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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剑邪出手惊天地 一梅问雪是何意

金铭城内最喧嚣之地莫过于琉璃东街,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各式酒楼花红柳绿,亭台楼阁,五色牌坊,错落有致分布大街两侧。

这日,两位非凡之客,一前一后踏步前来。

走在前面之人,中等体格男子,一席淡蓝色漳缎长袍,右肩绣有梅花一支,这梅花蜿蜒至臂上点缀数朵花瓣,脚上踏着云锦靴。再看他面上冰冷若十月瓦上薄霜,苍白冷峻,眉目清朗,淡蓝瞳色有几分的妖异之感,神色中有几分傲然之姿。手持一长剑约有五尺,剑鞘通体碧蓝,上面刻有一字“凛”,看这男子分明是一剑客姿态。

身后一位,则是一修行者的打扮,米色的僧袍,白色的莲花纹布鞋,衣襟连帽,似乎是北域之人的装扮。修者虽然是佛门弟子的衣着,却未曾剃度,一头的白发齐肩,面色红润剔透若少年一般,但举止步伐庄重沉稳,眉目刚毅俊朗,却又透出盈盈慈悲之光,看不出是何年岁之人。手持金色琉璃佛珠,里面刻着字字梵语。

剑客行至一茶楼前停下脚步,抬头望见屋檐下题有牌匾“洛神留香”,尔后楼中飘出阵阵靡靡之音。

剑客迈步便要登上茶楼,而行者紧跟其后。迈上两步台阶后,剑客头也不回说道:“大师,这茶楼乃********,汝可进得?”

行者轻撵佛珠说道:“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此处于他人是风花雪月,于先生是纳凉解渴,于我也可是大雄宝殿。”

“哼!”剑客不置可否,再无言语自顾自迈上茶楼,选了张靠窗的桌子便坐下,二人落座相隔了数桌。

茶博士应声来到剑客面前,满脸堆笑张嘴边招呼:“哟,这位客官您来得正是时啊,今日里我们茶楼头牌湘红姑娘奏新曲可是余音绕梁啊,我们这还有上等的毛尖、龙井……”

未等茶博士把话说完,剑客便从怀中掏出一盏“紫龙盘山壶”,一琉璃瓶和一盏玉罐,对茶博士道:“琉璃瓶中乃棠国花房山泉水,罐中是绥国贡茶‘百里凝芳’。你以这‘紫龙盘山壶’装此水至八分满,舀三勺茶,煮沸三刻后再静置半刻。听明白了吗?你要是敢坏了吾之茶,吾便砸了你这茶楼!”他随手便掷出一小锭碎银给茶博士,剑客面无表情的述说着却是有几分威压。茶博士此刻又惊又喜,唯唯称是便小心翼翼的收了器具退步而去。而行者这边只是要了一壶粗茶,二人各自端坐,全无言语交流。

这茶楼也看得出是富贵温柔乡,雕梁画栋之上勾勒的尽是风花雪月。一楼大厅正中是一五彩玉砌台,左右各三丈大小。此刻台上一位艳丽姑娘慢束罗裙半露胸,纤纤十指正抚奏琵琶,吴侬软语让人心醉神迷。又有四位美人霓裳薄纱,长绸舞袖宛若飞仙般翩翩舞起。

二楼设计三面围绕五彩玉台,靠里的雅座皆可观赏这台下美人舞动。正当中这厢有几位,为首坐的为一黝黑的大汉,身高九尺,满脸横肉,一身的紫色蟒纹长袍,睚眦兽头金腰带,头上戴着三梁进贤冠。身边几人同样穿着紫色长袍立在两侧,手按佩刀,回首直直盯着剑客。

过了一会儿,茶博士奉茶登上二楼,正打中间过被那黝黑的大汉一把抢去了茶壶。这黑大汉虽然四肢健硕却出手轻盈,夺过茶壶来茶博士都后知后觉,只留他一脸的诧异。他正懵时转头斜眼看见黑大汉的装扮,一眼便认出此人地位轻重,连忙低头退却,再不敢有眼神交集。

黑大汉揭开壶盖,瞬间香气溢满茶楼,此香味如春日暖阳扶人鼻尖,温和婉转。

“好茶!”黑大汉端着茶壶便向剑客走来:“这茶好品相,绝非凡品。宁国没有这样的茶!”

剑客依旧一副傲然淡定之姿,瞥了黑大汉一眼。

黑大汉渐走渐近,一边继续说道:“在下乃是宁国西极殿蔡申。人说远来是客,我既然喝了先生的茶,就与先生是朋友,请先生过府上一聚!”说罢他双目浑圆瞪着剑客,那紫龙盘山壶端起就要往嘴边去送。

倏尔如闪电一般,剑客起身一把抓住了蔡申的手。这一抓飞龙擒月,只听到“嘎嘎”声作响,蔡申手骨如弯折的翠竹就要断裂。

“啊……你!”蔡申惊恐的叫着,心中无比愤恨和不可思议。自己身为西极殿下五虎将之一,自幼便力能拔山,练就了十八路外家功夫,铜皮铁骨,若按排位应该属于“兼通甲等”的武学造诣,细数整个宁国上下也无几人可以伤他。今日却像待宰的雏鸟一样被捏在手心,惶恐之余便是恼羞成怒。

