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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家

她是白雪雨,她回来了。站在她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上,疲惫不堪的她露出了久违的淡笑。人们说落叶归根,无论树的枝干长得有多高多长,它的叶子最终还是要落回根下的一方土地上。这里,虽然充满悲伤和痛苦,她还是回来了。

“亲爱的,真的是你吗?”

一个美艳的女孩冲到白雪雨的跟前,拥抱住了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她不是别人,就是白雪雨最要好的朋友——赵雅邻。

“雅邻姐,我回来了。”白雪雨简短地说完,唇瓣上浮起一抹柔柔的笑意,笑意之中含有淡淡的酸涩和悲伤。她回来了,回到了合肥,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她的家乡。

赵雅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打量了一番白雪雨后半带埋怨地笑着说:“你这臭丫头还知道回来啊?你可想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多想你啊?”赵雅邻一边说着话一边从白雪雨手中接过行李箱往她的住处走。

白雪雨闻言,心里泛起了内疚,“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赵雅邻白了一眼白雪雨,“我们之间还需要说对不起吗?要说对不起的话,那你可是说一万次都不够!”

白雪雨跟在赵雅邻的身后,心里感到特别的温暖。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赵雅邻的唠叨声了,至少有一年的时间了吧?

赵雅邻看了一眼白雪雨憔悴的面容,边掏出钥匙开门边问:“累了吧?”

白雪雨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嗯,两天没有睡觉了。”

“是吗?那你赶紧洗洗睡觉吧!等你睡好了我们再好好聊聊。我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呢。”

白雪雨冲着赵雅邻露出一抹疲累而温柔的笑容,“好!”

赵雅邻进入屋子立即奔向更衣室,“睡衣和毛巾都在这里了,你先泡个热水澡,然后再补个美容觉,等你起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嗯。回家真好。”白雪雨带有几分感慨地说了一句。

赵雅邻闻言,微微一愣。看着清瘦了很多的白雪雨,心里一阵心疼。一年前,白雪雨丢下了一封书信……不对,严格说是一张纸条,就音信全无了。不知道她这段日子去了哪里,又是怎么过的,怎么瘦成这样……今天,一接到她的电话,听她说在回来的火车上,她差点没有激动得晕倒,简直是不敢相信,直到现在她的心还在激烈地跳动着。

“雪雨,你真的给我带礼物了吗?”赵雅邻朝着阁楼上的床榻提高嗓音问。

睡在床上的白雪雨应了一声:“嗯,是你喜欢的,在包包里,你自己拿……”

白雪雨说完,翻了个身面向着墙壁沉沉地睡去。两天没有睡觉的她真的累了。此刻,她就好像是一块没有电的电池一般,疲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觉,补充能量。

赵雅邻一边忙着打开白雪雨的手提包,一边暗自嘀咕:“臭丫头,算你还有点良心,惦记着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要是你敢骗我,看我不海扁你!”赵雅邻翻着包包,不承想手上一滑,包包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一个别致的本子从包包里掉了出来。赵雅邻小心翼翼地拾起了本子。

这本子里写了些什么?赵雅邻盯着本子一脸的疑惑。

翻开本子,白纸上的娟秀文字将赵雅邻带入白雪雨的世界里。

日期:二○○八年二月十四日

天气:多云转雨

心情:一般

遂,你在那边过得好吗?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一个周年日,特别地想你……你知道吗?你的雨儿现在特别的坚强哦!没有你陪伴在身边,雨儿都过得很好,一点儿都不会伤心难过。

永远爱你的雨儿

赵雅邻看得心里一阵抽搐,心疼得红了眼睛,想到穆遂,她的心不禁揪在了一起,继续翻阅。

日期:二○○九年二月十四日

天气:多云

心情:低落

遂,今天一早醒来,心好痛。忽然发现,没有你的日子,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不再有任何漂亮的色彩了,它们变成了永恒的黑白……

如果……遇见你,爱上你,是我们之间注定的缘分,那……我愿意永远地珍惜它,守护着它。

遂,我们不曾分开过的,是吗?有时候我在想,我们现在只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空间里,因为相隔得太远,我们又都太忙,所以,我们彼此不能见面,也没有时间通电话,只能各自过着互不相干的生活。虽然我们不能见面,不能通电话,但我们的心还是在一起的,对吗?昨夜,我梦见你对着我笑,我特别开心,不停地叫你……可是,为什么我和你说话,我那么大声地叫你,你都不理我呢?你可知道我那时有多么伤心吗?遂,你永远都在我的心里啊,一直都在的。

永远爱你的雨儿

合上白雪雨的日记本,赵雅邻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日记本上的那些文字,看得赵雅邻好心痛。

那些日记,不只是简单的文字组合,那是白雪雨对穆遂至深的感情……至深的悲痛啊!她脑子里还依稀记得白雪雨在得知穆遂死去的消息时崩溃的样子。

一个人,曾拥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当有一天,那段爱只能变成过去,变成了记忆中的一页,永远都不能再去延续的时候,怎样才能再次温暖那颗已经苍老且支离破碎的心呢?身体上的伤口会愈合,恢复得好也许不会留下疤痕,就算是留下了疤痕,随着时间会变淡变浅。可是,心灵上一旦受了伤,那会需要多久才能愈合啊?

