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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牵魂棺(1)

引子乔小珍抱着一袋厚厚的参考书,坐在学校巨大的看台上,风从她身后吹了过来,撩起她迷人的长发。她随手拢了拢,露出清澈的微笑。

“晚上真的要和林申去看电影吗?”白宇坐在一旁,他撅了撅嘴,手指胡乱地揉搓着事先准备好的玫瑰花。

乔小珍无奈地点点头,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变形金刚》的电影票,说:“票都已经买好了,总不能放人家鸽子吧。再说,林申都已经约我好几次了,我想这一次如果再拒绝了可不好。”

白宇抿了抿嘴,欲言又止。本来他计划今晚约乔小珍吃饭,顺便向她表白的。

“看完电影之后我要去同学家一趟,林申会送我过去,但是再回来的时候估计就会很晚了。”乔小珍突然很调皮地笑了笑。

“那我去接你!”白宇突然精神起来,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突然得到了救命的良药。

乔小珍安心地点点头,起身说:“我得回宿舍去准备一下,不能穿得太随便了。”

白宇虽然心中还是有一些愤愤不平,但是还是忍住不爽,对她笑了笑,虽然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

乔小珍急匆匆地下了看台,白宇啐了一口,“林申这个狗娘养的,敢跟我抢女人,让老子找机会着实修理你一顿!”

他看着乔小珍慢慢朝着宿舍楼跑去,她偶尔回眸一笑,白宇都会如同触电一般站起来,和她挥挥手。

可是那个瞬间,他的表情竟然由欢愉变成某种厌恶,然后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没错,是恐惧!

他看见了一个穿着怪异的人在教学楼的后面一闪而过。

是他!绝对是他!白宇吞了一口唾沫,连同那个秘密一起被他吞到了胃里。

他迅速收拾好东西,从看台的另一边下来,那里有一条小道直通学校的后门。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家去,因为他知道来者不善!

失约乔小珍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她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午夜了。同学劝她在这里留宿,她佯装安心地点点头,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白宇不是那种不守约的人,况且今天晚上来这里接她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难道他出了什么事情——想到这里,乔小珍不由得浑身一颤。她突然心慌起来,掏出手机,调出了白宇的号码,按下了拨通键。

一阵令人烦躁的彩铃音。

“没人接听!”乔小珍叹了口气,“手机开机却没人接听。”她的不安又一次加重。

“不要担心了,再等等看,或许他在路上了也说不定。”同学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乔小珍点点头,她现在只能这样期望了,期望白宇正在急匆匆地朝这边赶来,然后满头大汗地朝她咧嘴笑笑。

她转身和同学进了屋,扔下背后一片不见希望的黑暗。

而黑暗的另一头——白宇趴在那里,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慢慢地变弱,到最后甚至都可以忽略不计,从胸腔里透出的血液也由刚刚的喷薄状态变成了汩汩的细流。

他嗅到了一阵强烈的腥味。

那张脸从黑色的氤氲露了出来,他揪住了白宇的头发,恶狠狠地说:“还是不愿意跟我回去吗?”

白宇能够感到对方的话里透出的邪恶与霸气,他虚弱地说:“我不认识你,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他感觉这句话从喉咙里渗出来的时候还带着腥气,“更不认识你说过的地方。”

对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很无奈地说:“如果你早早答应跟我回去,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现在还要丢掉性命。”

白宇感觉目光渐渐涣散,甚至无法准确地聚焦,眼前的这个神秘人越来越模糊,他身穿的袍子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铃声,从左手的方向传来,他努力将头扭了过去,丢在地上的手机正在欢快地响着。

是乔小珍,肯定是乔小珍等急了,是他失约了。白宇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他的手臂直直地伸出去,试图去捡起那只手机。

可是就在那个瞬间,一只有力的大脚碾在了手机上面,接着发出一阵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白宇的胸腔中突然燃起一阵很大的怒火,他机械地抬起头,再次看到那张恐怖的脸,接着一块石头重重地砸了过来,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喊一声,就无力地瘫在了那里。

白宇最后感觉到的,是无止境的——黑暗。

尸踪“你说什么?”乔小珍的声调不由得提了八度,“白宇失踪了?”

林申和方子宁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方子宁不安地说:“昨天晚上,白宇没有回宿舍。他开始说晚上不用等他了,但是过了半夜,我们还是不放心,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的手机已经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了。”

乔小珍突然心生不安,白宇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值得他不说一声就神秘失踪?

