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曼萱给暗天打电话,约他出来见面的时候已是下午了。
这是一间很雅致的咖啡屋。没有那么多华丽的装饰,没有高级的陪衬,它所拥有的只是一道风格性的摆设和普通的吊兰和花束。这里最幽静的地方应该就属咖啡长廊的荷花池了,微风拂过,格外宜人。虽然不是什么高贵典雅的地方,但是来这里的客人却多得出奇。如此美丽的风景当然也是轩曼萱和暗天的最爱啦!
当初无意中来到这个地方,两人就同时被这里独特的风格给吸引住了,所以很多时候他们累了、倦了都喜欢来这里坐坐,不需要做什么、说什么,只要静静地闭上眼好好感受一下四周的气氛就好。
“抱歉,我好像迟到了。”暗天出现在轩曼萱的面前,不好意思地笑笑。
“没有,是我早到了。帮你叫了杯你最喜欢的咖啡。”轩曼萱微笑着回应他。面对暗天,她永远都可以感受到轻松自在,就好像从她耳边拂过的清风一样迷人。这时候刚好服务生送来了咖啡。“谢谢。”暗天礼貌地对服务生点头。待服务生离去,暗天喝了口杯里的咖啡。“今天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暗天满富磁性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手中的勺子漫无目的地搅着咖啡。
“明天我就要回公司上班了。”轩曼萱没有抬头,她不想看见暗天的眼。暗天没有说话,他只是端起桌上的咖啡再次品尝了一口。这里的咖啡味永远都这么地道,可是今天,他怎么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这是你想好后的决定吗?”虽然不是很满意,应该说是很不满意,但暗天还是不动声色。
“嗯。”声音很轻,但是轩曼萱知道暗天能听见。
“那为什么想到要来告诉我?”暗天的眼神依旧明亮,就像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太重要的问题。轩曼萱没有回答,也端起桌上的咖啡品尝了一口,然后放下咖啡杯,站起身她走到了护栏前,看着一池的池水和碧绿的荷叶。荷叶上还有几颗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俏皮地散发着属于它自己的光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应该先告诉你一声的。”轩曼萱缓慢地开口。
望着木栏前那纤细的身影,暗天的嘴角不自觉地扯动了一下,他仰了下身把双手枕在脑后,身体舒服地靠在背椅上。今天的天空真的很蓝,暗天望着湛蓝的天空,连眼角也不自觉地出现了一丝笑意。然后他说:“那你去吧。”简短的一句话却让轩曼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微风轻轻地挑起了轩曼萱的发丝,轻舞飞扬……
轩曼萱依旧每天按时上班,工作也逐渐开始变得繁忙起来,虽然比起以往来说算是轻松多了,可是空谷足音着实是一个工作狂,面对这样的老板,再怎么悠闲的秘书都会变得辛勤起来。轩曼萱回孤儿院的时间逐渐少起来。可是每隔几天都会有一个准时到这里报到的大哥哥出现,也会带各种好玩有趣的东西过来,使得每个小朋友都开始变得期盼和兴奋。
孤儿院里有一棵百年的榕树,这棵榕树似乎是孤儿院的象征,粗大的枝干上还挂着一个似乎绑了很久的秋千。暗天喜欢一个人倚靠在榕树下看远方。起初来这里是因为轩曼萱,站在这一片轩曼萱踩着长大的土地上,暗天常想,轩曼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喜欢靠在这里看远方。看着庭院里玩得兴奋的孩子们,暗天的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是的,他喜欢这里,喜欢看孩子们脸上那不曾被任何事物所染指过的笑颜,喜欢这里舒适爽逸的清风,喜欢这里可以让大脑暂时停歇。这里就像家,是的,他不曾遗忘过自己也曾是一个孤儿,一个被人遗弃了的孩子。
“暗天哥哥,你给我推秋千好不好?”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跑到暗天的面前。低着头看着眼前这个粉嘟嘟的小女孩,暗天嘴角的笑意又深了点,他蹲下身抚摸着小女孩的辫子。
“你叫欣欣对吧?”暗天的笑永远都让人不会有距离感,柔和得就像清晨的阳光。
“嗯。”小女孩点点头,看着暗天的脸,许久才从小嘴里吐出一句话,“暗天哥哥长得真好看,比我们学校的男老师都好看。”
暗天笑望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他把欣欣抱起来放在秋千上,“欣欣喜欢坐秋千啊?”