他右手攥拳,提劲于手,挥手便冲剑客而去。此拳有排山倒海力沉千钧之势,与空气摩擦都燃起了火星。只见此拳飞向剑客面庞而去,十尺、五尺、三尺、一丈、三丈、五丈,却是越飞越远。蔡胜扑通倒地,掀飞了排排桌椅,只留有胸前脚印一枚,而他也自是呕红一口,一时岔气说不出话来。

剑客拍了拍裤腿,又拿出一抹淡蓝色水绣手绢,轻轻擦拭刚才抓握蔡胜的手,连俯仰观瞧都不看倒地之人,便又淡然落座,傲然之色尽显于脸上。

茶楼传来打斗之声,蔡胜的爪牙一窝蜂涌入二楼。十余名同着紫色长袍的侍卫眼见平日难逢敌手的大人如今却倒地不起,面面相觑之余,有两名手脚麻利的侍卫赶忙将蔡胜搀扶起来,其他人则抽刀围拢在剑客四周,但是绝无一人感上前一步。

蔡胜爬起踉跄的站住,一把推开扶他的侍卫。眼看自己在手下面前威风扫地,一股怒气涌上心头,黝黑的脸也换做绛紫色,双目瞪大如铜铃一般,咆哮道:“老子要宰了你!”

说罢便亮出一把七尺长虎头蟒纹双刃斧,斧身通体墨黑发亮,乃是上等的玄铁打造。刃长二尺五,吹毛断发,挥舞空中“呼呼”割裂风声如同虎啸,只见蔡胜单手执斧,斧尖凿地,凝气聚神,气劲之大竟让整个茶楼都左右摇曳。

剑客见此情况,脸上傲然之气为之一敛,起身站立五尺长剑横于胸前说道:“我原道你是个肮脏泼皮之户,杀了你污我之双手也,汝既然先亮出兵刃,于我而言不可失礼于人。请赐招!”

只听得“嘤”一声,凛霄剑应声而出,如同针刺般刺透众人耳膜,换来阵阵哀嚎。剑客弓步扎马,右手执剑,剑锋朝上,左手双指冲地,霎时周遭水汽凝结,寒气陡升,众人脸上似乎都蒙上了薄霜,整个茶楼在此刻如死般沉寂压抑,只伴随一句句低声吟唱:

“一萧,听风着律,”

“一曲,天疏地离,”

“一剑,舞空书寂,”

“一梅,问雪何意!”

一道细纹剑气聚集着死亡气息直扑蔡胜众人而来。

“不妙!”在旁的行者此刻有了动作,急忙纵身跃至剑气之前,双手运劲,右手聚气隐隐可见乃佛家万字法印,由下往上生生将剑气推向屋顶而去,双脚扎步往下一沉,左手顺势一挥向蔡胜众人发一气掌。只见气掌席卷众人击破茶楼二楼围栏,蔡胜和侍卫纷纷落在大街之上,虽有皮肉之伤,但皆无大碍。

而另外一边,剑气所到之处摧枯拉朽,竟削去了茶楼半个屋顶仍直冲云霄而去,现场只留茶博士摊在地上瑟瑟发抖。以此威力观之,常人若是吃下此招必定是身首异处。

“一……一梅问雪,你是剑邪!你是……‘北域剑邪’,‘一梅问雪韩千秋’,走,我们快走。”蔡胜此刻脸上又换了土色,跌跌撞撞,也顾不得自己的爪牙,施展自身最高身法飞奔而去。

韩千秋收起剑来,面露愠色,对行者说道:“空觉,你,多管闲事了。”

空觉双手合十说道:“韩先生,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我知这酷吏绝非良善之辈,亦对先生无礼在先,但有道是见其生不忍见其死也,修者闻难而不问可也?我实在不忍见其被先生所戳。况以先生大能,杀宁国要吏,怕是冲突之下将是血雨腥风,要伤及众多无辜,不可不可。空觉若有得罪之处,望先生海涵。”

韩千秋冷眼以对,运气将紫龙盘山壶吸至手心,傲然开口道:“凉了。”便将茶倒掉,起身离开茶楼。

空觉起身放下两个铜板也尾随韩千秋而行。韩千秋面上露出一脸的不耐道:“大师近年来在北域崛起,更有人称汝为‘圣行者’,佛家弟子不思忖度化天下,终日纠缠于我,是何用意?”

行者轻捻佛珠答道:“先生此话重了,‘圣行者’空觉愧不敢当。我只云游四方,自证己道,有缘者度之。那日北域中巧遇先生,见先生怒气滔天,杀气磅礴,我也常听闻韩先生轻易不下魅山,只怕这姿态是寻仇而去了。先生‘剑邪’之名,北域无人不知,虽然不是滥杀之人,但是倘若有人敢在先生面前亮兵器者必定是十死无生。为防先生无故添置仇家,空觉愿一尽己力。况我来宁国,还有其他要事。”

“哼,汝怎知吾想杀之人还在世上。”

韩千秋一声冷哼,空觉感到心头一凛:“先生何意?”

剑邪双手背身,冷冷的说道:“大师可记得三日前,在洛城外那一小店,小二待客不周,我要出手教训被你阻止,你我在屋外过了三招,最后一招故意打歪,你以为吾是冲着茶店去的,殊不知此招被你引导击中店旁的山上,吾之剑气却是埋入山中将山上树木根部和山体石块尽数击碎。宁国多暴雨,这店明日便在土石之下了。”

“啊?你……”空觉心知不妙,面露金刚之色,转身飞也似的赶去武津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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