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皓玉露出一丝黯然道:“我想少主许是误会我与姜姑娘的关系了,也不过是欣赏她身为一介女子竟练得一手好剑法,原是想聘她为护卫的……不想红颜薄命,芳龄逝去,当真是遗憾之极,先前数月一直忙着,此次出宫正想去为她上一柱香。”
姜冬竹终于将视线调回,淡漠地看着龙皓玉,真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上前抽他一耳光!然后扒了他的衣服验身,瞧瞧他是不是男人?!那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犹在耳旁,仿佛昨日之事,那无情的一刀深深扎在后胸,魂魄的痛感仍在,他竟然全盘否认了!当真是不要脸之极!当即道:“有些人那怕是脱了衣服赤条条地躺着,仍然是条汉子,有些人哪怕是比别人多长了一条腿,衣衫光鲜,地位尊荣,骨子里仍是个娘们!臣女以为,男人当敢作敢当,不知两位殿下和少主以为如何?”
闻人澈瞬即风化,深知她话里的意思,可是却惊讶于她竟说出“比别人多长了一条腿”的话来,若是他未理解错,她指的是男人的……那里吧?从前怎地未瞧出她这般豪放呢?
龙皓睿完全不明就里,只觉她的话说得极为突兀和莫名其妙,四弟和闻人澈在说那位姜冬竹的事吧?她突然插进这样一句是在说四弟与姜冬竹的死有关,所以为姜冬鸣不平?若是如此,那么百里家与姜家是仇家,她帮仇家之女鸣不平,这说不通啊。还有此女说话实在太过“豪迈”,哪像是一位大家闺秀?不过她从小生长在乡间,倒也可以理解。
龙皓玉只是哼了一声,眼底带着疑惑和探究打量着她,难道她是意有所指?顷刻掩了眸底情绪,佯作完全听不懂她的意思,宽容地笑笑:“四小姐说话当真有趣,却也十分豪放。”
闻人澈好不容易平静情绪,正色道:“其实四小姐这话说得倒是极有道理,所谓男子汉大丈夫,自该顶天立地,敢作敢当。”微微一顿道:“从前以为四皇子与冬竹相知相惜,现下才知,竟是冬竹自作多情了。”说到此处看了姜冬竹一眼。
姜冬竹差点炸毛了,闻人澈,你大爷的故意来嘲笑她是吧?是吧!她就是自作多情了,并且自作多情地把小命给得瑟掉了,怎么了?好歹她还有重生为人的机会,她这一世必定谨慎的活着,绝不再自作多情,绝不再拿性命赌感情!她必定要将所有的仇一并报了!
但是,你大爷的自作多情一次试试,你会吗?就你那拒人于千里之外,严重洁癖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会吓跑方圆十里内的所有女子!你想自作多情,别人敢让你多情吗?!
她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不敢对他有半分无礼不敬。
“既然四皇子对冬竹并无男女之情,我这当义兄的就斗胆请求四皇子便不要去看她了,作为臣民,她担不起四皇子的上香,何况她看见四皇子,说不定会羞愧难过。”
姜冬竹猛地转向他,瞪着他,她为什么会羞愧难过?!谁见到她羞愧难过了?知不知道她此时最想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不是要杀掉四皇子,而是想亲手掐死他!什么义兄妹的感情,他还是那个无良的少主!他就是来在她伤口上撒盐的!
龙皓玉脸色有些尴尬,以拳掩唇,干咳一声,“这个我自会斟酌。”
一阵轻风吹来,香气袭人,环佩叮当,第一美人百里冰缓缓走来,柳腰轻摆,步态雍容柔美,水眸若星光流转顾盼,眉间丝丝妩媚,仿佛瞬间便可将男子勾魂摄魄。
姜冬竹的目光在眼前三位尊贵男人面上一一扫过,闻人澈依旧清冷,眸里无波。三皇子龙皓睿虽然一脸的惊艳,却难掩眼底淡淡的疏离,她想,三皇子所谓的多情其实是无情的吧?唯有四皇子俊面平静,眼底惊艳失魂。
她暗哼一声,只要是这几位尊贵优秀的男人出现的地方,一定少不了百里冰!
百里冰优雅走近,分别施礼,“原来闻人少主和两位殿下在一起躲清闲呢。”
龙皓玉温笑着,挥手命随从呈上一只锦盒给百里冰,“闻听今日是百里夫人为二小姐举办的芝兰会,正巧父皇命我来此协助三哥为灾民重建家园,便顺便过来瞧瞧,小小礼物,望二小姐不要嫌弃。”
百里冰伸手接过,矮身一福,“谢四皇子赏赐。”
姜冬竹讶然抬眸,百里冰还真是捏着小的,掂着大的,捎带着少主,一个都不放开。
她的措辞相当有水平,这礼物明明是四皇子送给她的,她偏要说是四皇子赏赐的。四皇子的意思,是想在三皇子面前现出与天下第一美人的关系非浅,这便跟小狗撒尿划地盘一样,既想让三皇子知道他对她的心思,又如宣战一般回应适才一见面前三皇子的琴箫合鸣。
可是百里冰却偏偏说是赏赐的,意即告诉在场诸位,她与四皇子并无深层关系,在场的三位优秀男子人人有机会……她是这意思吧?
姜冬竹挠挠眉心,她想,百里冰许是没有真心的,未到最后时刻,她不会青睐任何一人的,她必会吊着所有人,令他们心甘情愿绕在她身旁,为她的美貌也为百里家的势力。只是男人们啊,谁不爱绝色?
她懒得看这位天下第一美女作戏,虽然风景很美,但是天天瞧着也会疲劳的。她掩嘴打个哈欠,福了一礼,“臣女有些乏了,就不在此打扰两位殿下和少主了,只能劳烦二姐陪着咱们百里府的三位贵客,小妹告辞了。”
百里冰垂下眼皮掩了眼底的厌恶,笑盈盈地点头:“四妹慢走。”
龙皓玉怔怔盯着姜冬竹,为何她的眸子如此熟悉?甚至连举止神态都是那般的熟悉?从前的百里霜分明不是这样的。
姜冬竹瞧出龙皓玉眼里的疑惑,心下冷笑,最好教他看见她,夜里便噩梦连连,不能成眠。伸手示意远处的冰雁离开。
闻人澈朝两位皇子拱一下手道:“在下告辞了。”
龙皓睿摸着下巴望望姜冬竹的身影,再瞧瞧闻人澈,轻笑,他说视这位四小姐亦徒亦友,真是如此吗?还是他将这位四小姐当成了死去的义妹?从前倒并未听说他对那位逝去的义妹有多深的感情,却原来是外冷内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