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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骨

清枫城东北方向的树林深处。

“呜~呜~呜”伴随着流水传来一声声呜咽之声。只见一把约莫七寸,通体漆黑发亮的匕首正躺在地上。而匕首的不远处,却是坐着一具浑身洁白如玉的骷髅,半靠于一老树下。

四周无数的黑气顿时向骸骨汇聚,而此时从河水中也冒出一种白色的气,数量虽不多但也向着骸骨汇聚。

黑白两色汇聚如代表阴阳生死那般,使得那本该死去多时的骸骨竟是开始活了起来,而骸骨就如同是一个无底洞,聚集的无数黑白之气却是一丝不少的被完全融入了骨躯之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骸骨终于停止了吞噬黑气,而白气却是不断的环绕于它身躯之上,融入洁白色的骨头里。骨躯变得越发的白亮,无数细微的裂缝被白气修复,直到骸骨胸前曾被匕首刺穿插入的那根胸骨被修复,这片人形骸骨开始站了起来。

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眶内却孕育了奇异的神采,如同打量着自己现在的这幅身躯。一根一根指骨被它握紧又放开,发出响亮的骨节撞击声,又活动了一下身躯的其它地方,最后骸骨好似露出了满意之色。

“区区三年已过,如今的清枫城好似更有意思了呢,迟来的屠戮似乎更有趣呢,我都快要忍不住品尝,那于绝望和恐惧中绽放的鲜血,那滋味定是无比美味,哈哈哈......”骸骨嘴巴开阖间,却是诡异的发出了嘶哑的阴阴笑声。

而四周的河水却是如沸腾了一般,翻腾间又开始冒出各种各样颜色的气,却是无一例外的被骸骨吸收,在那些气的作用下,骸骨如重塑肉身了一般,开始出现血肉,随着越来越多的彩色之气被吸收,渐渐地于雾气中出现了一个曼妙的身影。朦胧间只见其上凸下翘,完美无瑕的身材扣人心弦,舞动间雾气消散,身上却是披上了一件轻丝羽衣。小腿纤细而长,腿身洁白如玉,玉手细长如青葱,胸部耸立间却是有水滴滑落。其面容亦是娇媚动人,世间罕有,一颦一笑间,似能迷尽天下苍生。

“没想到清枫城里的欲念是越来越多了”,陌生女子看着水面翻滚的五颜六色的气,看了看如今自己的这副身躯,眼中一丝寒光闪过,剩余不多的白气却是被她一口吸收,抬手间又出现无数黑气,疯狂的涌入清枫河水,顺着水流的方向,那是清枫城。

女子似乎又想起什么,随手一挥,无数的彩气被她牵引投向了不远处的匕首,彩气则疯狂的涌入漆黑匕首内,匕首剧烈抖动,似乎想要反抗,却最终还是抵不过众多的彩气,仅仅是嘶鸣了一声,便褪去了光泽,变得锈迹斑斑。

而随着女子的苏醒,清枫城十里外的结界却是越发浑浊,而且原本虚化的护罩正在逐渐凝实。鬼哭之声不绝于耳,地底也不断出现血红色的骷髅越来越多,而这些鬼物这一次不再是在外围乱窜,而是如有目的一般,都向清枫城逼近。

清枫城此刻,岌岌可危。

而另一边,向清枫河上游出发的苏凡和林霜,却也是苦恼了起来,可能是今年放花灯的人太多了吧,向上游走了好长一段路,还是很多人。

“苏凡,要不我们再向前走走吧!”看着再远处只有几盏河灯飘来,林霜如此提议到。

“好吧,我们快一点放完就回去。”苏凡突然有一种心悸的感觉,莫名的忧虑,“我怎么能让林霜失望呢”,苏凡兀自笑了笑。

“苏凡你傻笑什么呢?”林霜看到苏凡的笑,却是开起了玩笑。

“没,没笑什么,我们快走吧。”苏凡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自己心中很乱。

“苏凡,你没事吧?”纵是苏凡不说,林霜却是一个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爱开玩笑,却实则心思细腻的女孩,她感觉到苏凡似乎状态不太好。

苏凡此时真的是心乱如麻,四周好像有一种非常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在牵引着他,混乱中又好似听见有人叫他,无数身影从眼前飘过。

“这里,苏凡!”却是前面的林霜在叫自己,原来林霜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放花灯的地点。

苏凡打着精神走过去,勉强一笑,“这个地方真好”苏凡看着远处的光芒,那么亮,映照得天空都是微黄的光芒。

“来,这里。”林霜此时正坐在河畔的一块比较大的溪石上,挪出了一个位子,笑着招呼着苏凡过来。

远处的光芒微微的触摸到了这里,纵是不太明亮,苏凡却能看到,那个女子静婉如玉,独坐水畔,笑靥如花,脚掌拍打着水花,流水溅溅,细水长流。这世间的一切美好似乎暂停在了这一刻。