“嗯,院长妈妈说这秋千是轩姐姐以前绑的呢。不过豪豪哥哥都不让我玩,说我会摔着。”欣欣坐在秋千上,笑得很开怀。
“暗天哥哥,院长妈妈找你。”找了半天,豪豪终于在这里找到了暗天。
慢慢地放下秋千,暗天看着身旁的豪豪,摸着他的头,暗天的笑依旧明朗,“豪豪,你陪欣欣玩,暗天哥哥去找院长妈妈。”
“嗯。”豪豪乖乖地点着头,待暗天离开,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豪豪的脸上也是那抹不曾磨灭的笑。
“豪豪哥哥我要玩秋千,你推我好不好?”欣欣小心翼翼地问。看着这张期待的脸,豪豪只得点了头。
“不过只许这一次,你知道你的身体不适合玩这个的。”在点头之余,豪豪还不忘加上这么一句。
“好棒。”欣欣高兴地拍着自己的手。“高一点,再高一点……”一个下午,欢快的声音似乎布满了整个后院。
“院长你找我?”暗天在院长的房间里找到了院长。
放下手中的相框,院长转过了身。“暗天,你来了。”院长和煦的笑出现在脸上。暗天回复着院长的笑颜,眼神不经意瞟到了院长刚放下的相框,相框里那青涩的脸颊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只是那带着稚嫩样子的轩,应该是很久以前的她了吧。
“那是中学时候的曼萱。”顺着暗天的眼神望去,院长脸上的笑是那么显眼,仿佛在说着自己最宝贵的宝贝似的。
“嗯。”暗天微笑着回答。斜眼望去,他似乎还看见了很多不同时候的轩,有学生时候的,有小时候的,有大学时的,有工作后的。院长甚至开始一一地解说起来。
“暗天啊,你和曼萱都是好孩子。”院长突如其来的话,让暗天着实愣了一下。院长走到桌前,给暗天倒了杯水,然后定定地看着窗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院里的香樟树的枝叶已变得繁茂,恍惚间阳光还能穿过树缝照射着大地。
“暗天,我能把曼萱交给你吗?”院长的声音很轻,轻得让暗天以为那是错觉。偶尔会有几片香樟树叶随风飘落,空气里流动着沉默的气息,似乎一切都在等待着暗天的回答。
暗天的眼神开始变得恍惚,但眼眸深处的那一抹光亮似乎又在证明他的生活增添了点什么。
“你……”院长正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的时候又止住了。难道这么久的观察真的是她看错了、想错了吗?暗天真的只是把曼萱当朋友?
“照顾她……”暗天小声地低喃着,嘴角轻轻地上扬,他转过头对院长点了点头,一缕透过树缝折射下来的阳光映在暗天的侧脸上,那挂着微笑的脸颊给人舒适的感觉。他前额的刘海在微风中轻轻地跳动着,雪白的衬衫在微风中扬起了衣角。
“曼萱。”暗天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在微风中化开。这个名字仿佛在几世纪前就刻在他的心上了,想覆盖都覆盖不了。
“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散会。”空谷足音洪亮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
收拾着手里的东西,轩曼萱没有抬头,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会议,接下来空谷足音会去和一个国外的客户洽谈一个合约,那就代表着她可以回家好好洗个澡了。中午的时候她还给暗天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一起到ECHO放松一下,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还早,可以慢慢来。
现在的会议室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喧闹,只剩下了三个人,是的,还有一个施岚儿。
“谷,阿姨今晚做了你最爱吃的菜,我们一起回去吧!”像是故意要说给某人听似的,施岚儿把自己的声音提得老高。是的,自从上次的订婚茶会后,空谷足音的父母心里觉得对不住施岚儿就让她搬到了空家,这样也能好好地照顾她。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空谷足音都住在家里,空父空母就想借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机会让自家的儿子能好好了解一下施岚儿,增进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没想到的是,空谷足音在施岚儿搬来的第二天就用这几天工作忙的借口搬回到了自己在公司附近的公寓住,只是因为空妈经常唠叨,空谷足音才时不时地回家吃顿饭。
“我今晚还要和一个客户洽谈生意,就不回家吃饭了。”尽管这样,空谷足音还是回答了施岚儿的话。看着身边收拾好一切正准备往外走的轩曼萱,空谷足音下意识地叫住了她。
“轩秘书,你晚上有空吗?我有些资料还没准备好,你和我一起去吧,反正这个案子以前也是你跟的,可以吗?”
看着空谷足音的眼,轩曼萱说不出自己晚上有事。“嗯。”轻点了一下头,轩曼萱走了出去。