“白宇会不会像电影里演的,被……”林申突然说了一句,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用一个动作代替了——手横伸到脖子前面,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少乌鸦嘴了。”乔小珍虽然嘴上还很强硬,心里实际上却早已乱成一团,她紧紧攥了攥拳头,手心里渗出密密麻麻的汗。

林申和方子宁不再说什么,三人默默地回到教室,如同脱线木偶般在那里坐了一上午。

直到中午的时候,他们被突然出现的警察带去做了问话。

“你好,我是刑警一队的刑警,我叫周皓。”周皓自报了家门,坐下来之前,给他们三人各倒了一杯水。

乔小珍不免一阵狐疑:警察找他们难道是因为白宇失踪的事情?可是谁也没通知警察这件事啊。她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林申和方子宁,他们两个也是一脸茫然。

“我开门见山好了。”周皓开了口,“今天早上,有人报案说在银通小区某单元后面发现了大量的血迹,旁边有一块十公斤左右的石块,上面沾满了血渍和头皮组织,经过鉴定是同一个人的,不过在现场并没有找到受伤的人,法医告诉我们被这种石块砸中头颅,活下来的概率几乎为零。我们在现场勘察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散落的东西,包括钱包和一只被踩坏的手机。钱包里的身份证证明这名可能的被害人叫做白宇。经过我们调查,白宇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而和他有密切接触的就只有你们三个。”

“你说什么?!”乔小珍激动地问道,“你的意思是,白宇被人杀害了?”

周皓无奈地点点头,“按现在掌握的线索来说,他活下来的可能性非常小。”

“白宇被害了?!”林申感觉像有一根尖锐的针瞬间扎进了大脑。

“所以我希望能从你们这里得到一些线索。”周皓点燃了一支烟,“你们之中谁和白宇有过最后的接触?”

方子宁首先说:“我昨晚一直待在宿舍里和其他宿舍的同学打牌,下课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他。”

林申瞄了乔小珍一眼,理直气壮地说:“我昨晚和小珍一起去看电影了,也没有看到白宇,我们可以互相作证。”

方子宁一听昨晚他们两个去看了电影,心中不免一阵嫉妒,因为他也和林申还有白宇一样喜欢着乔小珍。

周皓嗯了一声。突然乔小珍开口了,“不是的!”这句话让其他人都愣了。

“你说你昨晚没有和林申看电影?”周皓最先反应过来。

乔小珍摇摇头,说:“我和林申确实去看过电影。电影结束后,我让林申送我去了同学家,然后他就回学校了。下午的时候,白宇得知晚上我会去同学家,就答应来接我。”

“后来呢?”

“到了约定的时间,他还没有来,我拨了他的电话,电话通了却一直无人接听,我以为他正在赶路,所以隔了一会儿才打了第二次,但是那个时候他的手机已经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了。”

周皓若有所思,他觉得这三个孩子没有撒谎。白宇人缘很好,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会是谁将他杀害的呢?更诡异的是,他的尸体也神秘失踪了。

难道是尸体上留下了会暴露凶手身份的线索?可是凶手本可以毁掉它,没必要带走整具尸体。

到底是为了什么?

刺探乔小珍如同失了魂一般走在前面,穿过马路时差点被车撞到。

“你没事吧?”林申及时地拉住了她的胳膊,紧接着一辆汽车从他们眼前掠过,车里的人扔下一句:“找死啊!”

乔小珍突然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她趴在林申的肩膀上啜泣着,“为什么会这样?昨天他还好好的,为什么一夜没见,就会被害,而且尸体也不见了?!”

方子宁心疼地靠了过来,安慰道:“小珍,警方虽然这么认定,但是毕竟还没有找到白宇的尸体,所以他也可能还活着啊。”

林申也应和了几句。

他们将乔小珍送回宿舍,然后林申买了两瓶啤酒,和方子宁坐到看台上。虽然他们三个都非常喜欢乔小珍,也因为同时追求一个女孩而造成了很多矛盾和隔阂,但当他们得知白宇神秘遇害的时候,也满心的悲伤,毕竟他们是同寝室的哥儿们。

两人沉默地喝着闷酒。过了一会儿,林申突然发现气氛不对劲,便扭头看了看方子宁,方子宁不知看到了什么愣在那里。

他用胳膊杵了杵方子宁,小声问道:“喂,你怎么了?”

方子宁如梦初醒般打了一个冷战,那个瞬间,林申也感觉一股莫名的诡异感笼罩而来。

“我刚刚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申觉得方子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颤抖了一下。

“谁?”

方子宁不由得将身子朝林申靠了靠,说:“就是那天晚上我们遇到的怪人。”

“怪人”两个字像是一剂清醒剂,让林申猛地一颤,问:“他刚刚出现了?”

方子宁伸手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说:“虽然只是一个身影,但是我还是能认出就是他。”一种巨大的不安袭击了他,“林申,你说白宇的被害会不会和他有关?”

“你怎么会联想到他?”

