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海国,天云城外三十里。
一座不高的小山上,建着一座两层高的木屋,木屋旁有山泉流过,屋后一片果园,此时开满了花朵,木屋东边是几亩良田,种着蔬菜,绿油油的甚是好看,整个环境如世外桃源一般。
山泉旁边有一块大石头,高三米宽有五米,石头表面光滑,还有着一张石桌和石凳,石桌上刻着横竖纵横的长线,似乎是一个棋盘,但此时却放着一张古琴。
“吱呀!”
木屋的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位老者,头发花白,但面部皮肤却没有那么衰老,单看面部恐怕都以为他才四十多岁,其实他已经六十五岁了,他慢慢走到巨石旁边,从另一面上了巨石,原来巨石的另一面有一个人工凿出来的阶梯。
“叮咚!”
琴声悠悠,萦绕在山中,林中鸟儿也叽叽喳喳的迎合着琴音,欢快的在老人周围飞舞,山泉里的鱼儿仿佛也能听懂琴声一般,在溪流中欢快的游来游去,偶尔还翻出了浪花,这幅画面就像是仙境一般。
“先生!先生!”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美好的画面,鸟儿也被惊的四处飞散,鱼儿也不见了踪影,一个莽撞的身影闯进了画面,这人看起来二十多岁,长相倒也说得过去。
老人停下弹动的手指,轻轻压下琴弦,淡淡的说道:“整日莽莽撞撞的,到底何事如此急切?”
这莽撞的年轻人名叫董华,是老人的书童,二十年前还是个小乞丐,老人见他可怜便收养了他。
听到老人有些责怪自己董华憨笑一声说道:“城里楼员外要到山里求画,我阻止不了,此时恐怕已经到山脚下了。”
这老人名叫东方闲云,自称闲云居士,此山也被他命名为闲云山,东方闲云出身在一个书香世家,自幼喜爱琴棋书画,父母在他十岁之时去世,一生希望他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所以他十五岁乡试得秀才之名,二十岁进京赶考,在最后殿试的时候因一篇文章惹得圣怒,虽没有被处死,但被勒令终身禁考,心灰意泠之下在京城外三十里处的一座小山上搭建了一座茅草屋,自己修葺良田,每日弹琴作画吟诗对弈,自给自足,有一日拿着自己的画作进城贩卖,却不料深得文人喜爱,从此他每月只卖一幅,到如今却是一画千金,在京城文商两界无人不知,求画之人虽多,却也遵守他的规矩,没想到今日却来了一个不守规矩之人。
“既然来了就见见吧!”他下了石台,走进木屋之中,别看他已经六十几岁但身体坚朗的很,每餐都能食下一斤大米,而且田里农活也都是自己去做,所以他看起来面色红润,走路也是健步如飞。
“哈哈!先生此处真是犹如仙境,难怪先生犹如仙人一般。”楼员外因为登山有些气喘,捂着胸口也不忘了拍一拍马屁。
这楼员外名叫楼景之,在京城里做生意,家产丰厚,单看他的体型就能看出来,浑身肥肉都能有二百斤了,不然以他四十多岁的年龄爬这百米的小山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楼员外进了木屋,东方闲云请他坐下,倒了一杯香茶,说道:“这月我已经出了一幅画作,绝不会再出一幅,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楼员外也看出东方闲云有些不喜,哀叹一声道:“先生,也不是我故意破坏规矩,实属无奈啊!”
原来这几日邻国的使者来京,带来一位画师,在朝堂之上做一幅画显示国之强盛,这位画师技艺强大,满朝文人竟无人敢与之较量,楼员外的哥哥在朝为官,一时间怒发冲冠,得知楼员外与东方闲云见过几面,下了死命令必须求的一幅画,不然提头来见,楼员外知道他哥哥爱国之心高于一切,还真有可能砍了自己的头,所以马不停蹄的来了闲云山。
东方闲云听完他的解释脸色也稍稍缓和,虽不喜当今圣上,但自己本就是岳海国之人,国之荣耀自然也在自己关心之列,倒也有理由再作一副画作,他想了想问道:“那人画技如何?”
楼员外听他有些松口,心中大喜说道:“自然比不上先生。”
“既然比不过我,为何不拿我以前的画作呈上去?”东方闲云问道。
楼员外摇摇头说道:“那人作了规则,必须以龙为主,先生以前从未画过与龙有关的画,所以……”
以龙为主?龙乃圣上的代言,自己平日虽然画过,但是绝不敢拿出去卖的,不过自己画龙到是手到擒来,他微微一笑道:“那人所作何画?”
