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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如影随刑(2)

“我刚刚路过方磊所在的纪元大学后面的仓库,很多围观的学生告诉我,方磊被烧死了。”高丞感到刚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仍旧心有余悸。不容他多想,高丞穿上警服便走进了黑夜。

高丞赶到现场的时候,刚子已经将现场围观的学生驱散开了,校方做了很多配合工作。躺在高丞面前的是一具已经烧焦的尸体,外露的轮廓告诉他这就是方磊。发现这具尸体的是一对情侣,他们发现的时候,方磊就已经被烧焦了,他的胸前插着一把匕首,最诡异的是方磊烧焦的手里竟然攥着一卷完好无损的录像带。

又是录像带——高丞不由得心生一股怒火。

他起身,示意部分警察保护现场,其余的回去。

“如果没有猜错,我想录像带的内容应该同样是一段方磊被烧死的情节。”刚子沉重地说了一句。

高丞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他咬了咬牙,本来今晚应该能从方磊口中得知那个秘密的,但是却不想他在此时出了意外。难道是凶手洞悉了他的动机,或者说凶手知道了他的想法而起了杀机?

高丞毕竟是办案多年的刑警,他迅速调整了情绪,强作镇定地拍了拍刚子的肩膀,说:“你也不用回去了,跟家里说一声,今晚可能又要通宵加班了!”

刚子抿了抿嘴,“高队,我们一定会找到线索的。”

魅影双杀她躺在那里,无边的黑暗迅速包裹了过来,她听到血液一点一点从体腔里被释放出去的声音,滴答滴答,格外刺耳。

她努力睁开眼睛,那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她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他做的。

“方磊是你杀的。”她小声地吐出这几个字。

对方不说话,那个瞬间,他再次用力,刀子的刀刃部分全部插进了她的身体,她咳嗽了一声,血沫洒进了空气里。

“原来你就是那个藏在背后的黑手,你杀了林潇,害死袁筱强,接着烧死了方磊,现在又捅死我!”

“如果你没有看见这一切,如果你答应不说出去,现在我们都相安无事。”

“相安无事?”说到这,她用力地咳了一声,身体因咳嗽而产生巨大的联动效应,疼痛感瞬间覆盖了全身,“原来我也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我不想了,我做了那么久的演员,我不要再掩饰自己的恐惧了,我不要——”

对方不再言语,但是她感觉他颤抖的手在慢慢地回缩,“你知道我们已经走到了地狱的入口了吗?”

对方没出声,他似乎在极力镇定着自己的情绪。

她轻蔑地笑了笑,“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非得将我们一一杀死?”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不说就算了,反正我知道也没有意义了,我只想问你,你害怕地狱吗?”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对方依旧沉默不语。

“你害怕地狱吗?”她依旧不断地问着,声音逐渐变小。

“你害怕地狱!你怕!你怕!你怕……”随着声音的渐弱,她瘫软在了地上,那双充满惊恐的眼睛始终没能闭上。

对方同样跪在那里,失声痛哭出来,反复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他突然像疯子一般喊叫着:“你出来吧,我知道是你,梁涵,我知道是你!你死不瞑目,你现在回来索命了是吗?”说着他瘫在地上,趴在她的身上痛哭着,“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他感觉黑暗里竟然现出一把亮闪闪的刀子,它一点一点靠了过来,然后抬起,慢慢变得庞大。

那个瞬间,他突然大叫一声:“你来杀我吧,梁涵!”他感觉心脏停跳了一下,大量的鲜血从黑暗中汹涌了出来,接着漫过了他的身体。他躺在那里,忽然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他的耳边回响着巨大的潮声,在那些声音中,他突然听到了那句突冰冷的对白——

“有人问我,这世间的地狱在哪里,天上还是地下?我回答说,地狱就在我们的心中。”

X的破绽高丞再次将所有的资料看了一遍,天亮的时候,鉴定科出了结果。

“什么,手法不一样?”高丞惊讶地张大嘴巴。

刚子点点头,说:“没错,虽然方磊手里握着那卷录像带,录像带显示的内容也同样是一段被烧死的场景,但是与之前在林潇和袁筱强的手里发现的录像带的处理方式不一样。很可能……”

“很可能还存在另外一个凶手!”高丞说出了猜测。

这时候,突然有人跑进来,慌慌张张地说:“高队,有人报警,说在纪元大学后面的仓库里发现了两具尸体!”