“那天晚上我们遇见他之后,我总是遭到他的骚扰,他就像一个幽灵一样随时可能出现。我听白宇也说过,他和我的遭遇一样,我想你应该也是这样吧。”

林申沉默不语。

“他总是想带我们走,去一个我们听都没有听过的地方。”

“不要说了。”林申打断了方子宁的话,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他们都知道那个神秘的影子是谁,此刻他们都怀疑是那个神秘人杀害了白宇,并且藏起了他的尸体。

他们面面相觑,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会不会还有下一个失踪者?

连环林申也不见了——没错,方子宁是这么说的:“昨天下午我们喝了很多酒,然后醉醺醺地回了宿舍,连衣服都没有脱就睡着了。可是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却发现林申的床铺上空空如也,好像根本没有人睡过,而他也没了踪影,我打他的手机,但是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乔小珍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没想到一夜之间,林申也神秘失踪了!如果没有白宇的事情,或许他们会以为林申是在和大家开玩笑。

“小珍,你说林申会不会也被……”说到这里方子宁突然闭上了嘴巴。

乔小珍愣在原地,她感觉他们正在慢慢接近一个神秘莫测的旋涡。

“难道真的是他?”方子宁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谁?”

方子宁干涩地挡了过去,“没什么,没什么。”

乔小珍确信方子宁隐瞒了什么,但是他既然不说,她也不好逼问。眼下,必须马上和周皓取得联系。

周皓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房间一角的沙发上正坐着神情落寞的乔小珍和方子宁。

周皓一下子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他坐下来,点燃了一支烟,说:“不会是林申也不见了吧?”

乔小珍和方子宁互相看了看,点点头。方子宁和周皓说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周皓边听边做了记录,然后他说道:“因为并没有找到有关林申遇害的东西,现在连失踪都还谈不上。警方一向都是看证据办事的,但是假设有一个神秘的人杀了他,带走了他的尸体,那么我想的是:第一,他为什么会选中他们两个,会不会还有下一个目标?第二,他带走他们的尸体目的是什么?”

方子宁突然不自觉地搓起了手,周皓一眼便看出他心中强烈的不安。

周皓确定他掌握着一些线索,只是凭直觉,虽然警察应该有丰富的想象力,但是一切都应该建立在证据的基础上。

现在只有一个有大量血渍、凶器和证明死者身份的物品遗留的现场,却不见尸体,甚至连嫌疑人的范围都无法确定,然后又是一起口头叙述的失踪案件。两起案件虽然留下了一些线索,但是追查下去却全部都是死胡同,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周皓使劲抽了一口烟,然后重重地吐出烟圈,“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清楚了,说实话,我们并没有明确的破案方向,希望你们回去好好想想,看是否遗漏了什么东西没有跟我说。”他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故意看了方子宁一眼。

离开的时候,乔小珍先出了房间,周皓突然拍了拍方子宁的肩膀,说:“既然你不愿意说出秘密,那就好好保护自己。”

“好好保护自己”六个字像是一把锤子将方子宁钉在了原地,他愣了一下,然后扭头对周皓说了两个字:“谢谢。”

窒命乔小珍突然坐了起来,她的睡衣被燥热的汗浸湿了,她坐在床铺上,大口喘气。

过了几秒钟,她确定刚刚做了一个噩梦,她长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看时间,才刚十点钟,宿舍其他姐妹还在外面玩没有回来。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给方子宁发了一条短信,她突然很想见到他。

她穿着一身睡衣,头发蓬松的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她看到了等在看台边上的方子宁,他光着上身,下半身穿了一条沙滩裤,嘴角还有没有擦净的牙膏沫。

“怎么了,小公主?”方子宁看着她满脸的不安,眼角甚至还有几滴没有拭去的眼泪,心疼地问道。

乔小珍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她知道都是自己不好,始终无法在这三个男生中做出一个选择。当初他们三个一同追求她的时候,她被白宇的孩子气和真诚深深吸引,然后又为林申的幽默和大哥般的气质所着迷,而方子宁所散发出来的细心和小魅惑,是她不能抗拒的。就这样,她始终在三个人中游离着,过着那种小公主的日子,而他们分别扮演着骑士的角色。

但是,白宇的神秘被害和林申的诡异失踪让她心里一下子充满了恐惧,所以她开始格外关心剩下的方子宁。

“我梦见你也不见了,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我突然好害怕!”她说着便扑到他的怀里。方子宁感到一种从未奢望过的温暖和心动蔓延开来,心中像是小鹿般惴惴不安。

他舔了舔嘴唇,双臂顺势抱住了她,那个瞬间,他突然有了一种圆满的感觉,这个他一直爱慕的女孩此刻终于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短暂的温存后,乔小珍便准备回去了,她约方子宁出来也只是想确定那个梦是否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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