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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欲爱(1)

欲爱

詹小蒙以最快的速度坐上回家的大巴,其实两座城市相隔不算太远,坐大巴也就6个小时。她透过车窗精神恍惚地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气,肚子一阵响,这才想起一天都没吃东西。对于刘志峰,前尘往事惶恐间灰飞烟灭,爱恨潮起潮落,这个时候已经可以淡然处之了。她忽然很怀念一张脸:又圆又大的眼睛里似是春水般明媚温暖,眉心有一颗痣,下嘴唇有些厚,笑起来鼻子眉毛一起抖动着,有些傻乎乎的。但就是这样一张脸,让詹小蒙感到踏实和依恋,此时,她意识到原来吕正的面容在内心深处居然如此清晰。还是,在潜意识里,自己已经把这个男人放在了心上呢?吕正和叶平峰,到底爱哪一个多一些,自己也迷惑了。爱情,其实很多时候真的说不清道不明。

吕正的短信在这个时候翩然而至:蒙,你今天回来吗?我去接你。

詹小蒙对着手机的屏幕傻笑,她霎时间有种幻想,回去后和吕正手拉手回到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家,砂锅里煮的是香味四溢的鱼汤。她想,吕正应该就是那种能让女人感受温情脉脉的男人,这种感觉非常踏实。于是,她带着甜蜜的心情回复:坐大巴回去,大约晚上8点钟到汽车南站。

叶平峰一遍又一遍地打着她的手机,詹小蒙感到自己豁然开朗,再也不能陷入这种混乱的情绪中再次受到伤害。她看着那个熟悉的手机号码执著地在眼前闪烁,长叹一声后关了手机。

夜色把深深浅浅的黑抹到天空,璀璨的万家灯火发出一轮又一轮的光圈,詹小蒙乘坐的大巴进站的时候,她隔着车窗看到吕正满脸期盼地在站台口昏黄的路灯边痴痴等待着。先前她常常迷茫,到底爱情在房子车子的重压下是否存在?如果找到另外一个男人会不会也会像刘志峰那样攀高枝而去?现在,詹小蒙跳下车,看着远处的吕正,心脏竟然加速跳动着,耳根也有些发烧,她舔舔嘴唇,浑身的热血涌动着,有千言万语想对吕正说,却不知道说什么。

吕正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忙递过手里的袋子,说:“小蒙,我到星巴克给你买的热咖啡和一块蛋糕,快吃吧!我算好了时间,估计你快到了就去买的。哎呀,就怕咖啡凉了不好喝。”

“傻瓜!好,我正饿着呢。”詹小蒙的眼圈红了,手微微发抖,尽管咖啡有些凉,但她大口大口地喝着,又狼吞虎咽地把蛋糕吃了。

“慢点,呵呵。”吕正憨实地笑着,满心欢喜地看着詹小蒙吃东西。

第一次,詹小蒙任由吕正握着她的手漫步在街头。吕正的手不大,刚好盖住她的,手心炙热的温度很快让詹小蒙飘摇的心彻底稳定下来。她不由自主挽住了他的胳膊,眉心上跳跃着欢快的音符。两人在路口的红灯处翘首企盼出租车的时候,詹小蒙无意中瞅了一眼不远处的一辆小车,却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子摇下车窗扔了个什么东西,顺便扭头打掉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戴墨镜的女子詹小蒙当然很熟悉,是沈琪。对叶平峰往日的矛盾情愫又自然的在这一刻全部化成了疼惜,詹小蒙皱了皱眉头,心想不管怎样,要找时间对沈琪旁敲侧击一番。

“小蒙,你怎么了?”吕正的声音变得低沉,他缓缓揽过詹小蒙的肩膀,温和地说,“我明白你的心情,刘志峰结婚了,新娘不是你。不过,既然事实已经证明了他不值得你在乎,你就忘掉他吧。现在,有我在你身边,一直在。”

詹小蒙忙解释道:“我已经彻底放下了,谢谢你,吕正。我妈妈,唉,说话有些太直白了,是不是显得有些市侩啊?让你见笑了!”