赵雅邻无法想象。

良久,赵雅邻平复了情绪,走到白雪雨的床边,将白雪雨伸在被子外的胳膊放进了被窝里,而后又细心地替她压了压被角。走到了洗手间,脑子里还盘旋着那些悲伤的文字,忍不住地哭泣了起来。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疼地低语:“臭丫头,这都过去好几年了,怎么还惦记着他啊?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早点好起来……”

在灯光的守护下,白雪雨慢慢地睁开了明亮的双眸,慵懒地盯着赵雅邻问:“雅邻姐,我睡了多久?”

赵雅邻一边做出思考的样子,一边假装认真地数了数手指,说:“不久不久,只不过十来个小时而已。”

“啊,我竟然睡了那么长时间!”白雪雨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我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舍得叫醒你。”

“雅邻姐,你该叫醒我的,不然我会变成长睡公主的!”白雪雨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赵雅邻轻轻地推了一把白雪雨的背,笑道:“就你还长睡公主?脸皮倒是不薄,很会往自己的丑脸上贴金啊!快去洗洗,然后吃你雅邻姐为你精心准备的红烧排骨、糖醋排骨、清炖排骨……”

白雪雨闻言双眸闪亮,欢呼起来:“哇,红烧排骨,糖醋排骨,还有清炖排骨?天啊,雅邻姐,你快来让我亲一个吧!我好感动啊!亲爱的,我爱死你了!”白雪雨话落,转身就要去亲赵雅邻,不承想却扑了个空,被赵雅邻一个单脚旋转给轻易地躲开了。

“去去去,你雅邻姐我已经名花有主了,小女子我要为郎君守身如玉,岂能让你这个野妮子占了便宜?”赵雅邻话落又是一个优雅的单脚360度旋转,还不忘冲着白雪雨甜甜一笑,笑得极其妩媚。

白雪雨扑了个空,冲着赵雅邻赞叹道:“啧啧,真不愧是芭蕾舞演员出身的大小姐!不过,你真当自己是那天上飞的小天鹅啦?”

“天上飞的当然是小天鹅啦!”

白雪雨撇嘴说道:“天上飞的还有乌鸦呢!不给亲就拉倒吧,我才不稀罕呢,哼。”白雪雨说完走进了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梳洗完毕的白雪雨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一张细致白净的脸,因为补足了睡眠,红润了许多;乌黑的鬈发被一支翡翠蝴蝶簪随意地绾着,看上去特别典雅;那纤细而又性感的锁骨以及雪白的颈脖,自然地袒露,在欧式吊灯下,多出了几分妖娆。

白雪雨瞪着满桌子的菜肴,带着几分崇拜的神情说:“亲爱的,好香哦!你好厉害!谢谢你的排骨,爱死你啦!”

瞅着眼前的白雪雨,赵雅邻不禁为白雪雨的美丽而感叹,这真是个秀媚而亮眼的玉人儿,难怪穆遂会那么死心塌地地深爱着她。若是穆遂没有去世,他们现在兴许已经结婚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赵雅邻一只手托着下巴,压下心里的疼惜,夸赞道:“啧啧啧,雪雨,你怎么可以这样漂亮呢?简直让我羡慕嫉妒恨啊。”

若不是偷偷看了白雪雨的日记,她这会儿一定会产生错觉,认为白雪雨已走出那段感情低谷。可是,她知道,此刻白雪雨的笑脸下是那满满的悲伤!她知道,白雪雨依然爱着那个叫穆遂的男人,丝毫未减。

白雪雨闻言莞尔一笑,摆出了一个妩媚的姿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那是,我白雪雨怎么可以不漂亮呢?”

“真受不了你啦,你果然还是那么自恋!”赵雅邻以手按着肚子很不给面子地做出了一个呕吐的表情说道。

“多谢夸奖,为了感谢你的真心赞美,这些排骨我保证消灭完!”白雪雨调皮一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赵雅邻看着白雪雨,心里一阵疼惜,“好!只要你吃得完,雅邻姐就天天做给你吃。告诉你,我可不怕被你吃穷!”

白雪雨浅浅一笑,感动油然而生。在她的生命中,赵雅邻是她最爱的亲人兼死党。若是没有赵雅邻,也许她已经离开了人世;若是没有赵雅邻,也许她早就失去了感动的本能;若是没有赵雅邻,也许她会忘记家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白雪雨目光微落,盯着桌子上的排骨说:“我一定要把你给吃穷!”