楼员外脸色稍稍变了一丝,虽然隐藏但东方闲云能看出来他有一些愤怒,“那人画了一幅龙困浅水图。”
哼!东方闲云冷哼一声,这越国好生自大,竟将自己比作困在浅水的龙,丝毫未将他国放在眼里,虽说当今岳海国圣上治国无方,但也无大错,国力较上一任皇帝,虽然没有增长但也没有倒退,他区区越国竟敢如此托大。
“你暂且回去,明日此时来取画。”东方闲云似乎嗅到了一些不寻常,急忙让楼员外离开。
楼员外见他答应作画,满是高兴的离开了闲云山。
待楼员外走后东方闲云坐在茶座旁,越国的国力比之岳海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断然不敢有丝毫逾越,此次如此高调恐怕有些蹊跷,难道要发生国战?一但国战受苦的就是老百姓,哎!我一介书生年岁也高了,这些事也不是我能关心的,罢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董华!”
“先生!”闻声,董华走了进来。
东方闲云将茶杯放在桌上说道:“你去城中买些毛笔,上次的毛笔还剩下一支,记住要紫竹笔,你快去快回。”
董华点点头,又问道:“墨还要再买些么?”
“顺便买些吧!”
看到董华离去,他取出一张纸平铺在桌上,在砚台上添了些墨研好,又取出一支笔。
你以龙自居,画出龙困浅水,是想说有朝一日蛟龙出海势不可挡么?那我就画一幅天子屠龙,即便你是真龙也会被天子屠掉。
东方闲云双眼冒出精光,手中笔却是动了起来,或涂或勾,时而快时而慢,竟然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完成了一幅画作,但是他并没有就此停下,手中毛笔再次落下,竟是在那龙头上画出双眼,可谓是画龙点睛,这一笔下去,只见此画金光大作,似乎还伴有龙吟,龙吟之声惨烈,似乎像是死前的悲壮,他又一提笔,在画卷上写出“天子屠龙”四个大字,这时,画卷的内容竟然映射在空中,真的活了过来,一条巨龙飞腾在空中,一个白袍男子手持长剑刺在龙头下逆鳞之处,巨龙惨叫,白袍男子浑身威严不可阻挡。
东方闲云将画收卷起来,顿时异象消失,他也仿佛脱力一般瘫坐在凳子上,手中毛笔也化作了粉尘,但他脸上却是布满了笑容。
“没想到今日有感而发,却让画技又上一层楼,竟然达到幻化异象这种境界,不知道古人有没有达到这种境界的,观读史书却没有记载,怕是没有人专研画技像我这般的。”东方闲云将画收了起来,坐在椅子上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在做任何事情了。
大约休息了一刻钟,东方闲云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呵呵,江山无限好,只是已夕阳!”太阳已经西下,此时山边一片红霞,虽是好看却快要天黑了,就像自己虽然身体矫健,但已经六十多岁,怕是没有多少年可活了,真是羡慕神仙,可长生不老。
第二日,董华一早便从城中归来,一同吃了早饭,东方闲云又开始坐在石台上奏曲,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一曲、一画、一诗、一弈,一篇曲子一幅画一首诗一局棋,可谓是四一生活,但他却乐此不彼。
“先生!我来取画了。”大老远就看见楼员外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东方闲云也刚好一曲奏完,让董华将画交给楼员外,说道:“平时不要打开。”这幅画可谓是他最高画技了,能凝出幻象,若是随便打开,怕是惊吓了他人,毕竟其内还伴随龙吟,一不小心恐怕会被龙吟之声吓破胆。
他之前的画只是在画纸上看起来栩栩如生,偶尔会伴随一些声音,还有一些去疾的功效,所以才会如此畅销,就连东方闲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画为何能够治病,不过他并没有去找寻原由,能够治病当然更好。
楼员外接了画卷连忙点头:“是,是!平时一定不会打开。”求到画他心里也算是放下一块石头,嘴上挂着笑意说道:“先生,此时越国使者正在朝堂等着,我就先把画送去,先生要一起去么?”
东方闲云摇摇头说道:“你自己去吧。”他可不想见皇帝那老头子,说完背着手走上了石台,手中摆弄着棋子,似乎已经进入了对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