吕正看着詹小蒙在挠头,不由得轻声笑道:“我很理解阿姨的心情,在房产证上加上你的名字,才会让你更有安全感啊。”

“哎呀,快点,出租车来了!”詹小蒙忙不迭拉过吕正快速钻进车里,她暗自揣度:吕正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工资有限,原本每月就要还房贷,可一点儿也没流露出经济紧张的意思,他肯定是问别人借钱了,真是难为他了。再过几天,干脆自己偷偷接济他一点。刚想到这里,詹小蒙情不自禁就想到刘志峰,暗骂自己不该心软。做女人,还是要有一点私房钱的,这样比较有安全感。偷眼看看吕正,他正和出租车司机聊股票,谦和有礼,目光温和。她又安心不少,感到嫁给这个男人还是可以放心的。

虽然说上次受的伤已基本痊愈,詹小蒙却觉得自己像是精神分裂一般,一会儿为爱情感动得一塌糊涂,一会儿又会臆想将来被人抛弃,以至于对吕正的态度忽冷忽热。唉,她叹口气,在小区门口目送吕正离开,心想自己再也不能这样了,要相信爱情,相信未来,好好生活。

原来

沈明丽一看女儿回来,忙迎了上来,颇有意味地说:“你这个孩子,唉。”

詹小蒙看了老妈一眼,娘俩交换了一下眼神,又都笑了。

“妈,我决定就吕正了,他是个好男人,适合当老公,他会对爸爸和你都很好的!”詹小蒙参加刘志峰的婚礼后,如释重负,仿佛看淡了一切,只想踏踏实实地和一个好男人好好过日子。倘若以往还因为从刘志峰那里受的伤对吕正有所顾虑,此刻,她却是无比渴望快点嫁给吕正。

沈明丽点点头,说:“吕正的妈妈可是个厉害角色,我以为她绝对不会答应在房产证上加上你的名字,没想到人家答应得还挺爽快。哼,别想跟我玩阴的。我和你爸爸给你准备了8万元的嫁妆,要是吕正他一直对你好,我们老两口的这个房子将来也是你们的,那8万元外加我们手里的一点钱也都会是你们的。要是他对你不好,一个子儿也别想从我手里得到。”

詹小蒙呵呵笑了,妈妈这种护犊子的心情她完全理解,甚至觉得很可爱。她笑呵呵地抱着老妈的腰说:“妈妈,放心,他要对我不好,我立马和他离!”

“别说傻话。对了,他妈妈今天来了电话,说是这周末让他的一个表嫂陪着你一起去买首饰。我顺便邀请这个表嫂和我们一起买屋子里的东西,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答应了。女方买东西是嫁妆,买什么应该由我们说了算。这下可好,真好意思一起跟着呀!”沈明丽愤愤地说。

詹小蒙“唉”了一声,说:“跟着就跟着吧,结婚可真烦!”正说着,家里的座机就响了。

许彤彤的声音荡悠悠地传过来,“小蒙,我现在在万达广场吃麻辣香锅呢,你过来吧!那个郑至灵快被我气疯了,哈哈,我偷偷拿罗远的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让她快点答应离婚。你知道吗,罗远的公司维持不下去了,我可以拿出钱来拯救他,但是我要他离婚!”

“彤彤,做人不能这样啊。郑至灵有心脏病,你不能逼得她太紧呀!”詹小蒙急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许彤彤说:“什么都别说了,我约了郑至灵谈判,是姐们的就快点过来!她半个小时以后到,我还约了罗远去唱歌,今晚够忙的,哈哈。我一定要得到我想要的!”

许彤彤斩钉截铁的话让詹小蒙不寒而栗,她叹了口气对母亲说:“妈,我过去一趟吧,唉,这两个简直就是冤家!”

“这么晚了,你小心点啊!”

身后传来母亲焦急的叮嘱,詹小蒙想到今晚火药味十足的见面,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万达广场的三楼,许彤彤正在看菜单。詹小蒙刚想说什么,就被她打断道:“小蒙,这家麻辣香锅还不错,看看,想吃什么?点菜点菜!”

詹小蒙一个劲地拦着,许彤彤还是点了一堆菜。负责给她们点菜的是个40多岁的女人,看样子是主管之类的。这个女人一脸的雀斑,微胖的脸上肉松弛地抖动着,她冷静地劝着:“两位,这些菜你们两个人吃足够了。一共消费86元,请先埋单。”

许彤彤吼道:“没吃饭就交钱啊?再说了,我们俩吃多少你管得着吗?”说着,从包包里拿出100元钱放在桌子上,说:“发票拿来!”

“很抱歉,我们的发票正好用完了。您看,要不您下次来消费的时候把今天的小票带来……”主管的话还没说完,许彤彤的火气更大了,“我上次来吃饭你们就说没发票,这次又说没有,我要去税务局举报你们!”

詹小蒙知道许彤彤纯粹是心情不好才借机发火,于是正想说不要发票了,就听那个主管冷笑了一声,说:“我们的发票才用完几天,现在只有大面额的发票,低于100元钱的正好没有了。你说上次来吃没发票,那么你们吃饭的小票呢?”

这个女人咄咄逼人的语气让詹小蒙也生起气来,这不明摆着怀疑她们根本没来这里吃过吗?潜台词还说消费金额太小,所以没发票。刚才明明说没有发票,这回又说没有小面额发票,真是见鬼了!詹小蒙忍着气说:“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发票了,没你的事了!”