赵雅邻挑衅地撇了撇嘴角,“好啊,我会拭目以待的哦!加油!”

吃完饭,白雪雨认真观察了一下房子,没有发现男人用品,不由得疑惑地问道:“亲爱的,你那如花似玉的郎君呢?”

赵雅邻瞟了一眼坏笑中的白雪雨,“去,瞎说什么呢!”

白雪雨开玩笑道:“哦,你们还很纯洁嘛!”

赵雅邻白了一眼白雪雨,“死丫头,脑子都在想什么呢?”

白雪雨快速地吐了吐舌头,“说真的,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赵雅邻神秘一笑,幸福满满地说:“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也就这两年吧!”

白雪雨点了点头,一副说教的口吻,“你可是老大不小啦!再不结婚,可就成老太婆啦!趁着还有人要,将就着嫁掉算了,免得青春没有了,想将就也没有人要了哦!”

赵雅邻甩了一下头,不忘白了一眼白雪雨,自信地说道:“你损不损呀?你雅邻姐长得这样妩媚,还用担心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吗?”

白雪雨耸肩,举起手中的茶杯碰了一下赵雅邻手中的茶杯,说道:“妩媚而又幸福的女人!来,祝你永远幸福,祝我永远比你漂亮,干杯!”

赵雅邻皱着眉头,瞪了一眼白雪雨抗议道:“哎,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啊,真是一点儿没变啊!什么叫你永远比我漂亮啊?臭丫头,我也很漂亮的好不好?都十几年的台词了,能不能来点新鲜的?真老土!”

“哈哈,好好好!下回我换个新鲜的。”听完赵雅邻习惯性的台词,白雪雨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阵欢笑后,赵雅邻认真地审视了一番清瘦了很多的白雪雨,问道:“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白雪雨沉默了一会儿,耸了一下肩,幽幽地说道:“叶落总是要归根的嘛!与其在那鸟不生蛋的地方苟延残喘,倒不如赖在你的屋檐下享福。以后在这边工作,不走了。”

赵雅邻听完白雪雨的话,心里一阵欣喜,“雪雨,这是真的吗?”

白雪雨点了下头,“我还会骗你吗?”

“哇!真是太好了!知道吗?这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了!雪雨,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知道吗?”

“雅邻姐,这些年来,若是没有你,我也许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落脚点,给了我无限的包容。”白雪雨看着赵雅邻,不禁感激地说。

赵雅邻听完白雪雨的话,鼻子一酸,说道:“知道雅邻姐对你好了吧?你一定要好好犒劳我,以后也要一直陪着我,还有,要永远把我当成很重要的人,不可以再不声不响地走了,知道吗?”

白雪雨盯着手中的杯子,点了点头,“好!”

赵雅邻暗自松了口气,带有责备和埋怨地絮叨起来:“臭丫头,你知道联系不上你,我有多担心吗?虽然我比你高,外表也比你强势,可是小时候一直都是你在我身边保护着我不被别人欺负,你就是我心中的保护神,你突然间消失不见了,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了,真的对不起!”白雪雨抱着赵雅邻的胳膊,温柔地说道。

赵雅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臭丫头,以后你要是再玩失踪,我可不饶你!”白雪雨淡淡一笑,再次深深地点了点头,转移了话题,“伯母和伯父都还好吗?”

“都很好,就是一直很想你,我都怀疑他们心中没有我,只有你啦!”

白雪雨闻言,摆出了一个很皮的鬼脸,“那是当然,谁叫我是白雪雨呢!”

看着白雪雨满溢笑颜的脸,赵雅邻的心情也轻松起来,“臭丫头,又开始得意了吧!对了,明天一起回去吧?”

白雪雨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好!我也很想他们呢。”

赵雅邻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雀跃地说:“哈哈!真是太高兴了!我打电话告诉爸爸妈妈去。”

白雪雨一把拽住要去打电话的赵雅邻,皱起眉头说:“你疯啦,这都几点了?”

赵雅邻嘟起嘴巴,“你以为他们知道你回来了,今天晚上还睡得着吗?等着啊!”“喂,妈,是我,雪雨回来啦!哎,偏心啊!忒偏心!”赵雅邻接通电话还没有说上两句话,电话那头就要求换人听了,“雪雨,快来接电话吧!”

白雪雨接过电话:“伯母,你最近身体好吗?”

赵雅邻的妈妈在电话那头慈爱地说:“最近我们都很好,就是特别想你,丫头,明天早点回来,伯母给你做好吃的,好吗?”

“好!我最喜欢吃伯母做的菜了!”

“妈,我也要好吃……”赵雅邻抢过电话,一句话没有说完,电话那头已经挂了,赵雅邻瞪着电话好几秒,惹得白雪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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