“什么,又发现了尸体?”高丞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叫上刚子,出门便钻进了警车。

令高丞没有想到的是,死者竟然是卢子坤和薛菁菁。经过法医鉴定,薛菁菁是被刀子扎进了要害部位导致失血过多而死,而卢子坤则是因为恐惧引发急性心肌梗塞而死。

“现在唯一可能掌握那卷录像带秘密的人也死了。”刚子失落地说。

“录像带”三个字提醒了高丞,他的脑海里迅速回想着这几起案子的细枝末节,他感觉自己忽略了一个致命的环节,只要找到它,就能够找到整个事件的起始点……

高丞闭上眼睛,所有的情节急速地在脑海里回放着。猛地,他睁大了眼睛,用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高队,你怎么了?”刚子困惑地问道。

“谜题即将被解开!”高丞沉静地说。

“但是那个秘密已经无人知晓了,你不是说那个秘密是关键吗?”刚子反问。

“没错。”高丞一脸自信地说,“那个秘密的确是关键,但是现在还有一个人知道那个秘密。”

“谁?”

“X!”

X的献身高丞看了看时间,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五分钟。他之前将薛菁菁被杀的消息放了出去,却隐藏了卢子坤死亡的消息,因为他要等着凶手上钩。

事实证明高丞的猜测是正确的。没过多久,卢子坤的手机就收到了来自“X”的信息,高丞用卢子坤的身份回复,顺利地约对方在这个地方见面。

“你来了。”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高丞慢慢扭过头,他沉默的表情让对方惊讶得愣了一下。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高丞还是第一时间喊出了她的名字:“林潇?”

确实,这个前来赴约的人确是林潇无疑!

“看来我的猜测真的没错,果然是你,林潇。”高丞佯装镇定地说,之前他猜测或许是林潇,但是当这个猜测变成现实的时候,他还是着实吓了一跳。

林潇的表情瞬间恢复了正常,她苦涩地笑笑:“高警官,这一切最终还是难逃你的双眼。”她似乎没有任何逃避的迹象,淡定地说:“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只是想问一句,你是如何识破这一切的?”

“其实,我真正怀疑到你,是在薛菁菁和卢子坤死后。”

“卢子坤死了?”林潇惊讶地反问,她沉寂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顿时明白了。

高丞点点头,“没错,卢子坤也死了,但是我只是将薛菁菁被杀的消息放了出去,因为我确信那个藏在背后的人肯定会和最后一个幸存者联系的,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没错。”

林潇不语,她继续听着高丞的推理,“整个案子看起来确实有很多疑点,你出了车祸,面目全非,胸前插着一把致命的匕首,手里握着一卷来历不明的录像带,而录像带的内容竟是你出车祸的情节。紧接着是死在湖中的袁筱强,他因被人刺中右胸而死,手里同样握着一卷录像带。此时,方磊主动和我联系,想要告诉我关于那些录像带的秘密。结果,就在我将要得知的时候,他却被烧死了,胸前同样插着匕首,手里握着录像带。

“这三起案件看起来貌似是出于同一人之手,但是经过鉴定,第三卷录像带的处理方式和前两卷不一样,这让我怀疑可能是其他人杀了方磊,却用这种方式进行掩饰。按常理推断,凶手应该是掌握这个秘密的人,当然不是卢子坤就是薛菁菁了。我想应该是方磊想要公布秘密的消息被他们知晓了,所以凶手起了杀意。从卢子坤和薛菁菁二人死亡现场的情况推测,薛菁菁是被卢子坤所杀,如果是他们两人一起杀了方磊,那么他们不会发生冲突。最有可能的是卢子坤杀害方磊的事情被薛菁菁目击到了,之后二人起了争执,造成薛菁菁被杀,而卢子坤因为压力和恐惧引发心脏病死了。

“我仔细看了你车祸的记录,你头部被撞烂,我想,那个根本不是你,只是你将证件留在了那里,让我们认为那就是你。然后你就可以一步一步实行自己的计划了,我说的没错吧!”

说到这里,林潇拍手说道:“高警官,你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对手!”

