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瑾眼见婉阳公主脸色十分难看,忙道:“公主息怒,舍妹只是……”
婉阳公主一脸怒意,能不怒吗?她爹是皇上,那是九五至尊,受万人崇敬的,竟成了百里冰口里的“老头子”,被百里冰鄙视,这是大不敬之罪!加上适才在闻人澈那里受到冷遇,一肚子的怒气正没处发泄,听她这么说顿时迁怒于她!
急走奔到百里冰身前,扬手狠狠给百里冰两个响亮耳光。“胆敢对当今皇上大不敬!你找死!”
百里冰捂着脸低着头,大气不吭一声。
姜冬竹暗笑一声,倒底是公主,身份在哪儿呢,百里冰半分不敢嚣张。
百里瑾看了看站在院子里的闻人澈,皱眉,转向婉阳公主道:“公主殿下,舍妹是被从前冒充百里家四小姐的辛冬竹给刺激得言语失了分寸,并非有意对皇上不敬,还请公主千万不要误会。”
婉阳公主瞧向百里冰,伸手撩开她的刘海,露出额角的伤疤,厌恶地道:“这就是天下第一美人?这疤丑死了!”
百里冰将头往旁边一扭,用手捂住额角的伤,尖叫一声,惊慌躲进百里瑾的怀里。哭道:“大哥,快跟那贱人要消疤美肌膏!”
婉阳公主蹙起秀眉,目光转向姜冬竹:“什么消疤美肌膏?你知不知道她是宁妃娘娘,如果有药膏,为何不给她?”
姜冬竹不答,反而瞧向闻人澈。
闻人澈缓缓走进屋里,站在姜冬竹身旁,淡淡地问:“那药膏是我送给她的,特意嘱咐她,这药膏给谁都不能给陷害过她无数次的百里冰。”
婉阳公主水眸抬起,怔怔望着他,幽怨地问:“闻人少主,你为何就独独对她这般好?”
闻人澈睨她:“她很快便是我的妻子,我不对她好对谁好?”
婉阳公主轻咬嘴唇,美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说不出话来,父皇对她说,闻人澈命格太硬,克妻克母,说他身有隐癖,好在行房事时掐死女子,所以不允她下嫁给闻人澈。但她却一心想要嫁给他,她不怕死,今日,她甚至卑微的跟他说,只要能与他朝夕相对,便是守一辈了活寡,她也情愿……
为了能跟她在一起,她都这般委曲求全,厚着脸皮跟他说了这话,他竟仍然对她冷着脸,视她的真心如粪土,只冷冷跟她说,他只会娶一个能承受他命格的人,不能冒险掐死一个公主连累闻人山庄。
可是为什么她看见他看那个女人时,眼里竟有宠溺和爱惜?从前他这种目光,只在看一个人时有过,那就是死去的姜冬竹。而这个女人,竟也成了姜冬竹!如果是替身,那么她也愿意!
婉阳公主转向姜冬竹,目光复杂地盯着她打量,喃喃地道:“妻子……”跟着目光落在百里冰脸上,冷笑道:“我算是见识到百里二小姐的温良淑德了,你那疤只有她手里的药膏能治么?”
百里冰此时已经稳定了情绪,从百里瑾怀里挣出,轻拢一下秀发,朝婉阳公主优雅大方地施了一礼,道:“适才是臣女太过激动失控,言语中对皇上多有冲撞,臣女入宫后,会自己向皇上领罚。”
“但愿如此。”婉阳公主不冷不热地道。
百里冰继续道:“臣女定会自己向皇上领罚。公主,臣女适才所以失控,是因为我四妹……不,她说她叫姜冬竹了,是因为姜冬竹还在百里家时从背后暗袭家兄,家兄一时不察,长剑被她打落,那剑正好划破我的额角,损了我的容貌,如今却扣着消疤美肌膏不肯给我,还出言辱骂于我,所以臣女一时激动难控,才失言。”
说着向婉阳公主盈盈跪下,落下一行清泪:“公主,臣女再过四日便要入宫侍奉皇上,若这伤疤不能袪除,臣女怕惊了圣驾,无颜伺候皇上,然而臣女已是皇上的人,若不能侍候皇上,也无颜存活世上了。”
她伸手拔了身旁百里瑾的剑架在自己颈项上,“臣女情愿一死以谢皇恩!”
百里瑾忙跨前一步,双手伸出却又缩回,“二妹三思!”
婉阳公主也是一惊,退后一步,慌道:“你这是做什么?”
百里冰再落一行清泪:“臣女无颜见皇上,却又不能再嫁第二人,唯有一死,保全自己。”
婉阳公主微显惊慌,若是父皇的妃妾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只怕也说不清楚,何况,父皇已经下旨册封,就算百里冰容颜受损,不得父皇宠爱,那也得进宫后父皇发落,她岂能看着父母的妃妾死在她面前?忙转头瞧向闻人澈:“闻人少主,你还不快叫姜冬竹交出那个什么膏药来?若是宁妃死在别苑,你也难脱干系!”
闻人澈清冷俊容毫无波动,冷冷地道:“百里冰,你倒是死死看,瞧瞧你能不能死在我的府里,想死也得找对地方!”
姜冬竹暗叹一声,她失算了啊,只想算计百里瑾,却忘了婉阳毕竟是公主,在人前必会维护皇家威严和体面的。
婉阳公主道:“闻人少主,瞧在我的面上,将药膏给她吧,若是百里冰真死在这里,百里家与闻人家便彻底成仇了。”
闻人澈冷笑一声:“想要药膏可以,百里冰,只要你现在转过去向冬竹下跪认错,我便将那药膏给你!”
姜冬竹不禁翘起嘴角,少主还真是想她心中所想,这叫不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百里冰脸色大变,双手紧紧握着长剑架在脖子上,挺直了脊背:“我绝不会向她下跪!大不了一死了之!”语毕,手上微一用力,作势自刎。
“二妹不要!”百里瑾大叫。
婉阳掩唇惊呼。
闻人澈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右手倏地抬起,一道剑气激射而出,“铮”地一响,百里冰手中的长剑被从中斩断,一截跌落地上。
百里冰惊住,忽觉额上和面颊一痛,接着一道红线从眼帘前滑落,她缓缓伸出右手摸向额头和左颊,然后怔怔地看着手里粘乎乎的血液,怔愣片刻,尖叫一声:“我毁容了!”身子往旁边一歪,晕了过去。
姜冬竹惊讶地伸长脖子看向百里冰,左侧脑门上的新伤到眉毛处,细嫩的左颊上也有一道伤口,正好与脑门上的伤在一条线上,心下暗笑,最近百里冰很容易就受惊过度,动不动就晕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