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竹把玩着手里的一只金镶珊瑚珠六节手镯,这个手镯还真是她的作品,也真是当年闻人澈送给她的,但她还真未曾想着送给百里冰,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当年啊……
百里冰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手镯上,不由得双眼一亮,却见姜冬竹撇了一下嘴,将那只精美手镯套到了自己手腕上。
“是不是好心有好报呢?幸亏我好心好意来找二姐,否则被害死了都不知道呢,若我真去过阎罗殿,必带着满身的阴气怨气,向那些害我的人讨命。”说着她秀眸转向大夫人。“若是我怀报复之心进府,我第一个要报复的人又是谁呢?”眸子紧紧盯着百里敬道:“我若是报复,不必等到现在!”
“二姐说最近发生的事件件跟我有关,又有何证据?凡事光凭猜测只会害人,何况我倒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件件是想置我于死地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加上我信奉家和万事兴,不愿深究此事,没想到竟反被人误会,若是如此,父亲,女儿请求彻查……”
百里敬冷漠地看着她,他是绝不可能彻查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些事情背后的主使。百里冰也不可能让父亲彻查,因为事关自己的利益。姜冬竹的嘴角露出一抹嘲笑,她就猜百里敬绝不会彻查,她就猜百里敬绝不肯完全相信她,对她仍是疑忌重重,她就猜百里敬其实也想借她们之手逼百里霜露出原形!
百里敬冷漠双睛在三人脸上转来转去,冷哼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冰儿,别再让为父失望下去!”
百里冰终于失了往昔趾高气昂的神采,低头答了一声:“是。”
百里敬双目阴霾如蛇目般扫了大夫人一眼,“好好管教冰儿的妇德妇容,再出现类似情况,后果你是知道的。”
大夫人面色通红泛青,难堪地答道:“我一定会好好管教的,请门主放心。”
百里敬哼了一声:“冰儿丢了这般大的丑,便罚她去佛堂修身养性半个月,好好反思一下。”
百里冰低着头不敢答话,轻咬着唇角看着母亲。大夫人则偷偷瞪一眼姜冬竹,安分守己地答应。“妾身必用心教育冰儿,不让她再出这般纰漏。”
百里敬脸黑如锅底,阴郁得让人大气不敢喘,目光再次扫过三人,重重哼了一声离开。
姜冬竹扬起手腕展露了下那支无名竹手镯,笑着转身便走。
“霜儿。”
姜冬竹吓了一跳,“父亲在等我,可是有事?”
百里敬阴冷的目光打量她良久,冷冷地道:“见好就要收,小心玩火自焚。”
姜冬竹爽朗一笑,“父亲说得不错,不过父亲应该把这话说给二姐听,玩火者必****。”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百里敬阴恨地道:“就算你二姐不争气,也轮不到你,不要妄想能取而代之。”
姜冬竹目瞪口呆,百里敬以为她想把百里冰取而代之成为百里家的骄傲,还是取而代之嫁入皇家?她忍不住笑了两声,然后不屑地道:“父亲想多了,我没有兴趣取代何人!女儿只求自保,父亲若想家和万事兴,就下狠手管住你眼皮下的龌龊之事,否则,就算今日不暴露出来,总有一日也会暴露出来,只怕到时就脱了你的掌控了。”
她无视掉百里敬难看的脸色,继续道:“父亲宠爱二姐是人之常情,可是莫要因这宠爱,伤透了其他女儿的心,到时就算父亲想启用新卒子,这卒子又岂肯配合父亲?”
百里敬心下一凛,不错,不说旁人,只说眼前这丫头已经有脱离他撑控的倾向,还有长女百里雪,也对他心生怨言,眼见最宠爱的女儿最近连连闹出事情,名誉大大受损,若是弃用,只有长女可堪大用。
“父亲若是对我疑心难消,其实可以将我赶出百里家,这百里府,我来过了,也见识过了,如今觉得外面的天地更适合我。父亲可否认了我的血统将我赶出百里家,如此以来,便不用担心外婆有何居心了。”
百里敬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为何现在的霜儿变得令他难懂起来?从前的她,是谨小慎微,唯恐惹他大怒,赶她出百里家,给他的感觉分明就是她进府是别有居心的,所以他会眼睁睁地看着府里的人欺辱她,可是最近的她,越来越让他难懂,眸里越来越亮,似乎无欲无求,令人捉摸不透。现下要他否认血统赶出百里家,是在试探他,还是当真厌倦了百里家的生活?
他打量她片刻,哼了一声道:“你不用试探我,百里家是绝不会容许骨血流浪在外的。”阴冷的目光睨着她,再哼一声:“你既认祖归宗了,除非出嫁,否则,便生是百里家的人,死是百里家的鬼。”语毕离开。
姜冬竹抹着额上冷汗,生是百里家的人,死是百里家的鬼,百里家,算你狠!只不过,你家大夫人可不是这般想的吧。
又过了七八天,因着百里冰受罚跪佛堂去了,姜冬竹享受着百里家从未有过的平静。
姜冬竹最近又开始赖床了,真真正正的日上三杆还不起。此刻,她正恹恹的抱着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个蚕宝宝,唉声叹气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冰雁坐在桌旁,将摘来的各色月季花瓣一片片擦干净摆好,留着提汁做些简单香料。对此姜冬竹很是鄙视:“冰雁,你不会要学那些千金大小姐吧,哎呀,这哪里是习武之人,我瞧你还是拿着镐头去后园葬花吧。”
冰雁同样鄙视地看着她:“像你这粗人,哪了解我们姑娘家的心思,就算习武,用香料薰薰衣服,香喷喷的不好吗?哪像你,连相思都不会,明明想少主了,却不肯承认。”
姜冬竹霍地坐直身子瞪着她:“乱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想少主?!”
冰雁的视线落在她左腕的六节金镶珊瑚手镯上,道:“那你老看那手镯做什么?”
姜冬竹一意识的抚向那手镯,低笑:“冰雁啊,我瞧你是到了年纪开始思春了吧,怎地老惦记着这种男女之事?”
看着这镯子不由得一笑,这镯子啊,是百里府赏菊的前一日,无尘从闻人山庄她的旧居里取来送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