那个主管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转身正准备走,突然就大叫一声。

有一个人快速地闪到詹小蒙和许彤彤的桌子跟前,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泼在了许彤彤脸上。

“啊,救命!我被泼硫酸了,啊!”许彤彤吓得浑身发抖,双手不由得捂在脸上。

詹小蒙也吓了一大跳,就看到郑至灵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说:“抢别人老公总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你够狠,为了他,我会答应你的要求。他能抛弃我这个妻子,和你这个旧爱复合,他日也能弃你而去。我不屑和你这样的女人为了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争下去,但是我敢保证,你不会得到幸福的。记住,再干缺德的事情,就真的会被泼硫酸。有钱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主管轻声说,言语里充满了讽刺,大厅里的客人都纷纷挤在一处看热闹。

许彤彤浑身发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脸,才发觉泼在脸上的是水。她恨恨地抹掉脸上的水,睁开眼睛骂道:“老娘是不是好东西用不着你管,你一个服务员,不配!”

郑至灵摇了摇头,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转身就走。

许彤彤喊着:“你别走,我根本没有抢他,我们本来就是相爱的!是你介入我们中间,是你!”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到那个主管还在冷笑着,一时情急奔过去就推了那个女人一把。

“干什么?自己抢别人老公还有理啦?”那个主管从地上爬起来大喊。

许彤彤冲上去狠狠揪住那个主管的头发顺势踢了她一脚,骂道:“关你什么事啊?我还轮不到你一个服务员来嘲笑!”

那个主管大哭起来,骂道:“没有天理了,打人了,打人了!”

詹小蒙急得手足无措,忙上前拉开许彤彤,顺便对那个主管吼道:“行了,你不知道情况就别乱嚷嚷!她打你是不对,但谁让你乱说话!”

“哎哟喂,能和抢别人老公的狐狸精做朋友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那主管丝毫不服气地又来了一句。

许彤彤气呼呼地抬脚就要踹过去,被赶过来的罗远强行拖着离开了餐厅。

詹小蒙气喘吁吁地和罗远一起把许彤彤拉到旁边的KTV里要了个包间。许彤彤抱着罗远大哭,“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是为了我家的钱。我爱你,我离开你活不下去的。你要是不和我结婚,我现在就从万达的楼上跳下去!”

罗远无奈地说:“你步步紧逼,郑至灵已经请了律师要和我离婚。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唉,早知今日,你又何必……”

罗远好像又瘦了,手上青筋毕现,颧骨高高的,眼神忧郁又无奈。

詹小蒙无奈地说:“你们俩的事情我真是懒得管了,唉。我明天要去新单位报到,还要早起呢!虽然说彤彤确实有些意气用事,但你也得像个男人啊,别做什么都犹豫不决的。好了,我走了。”

“我送你。”罗远说。

“不用了,你把这个姑奶奶伺候好就行,好好把她送回家。你们俩真是冤孽!”詹小蒙苦笑着出了KTV,走到楼梯拐角处又想上卫生间。

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碰到那家麻辣香锅的主管。看到詹小蒙一脸疲倦的样子,那女人满脸的雀斑似乎都跳跃起来,眉毛向上扬了扬,似有若无地讥笑着与她擦身而过。詹小蒙那个气啊,无缘无故的,被许彤彤这个家伙连累,受的这个闲气呀!她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一片口香糖嚼着,到路边打车回家。

迷惘

去报社做编辑一直是詹小蒙的梦想,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沈琪的关系能够梦想成真。

《都市生活》的主编马国明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有点秃顶的头上很用心地把所有仅存的头发向左边梳过去,眼镜片后的目光颇有深意。他打了个电话,随后很爽快地说:“编辑部在这条走廊的尽头,是间大办公室。你过去,编辑部主任杨卫东会给你详细介绍情况。小蒙啊,林总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你好好干,过了试用期咱们就签合同。”

“谢谢马老师,谢谢,我先走了!”詹小蒙根本不晓得这个主编口中的林总是谁,心里隐约明白肯定和沈琪有关系。她从主编办公室出来,沿着厚厚的地毯往前走,就听到前面一间办公室里响起一个男人打电话的声音,这声音非常熟悉,浑厚中带着一股威严。她正想着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就见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男人走出来。

这个男人个子不高,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眉心有一颗红痣。詹小蒙如遭雷击般愣在那里,她想起这个男人好像就是和沈琪交往过的,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继续往前走还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看到詹小蒙,却主动微微一笑,点了个头说:“詹小蒙是吧,呵呵。来了就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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