心似乎更疼了,这一刻的苏凡,便是如浪的斑驳思绪,也挡不住苏凡的脚步,一步一步,苏凡很用心的向河畔走去。

“喂,你怎么来的这么慢啊。”少女故意嘟着嘴,好似要生气似的。素手随意的拍打着水花。

此刻,二人并肩坐于溪石之上,流水缓缓,秋虫低鸣,水中倒影,却怕是氤氲了轮回。

男孩也不说话,看着女孩,秋风微荡,漾起了水纹,扶起了女孩的秀发,一股清香从女孩的左肩传到了男孩的右肩,再到鼻尖。男孩怜爱的看着女孩,女孩脸颊微红,却也始终看着男孩,两人的手渐渐握到了一起,女孩闭上眼,依偎在男孩右肩,这一刻,男孩抱着女孩,如同抱住了整个世界。

也是此刻,随着咻咻几声,远处天边出现了绚烂的烟花,给漫天的星辰,又点缀了别样的美丽。

还记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如果可以的话,苏凡多么希望,此刻,就是永恒。可这世间,哪有什么永恒。

待苏凡回过神来,四周早已是蒙蒙黑气,远方的灯光灰暗,已被黑气遮蔽。而右肩的林霜,却不知何故睡着了,任是苏凡怎么叫也不醒。

“叫人看了还真是羡慕啊,没想到世间的感情依然还有这么纯净的,若我吃下你们的心,那真是让人高兴得不得了的事啊!”黑暗中不知什么地方,传出了极为动听却又极为魅惑的声音。

“你是谁?!”苏凡一阵惊惧,忽然发现这正是他刚刚感受到的那股陌生又带有熟悉的气息。

“真是奇怪的小鬼。”黑暗中的人显露出身影,便是刚刚复生的那个女子。

“你......”苏凡刚要说话,却是看到陌生女子那张脸的瞬间失去了意识,那是一张难以言喻的能够魅惑众生的脸。

“难道我搞错了?”女子看向原地一动不动,如同被摄去了魂魄的苏凡,缓步走去。

“噗”的一口血从苏凡口中喷出,苏凡只感觉此时头疼欲裂,连话都说不出。

“果然是个有趣的家伙,咯咯咯咯.......”女子放肆的笑着,“这下,我可真是舍不得杀你们两个了”,说罢,女子一挥手,一团黑气便涌向了苏凡和林霜,苏凡只觉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黑气过后,却再不见溪石上的二人。

“一个似乎沾染了本族因果,另一个,没有本族气息,却又好似出于本族,也不枉我苏醒后就随着气息寻来,现在的事,可是有意思的多了。”陌生女子微微一思索,便化作黑气消失不见了。

而陌生女子不知道的是,在她用那众生欲念所聚的彩气腐蚀掉黑色匕的那一刻,位于西蜀国北方的某一间小屋内,一位老者却缓缓睁开了双眼,向清枫城的方向看去,而女子此时也似乎略有所感,向老者所在方向望去,眼中藏着阴冷与怨毒,片刻间嘴角一翘,却是不再在意。

“城南的消息印记还是没有触发,晚了一些么,终于还是来了。”

“清枫城此次恐遭大劫,林羽,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马上前去。”老者平静的说道。

“是,师叔。”一旁的年轻人应到。

此刻的清枫城却是还处在一片欢腾的节日喜庆之中,河边聚集了男男女女,老幼妇孺。而河面则是许许多多的花灯随水漂流,好不热闹。

“如果清枫城能一直如此祥和安宁,那该多好。”此刻李越站在桥上,看着到桥下水畔放花灯的人们,忍不住向河畔上无数漂流的花灯发出寄愿。

再远处,是那些捕快,他们巡视着街道的每一角,每一年都放弃了和家人一起放花灯寄愿,因为他们坚守着这个地方,他们肩负着于小家而言的大家。

清枫河水本是绕城而过,经过多年的改造引流,一部分由北向南穿过城中,向城东南流去,一部分绕城东而过,最终在城外东南汇聚流去。

于此地不远处的城南门外,水面看似平静,睡下却是暗流翻涌,无数黑气似撞击着城南门,却被城门上悬挂的一小块玉佩给挡下了大部分,可随着黑气的越来越多,撞击越来越强,玉佩开始抖动,表面开始出现一丝一丝裂纹,到最后整个玉佩被裂纹给覆盖了,清脆的一声,玉佩化为了粉末。黑气狂涌而入,就连平静的水面也开始沸腾。

而于外界来看,清枫城被漆黑如墨的结界所笼罩,看不清其内有什么,只听得间其中传来的无数哭声哀嚎。而界外,则是万物枯萎,不见一鸟一兽,大地龟裂,如逢末日。

而此刻,清枫城的杀劫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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