高丞肯定,下面这个故事绝对是他从警多年以来听过的最悲伤同时也是最荒诞的故事——

我叫做林潇,是一个热爱表演的女孩,从小我就梦想长大了要当一名演员,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离自己的梦越来越远。进入大学后,我认识了同样热爱表演和拍摄的袁筱强、方磊、卢子坤和薛菁菁。

我们成立了一个叫做“追梦”的小组。为了成名,我们终于得到了一次参加某个小型电影节的机会,但是要想在电影节上崭露头角,必须要有出色的作品,经过几天的商量,我们终于决定拍摄一部低成本的恐怖片,取名叫做《如影随刑》。

影片讲述的是几个十分要好的大学生,露营在一个荒山,无意中唤醒了住在那里的恶魔。后来他们为了逃走,便将其中一个朋友送给了恶魔,但是恶魔却不放过他们,紧接着他们便一个个地死掉了。他们有的死于绞刑,有的死于溺水,有的死于焚烧,有的则死于刀伤……

当时,因为拍摄人员不够,又找不到合适的演员,我就把一直在追求我的梁涵找来。我们让他饰演一个因绞刑而死的学生。在拍摄的时候,他感觉不适,甚至作了求救,但是我们都没有理睬,坚持拍摄完毕。结果效果非常好,很逼真,而付出的代价竟然是梁涵的死亡,为了追求真实震撼的效果,他竟然被我们误杀了。

当时我很伤心,但是恐惧却占了上风。作为整个组织的管理员,卢子坤说不要声张。我虽然坚持报警,但是他说如果我报了警,所有人都要坐牢,而我们的演员梦都将化为泡影,所以我犹豫了。最后,在大家的商议下,我们偷偷埋葬了他,为了自己自私的梦想不再提起他。

谁知,后来我无意中得知,原来是卢子坤和袁筱强为了成名,追求画面逼真,蓄意杀害了梁涵。我很是气愤,却无能为力。这部小成本电影果然受到了关注,可笑的是在演员表上只有我们几个人的名字,梁涵根本没有被列在演员表上,他就这样被忽略了。

事情过了好久,所有人都缄默着,而缄默的最大理由就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仿佛为了自己的梦想,所有的错误和谎言都显得微不足道。

后来,袁筱强和卢子坤接到拍摄一部新的恐怖电影的邀请,他们又想故技重演,寻找新的替死鬼。那天晚上我们因为这件事情吵得不欢而散,我想退出,但是他们却以此威胁。我打车回去的时候,中途被一个过路的女孩拦下,她想拼车。我一时心烦,就下车了,结果没走一会儿,发现那辆车撞进了施工工地,那个女孩和司机被撞得血肉模糊。我突然心生一计,决定实施自己酝酿许久的报复,为了自己,也为了梁涵。

“而你的第一步,就是金蝉脱壳,给自己来一个借尸还魂。”高丞听到这里,差不多明白了整个故事。

“梁涵死的时候,我拿走了他的手机,并一直保存到现在,因为他的卡是黑卡,所以一直没有被人注意。接着,我利用X的身份约了袁筱强,他吓坏了。接着我趁其不备用刀刺进他的右胸,然后布置好一切,将他推进水里。正在我准备继续实施复仇计划的时候,方磊的觉悟让我看到了曙光,但卢子坤知道了他的想法后却心生杀意,为了掩饰罪行将这一切推到了我身上。只是我没想到,当时和我一起看到这一切的还有薛菁菁,虽然她是一个虚荣的女孩,但多少还有一点良知。”

记得要忘记高丞坐在玻璃窗的外面,看着穿着蓝色囚服的林潇,面无光彩。

“谢谢你来看我,高警官。”林潇笑笑。

高丞将一个包裹递给了林潇身边的管教,看着林潇说:“我送了一些东西给你,希望你能够用得到。”

管教简略地查看后,示意林潇收下。

林潇接过包裹,突然问:“高警官,你说这世间的地狱在哪里,天上还是地下?”

高丞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林潇笑笑,说:“我想,地狱就在我们的心中。”接着她起身,高丞也起身,对她点头笑笑,然后离开了。

林潇将高丞送来的衣物整理好,在其中一件衣服里看到了一张碟片,她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他们一起拍摄的那部《如影随刑》。不一样的是,在套封上的演员表上赫然印着“梁涵”两个字。那个瞬间林潇突然感觉鼻子一酸。套封的背面写着一行字:

“总是有人问她,这世间的地狱在哪里,天上还是地下?她回答,地狱就在我们的心中。诚然,我们觉得自己满身罪恶,地狱是我们最终的归宿,其实,只要我们心怀救赎,那黑色的地狱也就是天堂了。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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