不富裕,还要供远在国外的妈妈深造,这些年来,他一直任劳任怨,想为孩子提供更好的,像搬进这套老房子,不也是为了旁边的重点小学吗。
他一直认为一步慢,步步慢,每脚都要踏实,所以即使是孩子这么小,也要得到最好的培养,固然他们并不富裕……
这中年男子声音顿了顿,说道:“林小鹿”他一般唤小女孩鹿鹿,但有严肃的事,他就会直呼全名,这样一向是可以很好的威慑到小女孩。“你也要快上小学了,就不能懂事一点吗?爸爸辛辛苦苦要送你来这小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争气一些,娃娃的事情就别再说了,下次表现好了,我自会送你”说完,似乎漫不经心的扭过头。
但是男子的余光还是瞅着了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泪光。尽管没有正面看到,但他慈父的形象不由得跳了出来——大概是多年又当爸又当妈吧。男子想了想,转过身来,面对着小女孩,用笨拙粗糙的大手抚了抚女孩额前的碎发,“鹿鹿啊,真不是我不想给你买,爸爸实在没有钱啊,这样吧,下,下个月我一定给你”男子在城市一家小公司上班,而且又只是当一名小职工,每个月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衫,守在电脑桌旁等客户电话。工资本来就不多,老板还百加苛刻,上个月还说什么“小林啊,不是我少给你钱,只是这个月公司资金周转实在很紧张,你也要为我们公司着想啊”说得倒是冠丽堂皇,明明知道是虚伪其词,但林泽海(小鹿的爸爸)还是不敢多说什么,怕老板将他辞退,学历不高的他难以再找到工作。
近些年来,工作的压力让林泽海鬓角都生了白发,但他也没哀怨什么,因为他的妻子也同样在国外做些临时工减少一些他的压力,并承诺道:马上我便回来了,回来后,我一定可以在一家高级的外企上班,这样我们生活就好起来了。再加上他们的女儿——小鹿,从小就很机灵,也没让他过多操心。每当想起这些,林泽海就觉得这些苦累并没有什么了。
小女孩仿佛从男子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什么,没有再说什么了。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小脚丫,半晌,似乎很宽容大度的样子:“下个月就下个月好了”
看到小女孩没有哭闹,林泽海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着说:“真听话,对了,搬家公司马上把家具送过来了,我得去迎接一下,你在家得好好的,不要碰电,火,窗户……”“知道啦,真啰嗦,我还不想要这房子呢”小女孩背过身,坐在床板上。
“好啦,宝贝,我马上回来”说完,啪的一声,房门关闭。
林小鹿轻叹一声,瞥了瞥放在桌上的日历,上边大大画了个红圈——那是报到的日子,想到即将到来的陌生的小学,只是小女孩的小鹿,真的甚是担忧。便不再去想,抱起随身携带的小熊,望着窗外被风吹得起舞的藤蔓……
夕阳余晖,整座城市笼罩在纸一般的光影中,归家的人,堵塞的汽车,慢慢亮起的路灯……都在规则的齿轮下机械的运转着,一个小女孩的忧虑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只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